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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血染往事(2)
心远苦苦的笑道:“医生说了,小丽没事,输完液就好了,没事的,杨伯,你放心!” 杨韶光双眸如冰块雕刻出的圆球,一动不动,连呼吸都那么安静,满脸苍老让人觉得恐怖,如一块粗糙不堪的麻布,“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惩罚我的家人?夺走我二个妻子,连我的女儿也不放过。心远,不要骗我了,是血癌,她妈妈就是患血癌死去的!”语气轻淡但且沉重。 心娅高兴的走出病房叫道:“杨伯、哥哥。小丽姐醒了!” 心远、杨韶光步履零乱的走进病房,在心底掘一口井,把一切痛苦与真实情况都深深装到井底,但迟早有一天井水也会溢出来。 心远一幅紧硬的皮囊逞强的笑了笑,“小丽,没事了。医生说你累了,只要好好休息,输完液就没事了。”寒冷散乱的眼泪不知不觉附合着掉了下来,碎开、碎开、碎开…… 小丽水汪汪的双眼中填满了疑惑,骇然问道:“心远,我都没事了,那你为何哭呀?” 心远连忙擦去眼泪,笑了笑,笑的如撕破朝阳一样洒脱、灿烂,但忧伤、寒冷。词不达意,妄图圆一个天涯海角的慌,“我……我……我,你没事了,我这是高兴才哭的,等你好了,我们一起爬山,玩水,逛铁路,数天上的星星,好吗?” “好!” 杨韶光笑了笑,“小丽啊,爸爸一生没有挣得什么,让你受苦了!” 小丽哭着扑到杨韶光怀中,“爸爸,只要你、妹妹在我身边也就够了,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过干淡的日子!” 看着小丽苍白的脸,瘦弱的身体,假装一幅坚硬的皮囊上早已布满了颓废的灰烬,戚戚然,已不敢再抬头看她,看天! 夜色渐渐掉了下来,掉入心远的眼眶,掉入所有人的世界。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荏苒,不停的在流走剩余的岁月,快速的切割着余下不多的生命。兜兜转转,自己站成情绪暧昧的姿势,望穿漆黑天空闪闪跳跳的星星,心中一片漆黑、跌荡,好无助,闪闪跳跳的星星就像黑夜流下的眼泪。 小丽笑了笑走过来,“心远,吃饱了吗?” 心远凝视着她的双眸,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嗯,你呢?多吃点,补补身子。” 小丽看着天空的星星说道:“我身子很好,你才应该好好补补,爸、妈、妹他们还在吃着。” “什么?妈妈!”心远高兴的问道:“你叫她妈妈?嫁给我好吗?” “那要看你以后怎么对我啦!” “以后”反反复复在心远心中打滚。 “心远,干嘛这样看着我?” “我想你啊,舍不得你,真的,我每时每刻都要好好的看着你,把你的样子刻在我心中,永远!” “我不是在你身边吗?我哪也不去,一生一世在你身边,天天让你看!” “我怕……” “怕什么?” “没有,小丽,今晚爸妈都在,我想向你求婚,我怕他们不同意。” 惊呆的小丽骇异问道:“求婚?” “你难道不愿意嫁给我吗?” “愿意!” 接着,小丽拉住心远的手走进房间。 “杨伯,不是,爸爸、妈妈,我今晚向小丽求婚,请你们答应我们!” 素心有些骇异,“结婚是终身大事啊,你们要考虑好了!” 杨韶光愣住了,“不行,你们不可以在一起,不可以结婚!” 小丽惊呆了,疑惑道:“爸爸,为什么?” “你们是堂兄堂妹,永远不可以结婚的,永远不可以!” 这句话如一块巨石压进小丽、心远心中。 一下子,整个房子静若寒蝉,如一杯刺鼻的老酒扑了上来,瞬间每个人都格外异常。 小丽的手不由自主的从心远紧握的手中滑了下去,这一下,把心远的心画上一个离去的色彩和一个难以跨越的距离,这种距离近在眼前,却真的让人无法跨越。 