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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章二十五
在时间的领域里,似乎我们都无能为力。等待的日子太过漫长了,我一直在想象要是我等不到你回来,我该如何的生活下去。那些在我的身边悄然而过的瞬间;那些曾经一遍又一遍在我的脑海里弥漫起来的雾霭;那些我曾经遗忘而如今仍旧没有记起来的回忆不知道还要沉睡多长的时间。上苍给了我一份难能可贵的情怀,我试着将这份蔓延了十几年的情怀继续延续下去。只不过当我唐突的发觉我的生活终于要告一段落的时候,我才恍然地明白,飞机轰鸣在万里高空,我对你所有的思念与感激积聚的感情早已沦陷到无从抉择了。 夕泽告诉我,说仓晴所在的班机降落在机场时,飞机突然失灵撞向过道的指挥台。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所有的思想出现短暂的停滞,手中的稿件掉满一地。夕泽的表情难过至极,我突然恍惚起来,傻傻地望着某个未知的方向,然后蹲下身子去拾起满地的纸张。 我想起仓晴在上飞机前给我打电话,她的声音清澈明亮,她对我说再过四个小时我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你一定要每一分每一秒都想着我!然后我笑着对她说,你回来之后,等着给你一个惊喜吧。我一直在这四个小时里预想着这份漫长的等待,我满脸笑容的在办公室里来来回回。 拉开抽屉,打开一个精致的锦盒,一颗璀璨的铂金边框钻戒安静的缱绻着。我在想象在那间我们熟识的教堂里,亲手为仓晴带上这枚象征性的戒子。 之后我拿起手边的资料去找夕泽,这时候,他进来了,我自以为是的对他说话,我笑着说我本想去找你,你却过来了。我望着他的表情难过,然后他告诉我一件似乎颇为荒诞的事实。我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笑容僵硬在脸上。手上的稿件掉满一地,我看到那些飞扬在半空中的纸屑,突然想象着那满天飞舞的花瓣,有一只长天嘹亮的飞马在我的记忆里唐突飞过,于是觉得眼眶的泪水开始不断的汹涌开来,于是我蹲下身子去拾起满地的稿件。 我听到夕泽对我说,现在仓晴被送往医院昏迷不醒! 我一下子像失去意识一样,起身往外跑,拾起的稿件随手散去,漫天飞舞。杂志社的同事们齐刷刷地望向我,一脸的迷茫,我听到身后老编大声的向我喊道,他说水涧你去哪儿,这期杂志很重要,你给我回来!然后我听到门重重的在我身后关上。 我开始拼命的往外跑,我看到四周的人群冷漠孤傲的眼神;我望着街道的尽头车辆忙忙碌碌的轮回;不断闪动的交通灯在我的视野里明明灭灭。盲目的四处乱撞,我听到路边里有人在对我谩骂,他的表情严肃、声嘶力竭。我没有理睬,是没有气力去理睬。我只是想快点见到她,害怕耽搁一分一秒。记得她跟我说,她说再过四个小时,她就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仓晴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容颜清减。窗外有阳光斜射进来,照在斑斓的水仙花上。我站在病房的门外凝望。我看到仓晴的父母站在她的身旁抹眼泪,抚摸她的发丝。他们走出来望见我,仓晴的母亲拉我到一旁,把我的手放在她的手心里拍打着,满脸的哀伤。我推开门走进去,走到仓晴的身旁,我将她的手贴在我的脸上。仓晴的额头印着被撞击过的淤青,头发散乱的披在脸颊的两侧。医生在我进来的时候跟我说,仓晴能够活过来简直是个奇迹,她的头部受到强烈的撞击,一般人根本不可能保住性命,可她却意外的活了下来。之后会怎样,我们暂时还不清楚,要做进一步的观察。 窗子的外面频频的虫鸣,大理石的地面落印着病房里天顶的吊灯,病床旁边的心跳测评议煞有规律的响彻,还有四周灿烂的水仙花氤氲的芬芳。偶尔有护士进来为仓晴换上的新的点滴瓶,然后出去,带上房门,短暂的声响。而我一直坐在她的身旁望着她熟睡的样子。 四周的景致不断的变迁,走了晨曦,来了暮冥。期间,护士进来帮仓晴换药,望了我好一阵子,然后出去了。 