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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血染往事(1)
空空洞洞,浑浑噩噩,冷冷清清,萧萧瑟瑟的几天过去,那种亲人离去,撕心裂肺的痛仍不响的吞噬着心远、心娅、素心冷冰的心。 素心消瘦了好多好多,脸颊上苍黄,暗淡一片,双眼皮的轮廊更加明显与沉重,乌黑的长发也变了,变得萧条、泛滥。她有时会忘记回家的路,有时买东西会忘记付钱,有时坐在卧室里竟然忘记了睡觉,有时在大街上会痴痴的呆半天…… 聪慧、活泼、伶俐的心娅也变了,偶尔笑起来都那么寂寞、悲伤,她时常看着妈妈的相片就泪流不止,好似要把全部的泪水流干,她真的变了,从坚强变的易碎,仿佛是水做的,一碰就会碎,她真的恨哥哥,恨心远…… 李国民也变了,平时不喜欢笑,且每天笑的是最好,平时不怎爱说话,且每天对着金芝的坟墓说更多的话,有时一些人认为他是开心快乐的…… 心远一下子遭遇了那么多,小丽真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每天陪着心远默默的对着大山、长河,从天亮到天黑,从天黑到天亮,但她反而在心中学会了坚强,变成心远最大的精神动力。有时她会暗然流泪,因为她对不起心远,对他有莫大的亏欠,还有前次差点就要让心远坐牢,她真的恨自己,她别无所求,只想用以后的日子来弥补心远,她有时候也会很奇怪的问自己,为什么小慧会帮心远认罪?有时也真的很佩服小慧,可一切都是自己做的,该如何是好?…… 这个世界上最悲伤,最遗憾的还是心远,心远无法接受那些现实,真的无法接受,一切不像是真的。他再也无法弥补爸爸对他的爱,再也无法让李总听到他叫叫爸爸了,这将永远成为他生命中的遗憾与悲伤。他恨自己,恨自己,妈妈是他夺走的,是他逼死的,他宁愿当时死的是自己,他真的……妈妈给了他生命,妈妈用血在他八岁时救了他,如今,妈妈用血、用生命又救了他,这都是他无法偿还的,这将成为他生命中最大的伤口,无法愈合的伤口,无法原谅自己的伤口。世界上有好多东西错过了就错过了,将成为永久的遗憾,当你回头时,真的来不及了,真的来不及了。世界上真的有医不好的伤,世界上真的有抹不去的记忆…… 心远已把自己关在房间内好几天,那紧锁的房间就成为他绝望哀乐的空间,成为他无法求渡的死河。几下敲门声后,“心远,是妈妈,妈妈抬早饭来给了,放在门边。”好多顿饭都是素心抬了放在门边的。没过多久,门开了,心远眼神仍呆滞,面容仍漠然,“妈妈,别抬来,我们一起吃。”声音不太明亮,有些沙哑。 素心脸上有一轻盈的弧度,如一缕风吹开冰封的湖面,在脸上徐徐散开、蔓延。这是素心这么久第一次笑了,虽然不洒脱,但且温暖、坚韧,“好,好。” 饭桌上,三个人,五双碗筷。 心娅,无太多表情,没有看心远一眼,只是默默的吃着饭,挟着菜到另外两个无人吃的碗中。有时,她大口大口的吞咽,仿似把一切要吃进肚子里。 心远暗然,挟了菜给爸爸、妈妈,又挟了些菜给素心,接着挟了些心娅喜欢吃的菜想给心娅,可心娅还未等心远把菜放到碗中,就将碗闪躲了,心远愣住,“妹,你一定恨我,我知道,是我把妈妈……妈妈把生命给了我,我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 心娅没有说话,一颗颗豆大的眼泪落到碗中,大口大口的吞咽着碗中的眼泪和饭。 素心挟了菜给心娅,说道:“心娅,别怪你哥哥,好吗?”随后又挟了些菜到心娅碗中,“来,多吃点,难得那么多人吃饭。” 