房间内的灯光昏昏沉沉的悬浮在空中,飘洒着无奈底沉的光子。杨韶光脸上严厉的表情丝毫未退,心远仿佛要被那从容不迫的眼神所束缚,任凭时间来摆布、操纵。 小丽的上下双齿紧紧咬着如红蜡般的下唇,微微的在颤抖,这微微的颤抖如同摇晃不定的命运不断捉弄着人,把相爱的人无情分开,世界上最摇远的距离不是天各一方,也不是生与死,而是相爱的人且永远无法跨越那距离。心远双眸已布满泪水,呆呆的祈求着杨韶光,全身的血液是冰冻的,仿佛都快要静止了,只留下一个粗旷的躯壳,双唇颤抖的说道:“我与小丽是真心相爱的,答应我们,也答应小丽最后的一个请求,好吗?” “最后”两个字好沉重的压进小丽心中,小丽有些异样、迷惘的看着心远,杨韶光呆如冰块的表情丝毫未退,沉沉的盯着窗外无尽的黑夜,深深的在心底说道:“心远,我不是不答应你们,小丽时日不多了,会给你带来终身的痛苦,小丽,别怪爸狠心,你知道吗?三个女儿中我是最疼爱你,可是,苍天无眼,要让我的女儿早早离开人世,上天啊!” 杨韶光冷漠的说道:“不行,你们不可以,永远不可以,死了这条心。” “爸爸!” 素心觉得太奇怪了,李荣明明知道他是爸爸捡回来的,跟李总无任何血缘关系,为什么要骗小丽与心远,“哥,你。” “素心,别说了,他们永远不可以在一起!” “永远”两个字再次如一块巨大的寒冰压进心远、小丽心中,他们似乎嗅到了一股绝望的气息,只能呆呆含泪看着对方,彼此相爱的人,竟然是堂兄堂妹的关系,天啊,对于他们俩太残忍了,叫人怎么能接受得了。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全部人都吃惊的看着走进来的老和尚,老和尚苍白的眉毛如金光闪烁的利剑一样镶崩在眼眶上,满脸平静的如水面一样,“阿迷陀佛,你们两个可结婚,有缘人天长地久,谁也阻挡不了!” 杨韶光显得更加吃惊,迎了上去,骇异的问道:“大师,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老和尚很平静的说道:“有缘,只要有心,走到那里都能相见。” 心远和小丽的面容上露出了一道灿烂的笑容,素心的双眸死盯着老和尚平静的面容,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话到了嘴角,又收了回去。 “阿学陀佛,喜冲喜,悲冲悲,吉人自有天相。” “大师,请留步,你是爸爸,爸爸,你。”素心肯定的叫道,双眸仍有些惊讶。 老和尚停止正离去的脚步,缓缓的转过身子,显得十分惊讶,“素心,你好眼力,事过境迁,你还能认出我来,唉,该死的已死,不该死的也死了!” “爸爸,你活着,干嘛不跟我们相认啊?” 双眼都快要跳出来的杨韶光,跑了上去,双手抱住老和尚的双手,深沉的问道:“你真的是爸爸?真的是爸爸,爸爸,你还话着,这些年可好阿?”无力的泪水伴着那苍凉的语气洒了出来。 “李荣啊,一别多年,你也老了,但人老心未老,再痛苦的事仍能乐观的面对,当黑夜来临时,你总期待黎明。”停顿了一下,“我早已出家,死与不死有何区别?只是一念之差!” “爸爸,你怎么不回来找我们,这些年过得好吗?” “阿迷陀佛,出家人一身随佛,无好与不好之分!” 心远跑了上去叫道:“爷爷,那一定知道我爸爸为什么会被谋害。”老和尚没有说话。 “你快告诉我,告诉我啊。” “爷爷。” 老和尚平静的说道,“心远、小丽,我选择了出家,也就不再过问世俗了,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有因有果,有果有因,不必太刻意。你跟小丽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李荣跟李总不是亲哥俩,李荣是我捡回来的。”