之后病房的门打开,我回头,我看到棂苜望着我,对我短暂的微笑。他走过来对我说,听外面的护士说,你已经呆在这里两天两夜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的眼睛没有离开仓晴,我说,我还不累,你有事的话先回去吧。 棂苜半开玩笑的说,我有什么事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一闲人儿! 我没有说话。棂苜短暂的失语。他接着说,要不这样吧,你先回去休息会儿,这里交给我! 我依旧沉默。 棂苜拍我的肩膀对我说,别这样,看你这样,我心里特不好受。 我侧过头望着棂苜说,我没事儿,你放心吧。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提前也没听你说过! 棂苜对我说,我都已经回来好几天了,因为网络生意耽搁了所以没来找你。后来听夕泽说仓晴她…所以我就直接来医院了! 我笑着望向仓晴,我说,她会没事儿的,我还有一份惊喜没有给她呢…… 棂苜没有说话了。 之后,他一直站在我的身边。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觉得眼睛有点疲惫了,我只是突然觉得所有的思绪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我迷迷糊糊的看到仓晴在一片怡人的星光下飞扬开去,她的容颜好看到犹如绽放的幽兰。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病床上,看到夕泽站在我的身旁,生气对我咆哮,他说你小子怎么这样,这么践踏自己的身体!棂苜也是的,我让他过来叫你回家休息,结果他倒好,傻傻的陪你一起在那儿等,真是不知道你们俩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看着夕泽生气的样子觉得特别想笑,于是我满脸微笑的对他说,是我不想回去的,可不关棂苜什么事儿!他也是拿我没办法来着。 夕泽接着说,对,我们是拿你没办法,瞧你现在可好了,病倒了吧,痛快了吧! 我笑着说,好了好了,我以后会注意的,对了,老编那天没生我气吧! 夕泽顺了顺气,朝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来,顺手拿起身旁的苹果帮我削,对我说,哪能不生你气啊,还好我跟他说,你家出了点急事儿,然后把你手上的工作都交给我来办,他的脸色才缓下来。 我说,看来你说得对,我还真是离不开你,少了你啊,我可什么都办不来呢! 夕泽对我说,你就想来着,要是我什么时候不在了…… 他望着手中的苹果,突然失语。 我笑着说,你说什么傻话呢,你怎么就不在了呢! 我突然感到一阵惶恐,我匆忙的望向夕泽,我看到他的表情冷静、严峻。他望向我,笑着对我说,水涧,咱别说傻话了!说罢,他把手中的苹果递给我。 我接过苹果,突然表情难过起来。我压低声音问他,仓晴她,是不是永远醒不来了? 夕泽笑着对我说,这只是个意外,一切都会好的,相信我。 我看着他的笑容,从他的笑容里我感受到一丝安稳。我突然觉得夕泽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表情都是那么真真切切。 还记得曾经有一次,我们到黄山去游玩,途中遇到山难,然后夕泽也是这样的微笑,然后真真切切的告诉我,我们一定会没事的!于是最后我们真的就平平安安的回到了武汉。所以我一直在想象夕泽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孩子?由始至终我都没能明白,他明明能够在一片绚烂的天地里尽显他的才情与风采,可他却偏偏一次又一次的在我渺小的生活圈里踽踽独行。我只是听到他告诉我,他一直为着某个目的虔诚的生活着。我无数次的听到他们在跟我说同样的话,可是我却自始至终没能明白,我在想是不是我真的被上苍宠爱着,还是我,歇斯底里地忘却了某段重要的回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