心娅仍没有说话,一颗颗豆大晶莹的泪水仍滑落而下,落到餐桌上,如一颗颗玻璃珠淋漓尽致碎开,然后哭着跑进卧室,一声猛烈的关门声让整栋房子振了起来。 心远随后想追了进去,被素心拦住,“她现在心情不好,还是让我去。” 一阵过后,心娅哭着扑在素心怀里,“阿姨……阿姨……我想妈妈,妈妈没了,以后没有人关心我了……” 素心轻轻的拍着心娅瘦弱的身体,“孩子,孩子,别哭,还有阿姨,还有阿姨关心你……” “阿姨……” 天苍苍,路慢慢,人匆匆; 地茫茫,沙滚滚,人慌慌。 国宁大厦办公楼已冷冷清清、空空旷旷,往日的辉煌与繁忙早已无影无踪。豪华的办公室变得暗淡与萧条,如一座废去的厂房,给人一种陌生和不堪入目的感觉。 一些零星的稿纸满地都是,如一些零乱的雪花。一个职工纷纷走了,只留下一个一个空旷的背影。一种无助、消亡填满了整个空间。 上官纽曼看着狼籍满地的办公室暗然失色,脸颊如一块冰封的湖面,“心远,要振作起来,别让眼前的东西压垮了。人生有起有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心远看着满地的纸张,没有说话,发了呆。 “心远,生活有好多种,不要在意你有多有少,只要过得心安理的就行。把那些悲痛拾起来,让自己走下去,好吗?” “好,阿姨,我明白。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走一步算一步。阿姨在你最需要的时候,一点也帮不上,阿姨对不起你。” “阿姨,不要这么说,今天这公司已经给你带来了好多麻烦,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 这时,几位警察携几本文件走来,“谁是这里负责的?请签个字。” 心远冷冷笑道:“这里都被查封了,还要谁在这里负责?” 一项工程竟把整个集团压垮,短短三年,竟把一个省内最有实力的集团压垮,如山倒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报纸、电视、网上到处可见,国宁集团因弄虚作假,导致国际大通道多处出现问题,无力偿还银行四百多亿贷款,现被银行、检察院等部门查封。 看到这些,无法可忍,全身的血液崩了出来,狂乱的把手中的报纸撕碎,扔去,碎纸屑如散乱的雪花一样凋零。 “心远,别这样,好吗?” 心远把无力的双手放在小丽肩上,胡乱的摇动着小丽的身体,神情一片凝重,僵硬的说道:“小丽,你告诉我,我现在应该怎么做,我应该怎么做?为什么?老天那样不公平?不幸的事全部往我身上推,为什么啊?小丽,看着我,我以前是个多有自信的人,可现在,一小点事都可以把我压垮,心碎如山倒,我该怎么办?” “心远不要这样,振作起来,我们过平平淡淡的生活,好吗?” “我们?我现在一无所有了,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心远,我愿意,你还有我啊!我们回家,好吗?” “回家?”心远冷冷笑了笑,如千年寒冰一样冷,“我现在家都没了,跟街上要饭的有什么区别?” 此时,小丽琥珀的双眸已布满泪水,心远仿佛看到她心中全部的海洋。小丽眼前一片模糊,红润的脸色一下子苍白了起来,如一张白纸一样,好恐怖! 心远急道:“小丽,你怎么了?你没事吧?”每一声如骤雨一样急。 “没事,老毛病!”小丽唐谎的笑了笑。 心远猛然抱住小丽弱不经风的身体。一阵一阵凉风满满的灌了过来,灌在他们的头发上,衣服上,身上。 “小丽,我最亲最亲的人没了,他们都离开我了,只有你了,我最爱的人,不要离开我,好吗?” “心远,我不会!