话刚完,转身走开。 杨韶光叫道:“爸爸,我们什么时候能见?” “爸爸。” “爷爷。” “与佛有缘,自会相见。” 昏暗的夜色压的更底了,那耀眼的星光仍闪闪发光,也许可以这样说,小小星星只有在浓黑的夜里才能释放出最光辉耀眼的光茫。 渐渐路灯熄了,只留下空空洞洞、冷冷清清死静的街道。 淡淡的夕阳在昏黄的天空中显得更加泛力,海风冷冷吹来,四周枯黄的野草无力的摇曳,除了风吹草动,四周一片静静。 李总手中一声枪响,枪声回荡在天空,钟宁无力的倒在地上,随后李总与李荣从草动深处追去。这时,在另一侧的尹江喜心悦目的探了探四周,无人,一幅得意贼脸赤裸裸的暴露出来,走到已中枪的钟宁面前。钟宁在地上无力的呻呤,一汪汪鲜红的血液涌了出来,还带着热气,随后慢慢的凝固成血块。 尹江一阵狂笑,笑的似刀,说道:“钟老板!” 钟宁心惊肉跳,恐慌失措挣扎的说道:“小文,你怎么来了?快,送我上医院去。” 尹江瞪大了眼睛,冷冷笑道:“钟老板,哎,你看看你,我跟你这么久,都不知道我叫什么,我叫尹江。” “好,好,尹江,快送我上医院!” “送你上医院?我,我是来送你上西天的。” “你……你……” “没想到吧,你最贴心的人。”拍了拍胸脯,“就是出买你的人!” 钟宁拼命挣扎着,失措的双眸充满怨恶,“你,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你才是真正的小人。” “没错,我就是小人,我是毁了你们合同的小人,钟老板,可是现在知道已经太迟了。”话刚完,从口袋中掏出一把黑色的手枪。 “你……你……你要干什么?”钟宁害怕的身体都缩小一圈。 “我说过,我是来送你一程的,你去死吧,找李国雄审冤去!” 一声枪响。 这声枪响仿佛刚响起,把睡梦中的尹江吓醒,顿时,尹江满脸虚汗纵错,头发像刚洗过一样透着寒气,双眸黑压压一片,无力的打开床边的台灯,喝了一杯水,像刺猥一样紧紧委缩在被子里。尹江这久经常梦见自己杀了钟宁那一幕。 没过几分钟,尹江又睡着了。窗外的星光依旧辉煌,一阵一阵冷风吹过,窗帘布在风中摇曳不定,仿佛一个黑影叠叠幢幢。 李总飘飘的来了,全身血淋淋,“尹江,拿我妈妈的命来,拿我的命来。”声音哀怒、恐慌、苍凉,让人失魂落魄。 顿时,尹江被吓的不成形,颤抖如风中蜡烛一样,“我,你不是我杀的。” “拿我命来!”双手紧紧掐住尹江脖子,“拿我的命来,我要你尝命。” 梦中的尹江用双手紧紧掐住自己脖子,全身且拼命的挣扎着,“我,我,李总放了我,放了我,你是该死的!” 随后一声惨叫,从梦魇中惊醒过来,目瞪口呆,紧缩在墙角。 窗帘布仍摇曳不定,如一个黑影,似人似鬼,让尹江毛骨耸然。 魂不附体的尹江抓起抬灯说道:“李总,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可这时影子更加叠叠幢幢,“李总你去死吧!”将手中的抬灯砸了过去,“哗啦”一声极响,破碎的玻璃哗哗啦啦坠落的满地都是,过了几秒,掉落在窗外的玻璃狂乱的落在街上,疯狂似的划破黑夜! 黑夜不断流逝,黎明不断接近。 很早很早,红红的太阳撕破了大地熟睡的肌肤,苒苒的从地平线处升起。 在西山看日出,都成为昆明人的一种习惯,天未亮,心远与小丽就爬到西山顶。 小丽指着地平线红红火火的太阳,甜甜的笑道:“心远,快看,好美的日出啊!”笑的如同朝阳一样灿烂。 “是啊,红红的,真漂亮,就像你的脸蛋一样!” 小丽好奇的问道:“心远,我漂亮吗?” “漂亮,当然漂亮,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 “那,你会不会有一天喜欢上别的女孩啊?” “傻瓜。”心远用手轻轻按了小丽俊俏的鼻梁,“当然不会了,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人,如果有下。”