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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章二十
(仓晴跟我说,我们要是以后结婚,就在我们相遇的那座教堂里举行吧!我笑着对她说,可那座教堂里没有教士,没有人可以鉴定我们的婚礼啊!然后我看到仓晴的笑容弥散开来,她告诉我,只要彼此知道就好啦,别人的想法我一点儿都不在乎。然后我看到仓晴一脸幸福的样子。可是我在想,要是哪一天你不在了,有谁能够告诉我曾经的曾经,我有个美丽可爱的妻子,她的名字叫做仓晴……) 春节,一个人回老家沐川,我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进门,然后对着老妈一脸灿烂的微笑。老妈拦在门****叉着双臂质问我,我儿媳妇怎么没跟着一起回来呢。 我笑嘻嘻地说,您儿子回来看您还不够吗。 老妈一脸严肃地说,我可是事先声明过,今年你小子必须得带着女朋友回来,不然可别想进这门儿。 我说老妈您别闹了,她到大连出差还没回来呢。 老妈说,我可不管,那你提着东西走人吧,素不愿送。说罢就要去拉门栓。 我赶紧拉住老妈的手说您不至于吧,您的儿子大老远的搭飞机赶回家,不都是您教育我要常回家看看吗,哪有赶自己的儿子出门的道理,您说是吧。 我的脸上露出特乖巧的笑容。老妈一脸愤怒的看着我,然后拧起我的耳朵就把我往里拽。我呲牙咧嘴地喊着,疼,疼,您轻点! 然后我听到她说,我说你小子有没有一点出息啊,都老大不小了,每次都说要你把女朋友带回家让老妈我看看,你每次都说不行,前几年说是都还不熟,等以后再说;之后说是人家身体不舒服,来不了;去年你告诉我说什么时日相冲,忌访亲。我说大过年的忌访亲你小子回家的时候怎么欢喜得跟一黄鼠狼似的。 我说妈,人家是有事儿嘛,我不也想让您见见未来的儿媳妇吗。 老妈说,那你说,你们都交往这么多年了,你老妈我连她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 我在一旁有气没气的说,您能不能先放开手来着,都拧肿了。 老妈松开了她的利爪,然后气愤地坐到沙发上。 我凑到她的身旁对她说,我答应您以后不等大过年,一有时间就带她来还不成吗,别生气啦。 老妈说,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候你可别怪老妈我不顾念母子之情,真赶你出门! 行啦。我笑道。 然后老妈一脸笑容的捏我脸蛋,对我说,怎么最近又发福啦,脸上的肉一层一层的。 我说,我都这么大的人儿了,您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掐我的脸蛋来着。 老妈瞅着我,对我说,怎么,长大了了不起啊,在你老妈面前不照样是我儿子。 您有理儿。我在一旁想着。 老妈在家闲着没事,常常喜欢给我讲她年轻时候的事儿。我们俩靠在沙发上,然后老妈就开始讲诉起来,她说她上学那会儿,可是学校的校花来着,追求她的男孩子那可是一票一票的。那时的年代还不像我们这会儿,可以自由恋爱,她说她当时可害羞了,都不敢在男孩子面前大声说话。 我在一旁嘀咕道,那您怎么进化成现在这样儿了。 然后我看到我妈拿眼睛横我,她说,你老妈我现在的性格还不是社会的产物!听就听,别这么多废话。 然后她接着说,当时在学校里,老师们都很喜欢我,个个瞅着我就舒服。甚至还有老师追求过你妈我呢,想起来就特不好意思。