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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二早上点名,有两名同学没来,老师开班会说,他们被开除了。

  小胖跟他那个古怪的师傅买了本黑客书,跑去网吧做实验,结果搞的网吧掉线。网管认为是来故意捣乱的,给拖出去一顿好打。他两人不服,又叫了几个不错的把人网管给打了。结果被找到学校里来,校方按规定便把人给开了。

  走的时候,小胖把那本书送给我了,厚厚的一大本,我如获至宝,苦苦研读。

  后来小胖也在一个网吧里当网管,不过已经不打CS了,许是体会到当年独孤求败的心情了。现在改学劲舞,同几个妹妹凑在一块,把健盘打的啪啪做响。记得在学校的时候他便很少说话,他疯狂的玩,以求达到一个颠峰,其实我知道,那是因为寂寞。寂寞太久开始害怕喧嚣,所以只好把自己放在汹涌的网络里,隔着喧嚣,去狂欢。

  当我再次见到英子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已经距上次见面整整一个星期了。

  那天我在书屋里看书,一直看到学校里晚自习的放学铃声响起,学生开始朝这里涌来。我正准备走,英子在门口叫了我一声,说,走!

  我跟着她出来,她说:“你陪我走走。”

  我就跟她并肩走着,她不说话,我也不说话。几乎走遍了这个小城的角角落落,直走的脚都疼了,身上开始冒汗,我终于忍不住了,说,“英子,别走了,坐会。”

  “你今晚是不是又要翻墙?”她在前面停住了,转过头来问我。

  “啊,是啊,怎么?”我心里开始紧张,莫非她知道我在说谎?

  “我今天回不去了?大门已经关了。”

  “那,那怎么办?”我松下的一口气又提上来。

  “不如,我们去那边的小旅馆。”

  “我怎么老是觉得自己有种被算计的感觉呢?”我问。

  “我告诉你,我今天心情很差,你不要惹我!不然,我死给你看!”

  “得,我服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怎么又惹了灾星了。

  到了旅馆,英子朝服务员喊,“最便宜,最便宜的多少钱?”

  “五块。”那人答道。

  “付钱!”我从口袋里乖乖掏出五块钱交上,然后跟着服务员去二楼的房间。

  房间还真是简单,一张比单人床稍大的床,还有墙上的一面镜子和一个开关按钮,其余什么也没有了。

  刚进屋,英子一下子拿手捧住我的脑袋,说,“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我漂不漂亮?!”

  我差点就吓哭了,我说,“你,你这是干什么?”

  “你说!”

  “漂亮,你很漂亮啊!”

  她突然放开我,哈哈大笑起来,“吓到了吧,哈哈……”

  “你干什么!以后不许这样,差点吓出心脏病来!你刚才跟个鬼似的!”我气极败坏的说。

  “雪,老实说,我很漂亮对不对?可是你干嘛对我不来电啊?”

  “说实话?”

  “那是自然。”

  “如果是上学的时候,毫无疑问,我将爱上你,可是现在不同了。”

  “怎么个不同?”

  “我已经成熟了,成熟,懂不?”

  “你不是说过吗,我也早熟了。”

  “成熟跟早熟不一样,不一样!这么说吧,你是很好,但是,我没感觉啊!如果这不算理由,那是因为我太笨,跟你的智商不在一个层次,所以根本驾驭不了你么优秀的人才!这样懂不?”

  “嘿,没想到你这么木讷的人讲起话来还满中听。我发现你这人特有魅力!”

  “我?魅力?得了,我这副嘴脸要是有魅力,那上了这么多年学怎么连个跟我表白的都没有。”我朝旁边的镜子照了照,的确,平平常常的,别说魅力,只怕连个英俊都算不上。

  “那是她们眼光不行。喂,你不会是因为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我才说对我没感觉吧?”她朝我挤一下眼。

  “天哪,你还叫不叫人活了。”我简直要吐出来。

  “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同你恋爱。我只是觉着特无聊,特寂寞,越无聊,越寂寞就越想谈恋爱。好像上辈子没恋爱过一样。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可是我第一个主动追求过的对象,实事求是的说。”

  “说实话,你甩过几个男生?”

  “让我想一想,嗯,上高中以来,嗯,也就五六个吧!”

  “恋爱是需要负责任的,你这一不高兴把人给踹了,别人不是都像你一样不把爱情放在心上的。“

  “你以为他们会要死要活的?你都老了去了。现在的男生啊,有几个不是色眯眯的?死缠烂打的倒是为数不少?”

  “谁叫你去招惹他们呢?”

  “瞧你这话说的,是他们招惹我差不多。再说了,我长的漂亮,也不能活该被XX啊!”她做了个猥亵的动作。

  “你这个动作,把你在我脑海中的形象全毁了!”我做了一个痛心疾首的表情。

  “不拘小节嘛,是不是?你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哟!”

  “拍我马屁!”我们对视一下,哈哈大笑。

  我们一直聊了许久,直到我问她话,她迷迷糊糊的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我也紧跟着睡了过去。

  在迷迷糊糊中,我好像看到英子在我眼前开心的笑着,她说,再见了,雪。我轻轻转过身去,她便如石头般碎裂开来,化成了尘土四下里飞扬……

  我大喊一声:英子!便把自己喊醒了。而英子她已经走了,阳光也已经照进了屋子,我也要迟到了。

  这是我同英子的最后一次见面,从那以后,我好像突然怀念起她来。盼望着跟她下一次对话,谈心,盼望听到那泉水似的声音。后来我去了书屋几次再也没有遇见她,我同老板打听了一下。他说,英子已经去了北京。好像是办了北京户口,她家里人一直希望她能考上北大。

  北京,又是北京,北京有什么好呢?怎么大家都跑去那里了。当她离去之后,我便彻彻底底的成了一个人了。越是寂寞越难以融入人群,于是便越觉得寂寞。当寂寞成了习惯,我们也就被隔绝到生活的彼岸去了。正如我楼下的画家,渴望与人沟通,但是寂寞太久,有些说不清的东西会慢慢消失。虽然外表看来并无异样,在人群中也可以畅所欲言,但其实心里总感觉跟你说话的对象隔着千山万水,隔着几个世纪。因为我们已经失去了融入生活的能力。

  一个人的时候还是会去小广场坐坐,想起倪转过我头跟我说话的样子,也想起英子好看的眉毛,用手抹鼻涕的样子,特别是她说话的语气,是如此的畅快和轻松,真让我怀念。

  天总会黑,人也总会离别。时间不停的流逝,一切都回不去了,正如书上所说,人生是张单程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