话未完,小丽就用手握住了心远的嘴,随后依偎在心远怀中。 小丽很铿锵很肯定的笑道:“好美的日出,以后我们每天早上都来看日出,好吗? 心远愣住,有股痛翻滚了上来,双眸泪满盈眶,使劲的看着东方升起的太阳,巴不得太阳升起就别落下去。忽然一片浓黑的云彩闪在天空,魔鬼般的把太阳遮住,但没过几分钟,火红的太阳拼命的摆脱那浓黑的云彩。 小丽仰起头,大大的双眸翻了翻,望着呆滞的心远,心远意识到,一下子把快要坠落的泪水收了回去,咽了下去。 “心远,你不喜欢跟我天天来看日出吗?” “不是,当然喜欢。” “那,你有心事?” 心远笑了笑,如撕破朝阳一样灿烂,把一切都掩藏在看似暖和且是冰冷的笑意中,抬头看着天边,“小丽,你要像太阳一样,要坚强的活着!” 小丽什么也不懂,不明白心远这句话的意思,笑了笑,“嗯,你也是。等我们有钱了,去黄山看日出,去西双版枘看大象,去海边冲浪,去古埃及金字塔,去万里长城……”双眸充满奔向欲望的憧憬。 “小丽,去那么多地方,我们不就成了游牧民族了?” “游牧民族有什么不好?想去那就去那,多自由!” “当然好啦!我们在生二三十个孩子,二三十个够了吗?要不就生十一个吧,带他们一起游山玩水,那该多好啊!” 小丽有些吃惊,笑道:“十一个啊!那不是可以组成一个足球队了。” “我们俩个当教练,有朝一日冲入世界杯。哈哈哈,我们俩不是变成了生孩子的猪了,到时候地球上的人口肯定要爆炸了。” “不要了,太多了,养不活。” “要的,要的,越多越好,你就变成了专业生孩子的猪妈妈,整不好还可以打破世界吉尼斯记录,多好啊!” “猪妈妈?”小丽反问到,“哼,我才不干呢,你敢取笑我,你才是猪。” “你是猪,小丽是猪,猪妈妈,别跑,等等我。” “心远是猪,猪爸爸,来追我。” 欢沁的笑声中,追逐中,时间一分一秒在荏苒。圆的通红的太阳更加温暖与耀眼,太阳边一片红红的彩霞倒映在滇池里,碧波荡漾的草海更加美丽。一阵阵轻风拂过,灌满在小丽墨菊般漆黑的长发里,长发在风中扬扬洒洒,美丽极了,如涧涧细水般,滑滑的柔柔的…… 时光匆匆划过他们的心田,太阳渐渐升高了,仿佛随着太阳的升起,心远心中那些痛渐渐被太阳驱散了。 旅游观光的人逐渐多了,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好山好水因有人才美丽,滇池中碧波荡漾,水在风的吹动下,澎湃有力,如同一个婴儿着壮成长。 “心远,大海真美啊。” 心远松了口气,“是啊,只可惜滇池没有大海那样大,人一生最渴望到达的三个地方之一。” 小丽充满憧憬的说道:“大海,沙漠,绿洲。” “我到是不想去沙漠。” “为什么啊?” “沙漠没水,不过有你在,你身上就有现成的‘水’。” “哇,你好坏哟,你好色哟。” “反正补习时已经被你认定我是个色鬼咯。” “不行,我身上的是留着给以后的小宝宝喝的。” “我也是小宝宝,猪妈妈,小宝宝要喝奶奶了。” “滇池里去喝。” “不行,小宝宝肚肚饿了。” 小丽大笑了笑,“别闹了,大宝宝听话,哦,乖。” “不,大宝宝饿了,不乖了。” “大宝宝,乖,再不然猪妈妈要生气了。” 心远笑着蹲了下去,拾起一块小石子在地上了一个“好”字,“你还真的把我当大宝宝了?这个字怎么读啊?”心远指着地上字问道。 小丽蹲了下去,“当然是读Hao啦,这都拿来考我,真是的,怀疑我小学语文老师的水平,太不厚道了!” “你别慌吗,这‘女’字代表你,‘好’字的另一边是‘子’字代表我,组合在一起,就是‘好’字了,所以我们在一起就是好呀!” 小丽没有说话,笑着转身跑了。 一路上打闹追逐,像一对欢快自由的蝴蝶。 跨上了长长的火车轨道,仿佛又回到三年前补习的那刻,牵着手沿着轨道一路慢步而去,有笑有闹,简直浪漫到了极点。 