我一辈子都在你身边。”接着亲吻着心远有僵硬的双唇。 一阵过后,“我们坐车回家,好吗?” “省二元钱还可以买菜,我们走回去,好吗?” “好,那我扶着你。” 国宁集团几个大字仍高高的有力的耸立在大厦上,但公司的玻璃大门已经牢牢紧锁,上面贴上一张张苍白的封条,门上被一些玩皮的小孩用粉笔乱七八糟的写满,几个小孩还在大门前正跳来跳去。 大厦最前面,老和尚平静的脸上显得有些不安,双眸凝视着国宁集团几个大字,右手抬起,放在脸前,“阿迷陀佛,实在罪果!” 再次深深看了下国宁两个字,暗暗的说道:“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这场你死我活的斗争,二十年后还是发生了,实在罪果!” 转身走开,一路上老和尚的步伐有些零乱,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消失在街道的最尽失。 墓场死静、阳森,一座座坟墓静静坚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声不响。 晚冈如洪水泛来,吹在坟场边的野草上,野草在风中摇曳,勾起了那沉睡多年的往事。 黄昏,海边,悬崖上,海风拼命的吹割。 钟宁狂乱的笑道:“李国雄,你是不是想独自把整个国宁厂吞了?别忘了这是我们两家合办的。” 李国雄双眸一片疑惑,“你说什么?” 钟宁愤怒的问道:“我说什么?为什么当年那份合同不在了?” 李国雄无奈道:“我怎么知道,怎么说我想独吞厂?一定有小人从中挑拨离间!” 钟宁冷笑了笑,“我看这小人,一定是你!”随后从口袋中掏出已准备好的手枪,乌黑的手枪泛着金属光泽,在风的吹动下,一晃一晃。 李国雄有些害怕的颤抖起来,“你想干什么?不要乱来!” “我想干什么?我想送你上阴间!” 一声枪响,李国雄随后坠入海中。 看着李总的坟,老和尚眼眶顿时弥漫了眼泪,“一定是尹江从中搞鬼,上辈子做的孽,要下辈的人来偿还,天理何在?罪果啊,罪果啊!” 随后搂了一把黄土放在李总坟上,目光渐渐移到旁边那座坟,是金芝的,顿时,老和尚有些内疚,没想到当怀上自己孙子的金芝,如今,“唉,造孽啊,造孽啊!”随后搂了一把黄土,黄土缓缓的从手缝中滑到坟上,扬汤洒洒。 天渐渐暗了,昏黄的白纸灯淡淡的,三四十平方米房时里热乎乎的,如滔滔流淌的温泉。简陋破坏,且给人一种安心,一种温馨。 厨房里炒菜声呲呲作响,如同那娇艳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发出的响声,让人忘记忧愁与痛苦,让积累已久的压抑尽情释放。 小丽炒着菜笑了笑,那笑容依旧清澈、甜蜜,每次看到她如百合开放的笑容,心远总觉得暖暖的,让他心里不断充满阳光,如同一团燃烧在心远心底的一簇火焰,帮心远起着暖。 心远这久肌肤都绷的紧紧,好似一块冰,甚至忘记了笑,忘记了笑的味道,此时,望着小丽那百合般的笑容,似乎唤起了自己心中那沉睡已久的笑意,心远笑了笑,如同风吹开冰封已久的水面,“小丽。”这声音清脆、明亮。 小丽笑道:“心远,肚子饿了吧!马上就炒好!”心远,好久没有笑过了,小丽看到心远脸上徐徐散开的笑意,心里暖暖的。 “不饿,我来帮你。” “不用,菜来了!” 两三盘小菜很快就爬到桌面上。小丽抬着饭,忽然,以往那种冷汗又袭了上来,全身的血管如被针扎一样发痛,头一阵发晕,呼吸困难,尽管试图用力控制自己的身体,但还是向前倾了一下。 “小丽,你身体不舒服。”心远接过饭来,扶住小丽,“来,坐下,我倒杯水给你。” 