记得当时那位老师在下课的时候,递给我一张剧院的票,说放学了一起去看戏来着,我的脸立马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 我在一旁看着老妈讲诉得眉飞色舞,觉得老妈的一生可真够辉煌的。 老妈说,爱情始终是要靠缘分的,当初有个男孩子到现在为止我都还记忆犹新,觉得跟他的故事就好像拍电影一样。当时恢复高考制度后,我差一分就可以考取一所不错的大学,结果没办法,只能跟随她们到农村下放去了。在考试的前一天晚上,我收到他的信,他在信上说,一旦我们俩都出去了,我们就远走高飞吧。 听到这里,我乐呵呵的说妈,您当时可真够浪漫的,您为什么不试着跟他私奔呢? 老妈笑着抚摸我的脸蛋对我说,要是当时我跟他走了,哪来的现在的你啦。然后我在一旁暗地里笑。 老妈接着说,我再遇到他时,他对我说,要是以后我们不能在一起,我就不会再留在沐川。 我说,那这位叔叔是不是已经不在沐川了。 老妈点了点头,她说,之后我就遇到你的爸爸,说实话,一开始我可对他没什么好印象来着。我看到老妈在笑。她接着说,可是也许缘分真的是注定的,你爸爸是位军人,身上有着军人的那股气质,可能正是这种气质最终打动了我。我记得在一片高大的麦地里,我看着你的爸爸整洁的军装一脸憨厚的望着我,然后我对他微笑,我发觉我的内心特平静。 我说,也许老爸打动您的不单是他军人的气质,还有他真的能让您感觉到安稳。 之后,我俩都没有说话了,过了许久,老妈问我想爸爸吗? 我笑着说,哪能不想呢,我都有点儿不记得他的容貌了。 老妈看着我,一脸的肃穆。我说,老爸的事情,我可都是从您这儿听来的,在我的印象里,老爸很模糊,我只知道他是一个好人,他为了某件正义的事情,放弃了他自己的生命。 老妈坐过来抱着我,她说,妈妈对不住你,水涧! 我靠在她的怀里对她说,妈,没事儿的,不怨你,也不怨爸爸,您看我不照样活得挺自在的吗。 大年三十的晚上,整个沐川包裹在一股愉悦的氛围里,我看到小孩子们穿的严严实实,在自家的门前放鞭炮,身旁的大人满脸的笑容;街上的车辆匆匆忙忙的开过,赶着回家过上团圆年;我看到远处的灯火辉煌在一片似雾霭的空气里,迷离动人;听到大片大片的音乐混杂的弥漫着,都是些欢乐的旋律,虽然太过杂乱,可是却倍添欢快的气氛。 买了春联、灯笼、门神回家,每年的年货我都帮忙的张罗,回到家,我和老妈俩人忙活着贴春联、挂灯笼来着。 我在一旁唠叨,我说老妈,这么多年了,您就没想过帮我找个后爸来着? 老妈说,上哪找去啊! 我说,之前邀您私奔的那叔叔,我就觉得挺不错,要不您找他谈谈,看能不能找回从前的影子!到时也可以帮忙减轻一下家里的活啊。 老妈差点没一浆糊泼过来,她说,你小子什么心眼来着,就只为你那点自私的欲望,也不为你老妈我的幸福想想。 我说,我哪有不为您想啦,您瞧您整天一个人呆在家里,就不觉得闷得慌? 她说,你老妈正参加妇女社团联合会呢,我可没闲着。 我说,那地儿有帮忙介绍婚姻对象的吗? 然后我看到老妈一副冰冷的眼神望着我,对我说,你小子贴好了没啊,贴好了赶紧进去。 国家实行城市限鞭政策,沐川的晚上显得特别热闹,鞭炮时不时噼里啪啦的响彻。我和老妈坐在电视机前欣赏今年的春节晚会,老妈说她最喜欢看冯巩的小品,她说特喜欢他表达幽默的方式。 我笑着说,如今大街小巷,网络社区好像挺流行宋丹丹的一句名言:你太有才了! 我妈笑着说,我知道,连广告里面不还天天打着什么“仙灵骨保胶囊,效果那是‘相当’的好”。 我看到老妈模仿北方方言的样儿,我止不住笑出声来,想不到您老还挺鬼灵的。 老妈说,咱总得与时代跟上趟嘛,不然还不得落伍了。 我笑着,无意间往咱家的电话瞟了一眼。 老妈说,怎么,等小仓来电呢!想就打过去呗。 