尹江慌乱的收拾了行李,随后打电话订购了开往纽约的机票,心喜若狂的打开保险柜,狂笑,自言自语道:“钱,我有钱,那么多钱,可以堆成山啊!” “钱,钱是个好东西!”随手将一打一打的钱放在脸上,抚摸着说道:“我喜欢!” 心远牵着小丽的手走过了一段又一段的轨道,“小丽,还记得我们补习时一起逛铁路吗?” “当然记得,当时还真奇怪,每次我去逛铁路,都能遇到你。” “当然不奇怪了,我是大内密探嘛,首先的时候,我每天都注意你的一举一动,所以你什么时候去铁路,我一清二楚,后来,我们就约着六点去啊!” 小丽听了,心中觉得有些亏疚,再加上上次差点害心远去坐牢,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刚想把上次那件事说出来,可只说了“上次那事。”又停住口了。 “小丽,上次那什么事呀?” 小丽笑了笑,“心远,没有。心远,牵着我的手走,闭上眼睛你也不会迷路。” 心远没有说话,小丽悄悄蒙上心远的眼睛,小丽牵着闭上眼睛的心远走了一段又一段的铁轨。仿佛那是一段段心轨,在心田里走行,心远能清楚的看到她所能看到的一切。 “你的眼睛——我的心。” 小丽还未来得及说话,一阵急促的雨从天而降,打在地上,微微的泛起一些灰尘;打在铁轨上,开出条理脉络不清楚的花朵…… “哇,好急促的雨,好大呀!” 小丽慌乱的看了看四周,见前方不远处有几间小土房,“心远,前面有房子,我们看那里躲雨去。” 这时,周大熊高高兴兴的凭着雨提着一大包东西跑了回家,随后关起土房子上的木门。心远、小丽只听到旁边三四土房有关门声,但也没有太在意。 “妈,我回来了,你看我给你买什么好东西来了。” 秀姑从床上站了起来,皱纹条理很清晰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妈,太好啦,你能站起来,太好了!”周大熊高兴的叫道。 “这都是你祖上积德,你看你,坐了十年的牢,才出狱,人影又没有了几个月。”干柴棒的双手拍打了胸膛几下,“这就是我养的儿子呀!” 周大熊笑了笑,“妈,你老了,也应该享享清福了,你看,我买什么给你。”随后从袋子里拿出一件件名牌衣服和高档的补品,“这些都是名牌衣服和高档补品,是我买来孝敬你的!” “人都老了,还穿什么名牌,没有良心,吃什么补品都没用!”凹陷的双眸深深的凝视着桌上的报纸,报纸上那张李总的图片和李总被杀的一些报道清清楚楚的映在眼眸上。 周大熊不识字,但有些不安,拿起报纸笑道:“妈,不要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对眼睛不好,来,你坐下,我给你倒杯水压压神。” 周大熊倒好水,端着水杯给秀姑,秀姑面无表情,那份伤痛与怒气仍藏在心底。 “妈,你喝水啊!” 秀姑愤怒的把周大熊手中的水杯打走,水杯和水摔到地上,一声响声,碎开,水花泗溢,满地玻璃与水。 周大熊有些急了,“妈,你这是怎么了?” “问我怎么了?你有良心就问问你自己!” 周大熊更加骇异与不安,“我没有怎么啊!妈,我这次回来,我答应你,我再也不出去了。” 秀姑冷冷笑了笑,“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不然我死不明冥。” “妈,你别生气,你说。” 这时,清湛珠大的雨滴如不败的花蕾在抽放,泫然的划过小丽、心远苍茫的的双眸,划过迷茫的天空,划过人生和岁月。 一阵风裹着雨点袭来,扫在他们身上,小丽目不转睛的看着模糊氤氲的前方,只见雨点苍慌落到地上,化为水泡,水泡弥漫在空气中,如寒潭上的寒气,但,没有寒潭上的寒气冰冷、逼人。 心远把身上浓黑的外套轻轻的披在小丽身上,小丽墨菊般大大的眼珠深深凝望着心远琥珀的双眸,些许呆滞。心远轻轻的搂着小丽,清澈的脸蛋轻轻的贴在她那羽毛般柔顺的长发上,陶醉了,陶醉在这不败的花蕾中…… 一段沉年往事在秀姑嘴角散开。 