小丽用笑意掩饰道:“没事,老毛病! “还没事,你看都冒虚汗了,脸也苍白了那么多,走,去医院检查一下。”心远有些恐慌道。 小丽唐谎道:“虚汗是炒菜时出来的,没事,真的没事。” 他们都没有说话了,心远一边吃着,一边挟了碗中仅有的一个油煎鸡蛋给小丽,饭桌子,除了那个油煎鸡蛋,就只剩下了一个洋芋丝,一个白菜汤。 小丽看着碗中的鸡蛋,笑了笑,又挟到心远碗中,笑道:“心远,我不喜欢吃鸡蛋,你赶紧吃。” 心远又将碗中的鸡蛋挟到小丽碗中,“你吃,这几天,我看你身体不太好,鸡蛋里营养好,吃了补一下身子。” 小丽有些愣住,“我们分了吃。”随后挟了一大半到心远碗中。 心远满口的饭含在嘴里,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锁住喉咙,小丽眼神中充满了爱,如雪地里的一簇篝火,暖暖的,让人想哭。 小丽脸上无太多表情,双眸有些出奇,“心远,干嘛这样看着我?是不是菜不合味口?” 心远把嘴里的饭大口咽了下去,仍呆痴痴的看着小丽那清澈干净的面孔,“没有啊,你做的菜挺好吃的,这些菜比馆子里的都吃的顺口。” “那就多吃点。” “小丽,有没有一种家的感觉?” 小丽愣住,没有说话。 “我真的感觉我们现在像一个小家庭!” “我也是。” “小丽,要不我们结婚,好吗?你愿意嫁给我吗?”心远双眸真诚的盯着小丽有些呆滞的双眼。 “我愿意。”随后扑到心远怀里。 房间里的白纸灯如不败的花苞,蕾丝般的抽放,娇洁的月光泗溢的如同一簇鲜花,琉璃般毫不吝啬的洒满了整个房间,淡淡的光,深深的情,波澜不惊的爱。 圆月正空、泗溢。 小丽深深的依偎在心远的怀里,他们静静的坐在窗前,一起看月亮,一起呼吸,一起心跳,仿佛在蕴造一个海誓山盟、天长地久的梦,愿这一切永远下去,愿这一切不会结束。 李总、金芝,下葬后的第三天。 坟墓是死静的,让人心惊肉跳,风吹过仿似能看到风的痕迹;雨打过,仿佛天空还布满了雨点足迹。 错落而有秩序的石碑给人以严肃、阴森、沉重、哀痛,好似是用泪水垒砌起来的,给人一种易碎、苦涩、寒冷之感。 心远、素心、心娅、小丽一路踩着泥泞沉重而去,谁也没有说话,只听得到那沉重的脚步声与粗旷的呼吸声。 一片蓝色的蓝色,毫不妥协地坚持到最后一秒,这是苍蓝色的天空,忧郁的天空,这也是草的颜色,也是爱与痛的颜色,这是一块布下裹着一个惊骇世俗的生命颜色。 一路凝望坟场里的石碑,突然觉得好害怕,好害怕!生命已褪了色,好害怕死去,不是怕自己死去,而是怕身边的亲人离去,一种前所未有的担心、胡思乱想,真的好怕,好怕!也许自己不幸无声无息死了也就罢了,但…… 杨韶目光仍忧伤的盯着那不动的石碑,只留下了一个苍老的躯体和那些酸痛的记忆,那些往事,那些尘,那些残窗不惧入漏的弦,仍在风中声声作响。 喃喃自语道:“弟弟,你在下面好好陪陪爸爸、妈妈两老人家。金芝啊,活着不能在一起,死了在一起……” 杨韶光仰望苍天,苍桑的脸颊上冷冷的裂开一丝笑意,好寂寞,好痛心,好冰冷的笑意,“二十多年啦,二十多年没有见面了,今天我们竟然隔着阴阳两界相见,这是天意啊,这是孽啊!”冷笑消失,面容沉重,自责道:“我……我当年不该离家出走,让你一人承受痛苦,让你一人把公司撑起,老天啊?为什么?坏人长命发财,好人且短命!” 苦苦的大笑了笑,狂笑声在天空中蔓延,久久回荡,快要掉出的眼泪又收了回去,双眸顿时布满血丝。 一个背影,在风的吹动下,有一种若隐若现、忽冷忽热的感觉。 心远神情慌张的跑了上去,吃惊的叫道:“杨伯,你……” 杨韶光缓缓的抬起头,有些花白的头发下是一幅沧桑、饱尽风霜的面容,眼眶些许凹陷。 