我说,那倒是您跟她拜年,还是她给您拜年呢,再等等吧。 窗外的鞭炮声开始震耳欲聋了,各家各户的窗帘外都是鞭炮响彻时零星的光亮。我看了看墙壁上的钟,指针指向十二点零一分。 今年的春晚可没往年的好看呢!老妈打着呵欠说道。 我笑了笑,我在想,今年的春节,看来也没有往年的热闹了。 我说,可能舞蹈节目太多了吧,而且也没什么新颖。 老妈对我说,早点休息吧。然后打着呵欠进房间去了。 我试着给仓晴打了一通电话,电话被转至留言信箱了。窗外的声响渐渐的停下来,四处都是弥漫的尘埃与烟雾,一股刺鼻的味道在客厅里弥漫开来,我走到窗台边,关上了窗子,然后进了房间。 之后的日子,我呆在家里跟老妈抢电视机看。每次她都说,你没事到外面溜达去,真的不行赶紧回武汉上班,别在一旁烦我。 我说行行,改天我立马走人,免的整天在您面前晃悠着让您烦心。 她说,你知道就好。我在一旁叹气,谁叫您是我妈呢。 这段日子我去了小时候常常会跑去的那间教堂,让我意外的是,教堂正在重建当中,我在远处看到施工的人员站在教堂的房顶补着破落的窗口,我向前问了施工的叔叔,我问他为什么会重新修葺这座教堂。他告诉我,好像是因为一位海外的老先生曾经是在这座教堂举行的婚礼,今年回国探访的时候,看到这座废弃的教堂,有点物是人非的感觉,所以才出资修建它的。 我突然觉得世间所有的巧合都被我碰上了。走到曾经细数狗尾巴草的地方,那里的泥土已经被工人们挖去准备修建花园了,只剩下一片新翻的土壤,土色红润。本来想到教堂里面走走,结果被工人们拦住了。离开后,我在想,下一次回来,这里应该已经修建完成了。我记得仓晴当初对我说,要是我们以后结婚,就在这座废弃的教堂里举行吧。我倒想马上告诉她,我会在这座盛装素裹的教堂里娶她为妻。 离开沐川的时候,我拎着包包站在门口对老妈说,您盼这天可盼苦啦。 然后老妈望着我说,少给我贫嘴,记得到了那边就给我打电话知道吗;天气慢慢变热了,武汉的天气妈又不是不知道,走了冬天就是夏天来着,记得衣物的增减;还有,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别让妈担心。对了还有还有,一定记得带女朋友回来啊,不然我可饶不了你啊! 我笑着说,行了妈,知道您罗嗦,早知道就不跟您贫了。 老妈说,罗嗦怎么了,你还嫌你老妈罗嗦呢,到了外面可没人这样管你啦,记得你老妈的话,吃东西要有营养,不要整天忙工作,注意身体…… 我赶紧捂住老妈的嘴,我说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门,您饶了我吧,我走啦,不用送了啊!说完我就赶紧提着行李往外走。我听到老妈在身后嚷道,你慢点,小心点,记得给我打电话,可别忘了。我一边走一边回头喊道,知道了,您回屋吧。 飞机远离机场,耳边出现短暂的轰鸣声,坐在飞往武汉的航班里,我望向窗外缩小了的沐川。我看到那座教堂站立在一片空旷的土地上,片片的云彩唐突的从眼前而过,我在怀想第一次远离沐川的时候,也是坐在窗沿望着渐趋渐小的教堂,然后满脸的喜庆。今年的雪,好久都没有降临下来,就在我觉得有点落寂的时候,机舱内有个小孩望着窗外然后开心的说,下雪了! 匆忙的转过头去,我看到机舱外漫天飞舞的雪花,它们飞扬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地方,记忆里有个地方,那里终年不变的积雪,那里长年的漫天飞霜。望着机窗玻璃里自己的脸颊,慢慢的回头神来,我下意识的拉了拉颈上的围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