早在二十多年前,秀姑是李总家的家朴,跟李总家的人格外好。在李国雄遭毒手、上官纽曼被杀、李荣出走不知去向,残绝人寰,零乱不堪的李家再也没能力让秀姑留下,秀姑只好带着六岁大的儿子周大熊离开李家,轮落到街头要饭。 一天晚上,周大熊饿的不成形,加之发高烧,几乎命在旦息,只能靠着秀姑睡在街道边沿。可周大熊身体病的越来越严重,忽冷忽热,有时热的像壶里的开水,有时冷的哆嗦不停,干枯裂开的嘴唇如粗麻布一样颤抖不已。 周大熊看着街道对边冒着热气的包子店,淡淡的说道:“妈,我肚子好饿!我要吃包子……”每个字都颤动着钻进秀姑心里。 秀姑怎能忍心自己的孩子被饿死,趁人没在,跑了上去拿了几个包子回来,急促说道:“快,儿子,快吃,儿子,快吃……” 一个包子还不够两嘴就被周大熊吞了下去…… “我的包子呢?”包子店老板东张西望的叫道,“臭要饭的,敢偷我的包子,快来人啊,要饭的偷包子!” “儿子,快,快吃……” 少许,包子店里冲出几个彪头大汉,“打,打死臭饭的!” 此时,秀姑用血肉之体把周熊包裹住,任凭那拳打脚踏……“儿子,快,快吃。”……一个包子一嘴,一个包子一嘴的吞了下去…… “你们住手,凭什么打人?” “凭什么?这两个臭要饭的偷了我们包子,不该打吗?” 李总说道:“这里有几块钱,拿走。” 几个下毒手的人拿着钱说道:“家破人亡了,还来嚣张!”走了。 “秀姑,你没事吧?” 秀姑嘴角沾满了血迹,脸上一个脚印叠一个脚印。不由自主眼泪落了下了,“少爷,我没事,要不是你,我就被他们活活打死了。” “不要叫我少爷了,都家破人亡,你拿着这十几块钱给孩子看看病去。” 周大熊听后,胆占心惊,一层层虚汗布满了身体,心虚的说道:“妈,那个李总真是个好人,有机会,我会好好的报答他!” “做妈的真替你高兴,我儿子真是懂得知恩图报的好人,好人啊!”苦笑道:“你妈人老了,心还不老,你妈人昏了,心还不昏!” “妈,你干嘛这么说?” “我知道,我儿子在外面没有干伤天害理的事,没有干丧尽天良的事,没有恩将仇报!” 周大熊笑了笑,试图用笑意掩饰一切,“妈,我没有做过什么啊!” “好人一定有好报,恶人一定有恶报。没有做过什么?老娘的眼睛还没有瞎,你的恩人死了,李总死了,打火机呢?黑色那个打火机呢?” 周大熊冷冷笑了笑,双眼充满了一种可怕的杀气和慌张,“妈,妈,你坐着,别动,打火机在我身上!”话未说完,在床上东张西望,手忙脚乱的拿起床上的一个枕头。 “妈,打火机在这里,你看啊!”双手拿着枕头用力的捂在秀姑脸上,可周大熊不知道,秀姑手中紧紧握着跟自己曾掉在案发现场同模同样的一个黑色雕刚打火机。没过多久,周大熊惊慌失措的拿起枕头,食指晃动着放到秀姑鼻子前,冷冷的,没有呼吸,惊慌的叫道:“妈,你醒醒啊,妈,你醒醒啊,不要吓我啊……” 双眸睁的更大了,恐慌失措,苦苦的冷冷的发狂的笑道:“我杀死我妈了,哈哈哈,我杀死了我妈……” 然后又吃惊骇异的傻笑了笑,用力摇了摇死去的秀姑,“妈,你别吓我。死了还瞪着眼睛,瞪那么大,吓我啊?妈,别吓我,你醒醒啊……” 不知何时,小丽丰润白皙的脸颊上苍凉一片,墨菊乌黑的双眸布满了乌云,化验单在她嫩白的手中疯狂的颤抖,双手发紫,一动不动深深的看着那苍茫落泪的天空,空中弥漫的水汽如寒潭上空的寒气一样凛冽,直扑她柔弱的心脏,仿似要夺走她仅有的生命。 看着她苍白呆滞的面容,心远惊慌的问道:“小丽,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脸色怎么那么苍白、冰冷?”连忙把脸贴到她冰冷苍白的脸上,妄图用自己脸上的热量温暖。可小丽一句话没说。 “你一定被雨淋坏了!”连忙要脱下自己身上仅有的一件衣服给小丽披上。 小丽冰凉的双手拉住心远,帮心远扣上了扭子,挣扎苦苦笑道:“心远,不用了。”紧接着说道:“心远,假如我们有一天不在一起,也要像在一起一样,好吗?”