心远百思不得其解的叫道:“杨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杨韶光眼神有些呆滞,神情茫然问道:“你是?” 这时,小丽从后面追了上来,双眸中邪似的盯着杨韶光,满脸吃惊、骇异,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是爸爸,“爸爸,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杨韶光眼神摇晃一片,有一种想逃避的念头,“我是路过。”正转身想走的一瞬间。 素心肯定的叫道:“李荣,你就是李荣,哥!” 杨韶光停住脚步,冷冷的神情充满自责与内疚,说道:“素心,我……我无脸站在弟弟坟前,站在你们面前!” “不要说啦,人都死了,留下的只是一座无声的土堆。”素心叹了一口气,“人死了,这二十多年你去哪了?” 此时,小丽更加呆滞了,也渐渐明白在建古里小学那年,全村的人都去参加奠基仪式,爸爸且怎么都不愿去的原因。 “素心,你也知道,当年那份合同莫明其妙不再,厂里的效益一天不如一天,一百多号职工的工资难以发生,钟宁就认为是爸爸搞鬼,那天晚上爸爸被钟宁骗出去谈生意,一小时一小时过去,仍不见爸爸回来,我跟李总心急如焚的四处找去,谁料找到时,爸爸已遭钟宁毒手,坠入大海。” 一阵风吹过,吹起二十年的往事。 静静的黄昏,风尘朴朴的草动。 看到那些不堪入目的场景,撕心裂肺的痛卷了上来,李荣跟李总开枪打了正得意的钟宁。钟宁在胸口下三尺处中枪,倒在地上,但未死。 这时,忽然草丛深处一声响声,李荣与李总沿草丛处追去,一阵过后,是钟宁八岁大的儿子。 可等李总与李荣回到家时,家里一片混乱,一地的玻璃碎片,还有上官青霞流淌了一地的鲜血,素心当时跟三个月大的小孩也失踪,这一切,一股刺鼻难闻的血腥味如火如荼的正在李荣心里泛滥、蔓延。李荣疯狂的冲向悬崖,跳入寒潭。就这样一去二十多年。 这时,杨韶光觜角边的挂着二十多年前的痛意,但又似乎看透了生命,生命要结束了,谁也阻拦不住,只能乐观的活着。 一切都像小说一样在素心、心远、心娅、小丽们心中滚动,每个人都愣住,目瞪口呆,满脸吃惊的如同雕刻在大理石上的花纹一样坚锐与清晰。 日落时分,静静的黄昏,不曾有鸟儿的飞过,风尘朴朴,只留下风的影子,风划破天空痕迹,给人以暗淡、浑噩、萧瑟…… 素心对着坟说道:“李总,我们来看你了,你在下面寂寞就托个梦来给我,我会去看你。金芝,其实当年你误会李总他,他当时真的是爱你的,可他身不由己才会对你说那翻话,我对不起你,希望你泉下有知……” 心远跪在坟前许久,许久没有说话,泪水零乱的散落下来,说道:“爸爸,你听到我在叫你了吗?爸爸,我真不孝,让你抱着遗憾走了,我真的想叫你爸爸,你知道吗?”然后磕了三个头,目光移到金芝坟上,双手胡乱的垂打着泥土,“妈妈,妈妈,妈妈……你答应我啊,你怎么要救我,用你的生命救我,该死的是我,是我把你逼死的,是我害死你的,妈妈,妈妈……” “心远,不要这样!” 心娅跪着哭道:“妈妈,妈妈,我来看你了,你看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我都带来了,我不恨哥哥了,我明白哥哥在你心中的地位,我答应你,会照顾好哥哥爸爸的,做你的乖女儿……” “哥哥,别哭了!” 杨韶光劝道:“别哭了,你妈妈把生命给了你,只希望你好好活着,好好走下去,以后路还长,还等着你往下走,孩子,起来。” “杨伯!” “心远、心娅起来了。” 杨韶光说道:“其实最应该恨的就是我,我对不起李家,李家的产业落入恶魔手中,是我的错,我不该离开这二十多年。” 心远愤怒道:“杨伯,你不应该自责与恨自己,可恨的是那些不择手段的恶魔!”双手捏的紧紧,如一个铁锤,上下牙齿如齿轮一般紧咬,双眸充满恨意与杀气。 素心吃惊的问道:“哥,你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爸爸吗?你改名叫杨韶光了吗?” 杨韶光暗然道:“爸爸中枪坠入海中,也不知是死是活。哎!想死的死不了,不想死的人且死了,我坠入寒潭后是小丽的母亲意林救了我,我从此只想忘记家破人亡的那一幕,改姓杨。” 小丽哭道:“爸爸,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爸爸真的不想再提那些事了。” 心远急道:“杨伯,你一定还知道很多事,告诉我,好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 小丽苦求道:“爸!” “杨伯,我给你跪下。”双膝着沉甸甸的落到泥土上,“可怜可怜我,好吗?求你了!” “心远,你还小,人生大起大落还很多,当你经历一两次生命洗礼,你就会明白,你争我抢,到头还是一堆白骨!” “不,至少不能让我爸死的不明不白,我要让凶手绳之于法。” “上天会惩罚他们的,法律会制裁他们,你爸在天之灵看到你们平平安安的活着,他也就安宁了。” “不,我爸不会安宁的,上天不会惩罚他们,法律也不会制裁他们,天若有情?我爸就不会不明不白死去。法律会制裁?那该死的是那些杀人凶手,不是我爸。” 顿时,小丽弱不禁风,满脸苍白无力的倒了下去。 “小丽……”一声声惨叫撕破了穹空。 天空昏昏沉沉,一下子褪变的如此凋零与恐怖,不再有颜色,只有黑白相间死灰的空间,让人模糊氤氲。 一幅幅沉重而苍凉的面孔,一颗颗凝重而淳厚的心,呆呆的守在病床边。一滴一滴无声无息的碘滴如同心远苦涩刺痛的眼泪注入到小丽体肉,“小丽,没事,一定是累了,睡一会儿就没事了,睡一会儿就没事了!如果眼泪能让她好起来,我宁愿流干我所有的眼泪!” 面无表情的杨韶光呆呆的坐在病房外的长椅子上,如千年冰雕一样。全身的血液淡如水,寒如冰,静如寒潭! 一位医生进来说道:“谁是病人的家属,请跟我来一下。” 心远急切问道:“医生,她怎么了?我是。” 化验室内,静静的。 一张血液化验单递了过来……阳性……这两个字比利剑还锋利,直插到心远的心脏。不,不,一定是我看错了! “你们怎么不提前把她送到医院,病人是慢性血癌,已到晚期。” 顿时,心远颤抖的双唇如海浪一样跌荡,“不,不会的,医生,你是在骗我的,医生,你说啊,你是骗我的。”疯狂似的摇着头,“你们一定弄错了,你们一定是弄错了!你们一定是弄错了!!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这时,心远才明白小丽为什么会时常无力,时常满脸苍白,时常冒虚汗,干咳出血,“医生还能救吗?” “像这样慢性血癌,到了晚期,谁也救不了。” “医生,她还能活多久?” “最多一个月。” “什么?最多一个月!小丽!老天啊,你睁开眼睛啊,她才二十多岁,你怎忍心?你怎么忍心……” 此刻,心远真的不敢再看化验单了,小小的薄薄的化验单都能把他压垮,彻彻底底的可以把他压垮,世界仿佛就这样垮了下去。 全身崩溃如高山一样倒蹋,全身无力如风中碎片一样,晃晃惚惚,走到杨韶光面前,他仍呆呆的坐在那里。静静的死灰的走廊如静止的大海一样空旷、恐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