沉沉语气让人难喘气,双眸上布满了泪水,嘴角那些骇异与痛心丝毫未退,“这样你就不会寂寞了!” 听了小丽这些话,心远大脑中如乱草一堆,“我不会寂寞,有你陪在我身边,永远永远,永远永远不会寂寞!” 活未说完,心远连忙探了自己外套口袋,里面空空的,化验单消失了,全身的肉被紧紧捏了一下,手一下弹了出来,“小丽。” “心远,不要骗我了,也不要骗自己了,晚期慢性血癌。”每个字如刀子般刺进心远心脏。 “不是的,你不会有事的!”心远抢过化验单一口吞了下去,“小丽,你看,什么都没有,你没事了!” “心远,不要骗自己了!”眼泪无声的滴了下来,洗刷着那冰冷苍白的脸颊。 看着小丽,胸前那块寒玉如千年寒冰一样冰冻着心远的身体、心脏、灵魂,一股强烈凛洌的寒意由内到外渗透而出,“小丽,我每天都祈祷上天把所有的不幸都落到我头上,那怕是让我死,我也愿意。我时常在想,患血癌的是我,不是你,真的。我多希望患血癌的是我,上天啊!为什么你要这么狠心,要夺走我最心爱的人……要惩罚就惩罚我好啦!“ “心远!” “小丽,你不要死,让我死!”紧紧握住小丽的双手,“好吗?”随后狂乱的跪了下去,“小丽,你不要死,我求老天,让我死,老天,让我死,不要夺走我的小丽……” “心远,起来,不要这样,我现在还活的好好的,起来,答应我,在我以后的日子里你不许再哭,好吗?” “嗯!”沉重的点了点头,“小丽,你哭一次,我就会难过好几年,你笑一次,我就可以高兴好几天。你也要答应我,在剩下的日子里,你要乐观坚强的活着,不许你哭,好吗?” “我答应你。” 生命在边沿上绝望,在绝望中坚强! 突然间,心远、小丽身边,从小屋内传出一声枪响,锋利的穿破空气。 小屋内蒙胧模糊,破旧不堪,炉子里火红红的燃着,炉上土锅里的药水在翻滚着。周大熊身上中枪,死在地上,滔滔的鲜血仍在蔓延,带着热气,散发出浓烈血腥味。床上年过八十岁的秀姑豆大的双眼白白的鼓着,要掉出来似的,老人旁边一枕头折皱明显,干枯的只剩下一把骨头的手中还紧紧握着一个黑色雕钢打火机。心远看到打火机,一下子如火如荼的想到爸爸死的那天,警察在现场发现的一个打火机。 一阵过后,警察赶来,证实了这个打火机跟李总被害现场那个是一对。在这个现场心远又再一次看到血迹,看到眼泪,仿似自己从小到大就在心中深深刻下了鲜红的颜色与苦涩的眼泪。小丽再次看到死亡,看到血,她怨恨村中那个神婆,因为曾经的一切影响她的成长,让她荒谬的接受老鸡的感情,害了心远,她也再次把生命看淡、看淡!世界上没有“克星”那种说法,否定曾经的一切,现在一个血癌有什么了不起,要乐观坚强的活着! 机场里挤满了乘客,广播员又一次说道:“本次航班是从昆明开往纽约,离开机时间已近,请未登机的乘客抓紧时间……” 尹江拖着大大厚厚的皮箱登上飞机,什么也没有留下,走得那么干净!那么利落! 静静的房间内,灯光昏淡,钟凝叼着一根大大的雪茄,镇定自若,恐慌的刘海与段瑞说道:“大哥,警察捡到了另一个打火机,很快就要查到我们头上!” “都是你,做事一点不细心。” 段瑞求道:“大哥,我错了,铙我一次。” “算了,别说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你们两个先去北海躲一躲。” “大哥,你呢?” “我不会让李家有后继的!” “大哥,放手了,别再干了!” “放什么手?这个光盘里是尹江偷吃国宁集团所犯罪资料,你们拿着,记住一定要保管好。” “知道了,大哥!” “你们每个人的帐户上我打了一百万,你们到北海市找贺子云大哥去,过几天我来与你们汇合,这是你们两个的飞机票。” 素心抱着秀姑哭的不成形,眼泪泗溢飞溅,“秀姑啊,秀姑……” 整个房间内,悲凉的哭声,刺鼻的血腥味丝毫未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