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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到现在还记得我曾学过些什么,学打字的时间最长,因为手指不灵活。然后学习Word、Excel、PowerPoint,又学习飞腾排版、Fireworks、Photoshop、Flash、Dreamweaver在这中间还学习了维修。我很努力的把每门课都学好,通常都是一个人呆在自习室里,直到学校关门。 也许是因为长时间把自己浸淫在书本里,现在回想起来,竟也没有多少学校的趣事,或许兴趣是我自己的,学习本来就是枯燥的。 喜欢安静却又害怕寂寞,虽然安静和寂寞并不冲突,但现实中安静与寂寞往往纠缠不清,这是实话。所以我费尽心力想找那么一个平衡点都那么难,一切只是徒劳。疼痛在心里,外面一点也看不见。 总是有无数的幻影在梦中将我缠绕,有时候突然觉得害怕睡觉,如果明天醒来,我将还有明天,如果明天依旧沉睡,我将这样沉睡一辈子。一下子陷在梦境里,那种无力挣扎的感觉,谁也不会懂。 睡到半夜突然醒来,想出去走走。夜晚的小城,仿佛在沉睡,偶尔会看到点点灯光从窗子里漏出来。街上已经没有了行人,不像城市,总是那么喧嚣,仿佛没有安静下来的时候。 我就这样沿着街慢慢的走。路过百货大楼的时候,看到一个疯掉的乞丐,穿着从垃圾堆里捡来的衣服,头发脏乱不堪。他拿着粉笔头在水泥地面上写着什么,写完之后又对着墙壁大喊不已,而后捡一个墙角倒头大睡。 人疯了是不是就不知道冷、不知道怕了?我想,你也应该是自由的。你背弃整个世界,过你自己的生活,不再有纷乱复杂的感情,也不需要与任何人纠缠。那么我想叫你乞丐又好像不对,你应该是一个拾荒者。拾起众神掉落的祝福,拾起人们无休的承诺,在破晓之前编织出只属于你自己的诗篇。 这世间已无人再懂你的诗了。我轻叹。 这些事从没跟任何人讲过,也从没将它写在记事本里,只是记住了。以为记住了就永远不会忘记,其实有太多东西逼迫我将其塞进脑子,它们相互碰撞相互挤压,最终把我最珍贵的记忆碾压成一团模糊的影子,曾经饱满的形象再也伸展不开了。 年末了,放假那天的黄昏,下了一场大雪。轰轰烈烈,天昏地暗。我跟几个同学冒雪去网吧,雪疯狂的几乎要把一切都埋葬。 我对他们喊:“雪好大!”其实我心里有些怕,雪下的让人心慌。 “天气怎么有些怕人。”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大家沉默了,没人再开口。 除夕那夜,我正在楼下的邻居家里。人们全都回家过年了,整个楼里黑漆漆的,只剩我们俩了。我在超市里买了一只鸡,一瓶白酒,一小袋花生。本来还想买大瓶的饮料,因为我并不想喝酒,也很少喝,但想了想,换成了一瓶劣质的葡萄酒。 我去之前,他正在屋子里抽烟,我到之后,我们一起喝酒。 屋子里没有一件电器,除了上面的节能灯。屋子外面鞭炮声震耳欲聋,这点跟城市里绝然不同。 “这样过年,习惯?”他问我。 “第一次呢,可惜没有电视。”我撕下一块鸡肉。 “今晚的节目包在我身上,来喝酒!”他把手里的酒瓶一扬,然后喝了一大口。 “不如跟我说说画画吧。”我想莫不是晚上要现场作画? “这我可说不好喽!总之即简单又复杂。”他塞一块吃腿在嘴里。 “怎么个简单又怎么个复杂?” “来,来先喝,好久没喝酒了!”说着又举起了酒瓶。我这瓶葡萄酒才下了一点,他那瓶烈酒已经下了一大截。 “喜不喜欢这幅!”他指着中间。 “很传神,超喜欢。” “送给你了!”说罢,他把画摘下来递给我。 我接过来,又仔细看了一遍,发现右下角有极细弱的三行字迹: 我用思念将你锁入心门,你日夜敲打,我心痛欲裂。 “这是什么意思?”我指着那行小字问他。 “过来听听。”他指着心脏的位置。 我贴上耳朵,心脏的跳声好怪。他神秘的笑笑,拿起了酒瓶。 等他咂咂嘴,继续说,“你刚才的问题,简单,其一,就是用眼睛、用心去观察,去体会、去聆听;其二,就是我手画我心,画心,嗯,画心。至于复杂,其一,你所感受到的东西该用干什么样的手法去表达,手法可能有若干种,但是肯定有一种最合适;其二,最复杂也最简单,就是手。手,手……”他把手在我眼前晃了几晃,好像我并不能明白他的意思一样。 “听你这么说,好像是跟文章相通一样。” “艺术本来就是相通的嘛!”他挥一挥手,好像醉意上来了。 就是我刚要说话的时候,灯一下子灭了,许是过年用电量太大了。 他椅在后面的桌子上,醉笑着说:“开演了!” 我看到除了我手里这幅,其它所有的画都开始流光溢彩。 浓重的色彩从画里流淌下来,化成无数幻影。 有绝望的狂战士,手持断剑;也有脆弱的飞蛾在沐浴圣火;这边的树梢上仿佛几缕清风低语;那里又仿佛宿命正在轮回……这里有太多太多未知的传说了。 “它们从画里走下来啦!”我目不转睛说。 话音刚落,灯光重新亮起,我的眼睛被刺的一阵恍惚。我重新张开眼睛,一切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所有神话里禁忌的诗篇重归于沉寂。莫非又是幻想?还是在梦中将我缠绕的宿命? 而他已经沉沉的睡去,嘴角还带着孩子般纯真的微笑。我推开门,晃晃悠悠朝楼梯走去,可惜他送我的画也忘了拿…… 第二天我去的时候他的房间已经上了锁。我拿了些水果去看门老头那里坐坐,借口问起了他。 一讲起他,老头叹了口气,说,“说起来,我跟他也算是亲戚。他娘是我一个村里同姓的大姐,论辈份,他是该喊我一声叔。这事啊,都该有二十多年了!他小子打小聪明,又爱画画,后来考上了一个什么学院,村里人都夸他有出息。回来以后,家里给他说了个老婆,全镇都数的着的美人,就这么成了个家。他就在镇上当美术老师,哪知道这孩子画画都入了魔,有时总是呆在树林子里,有时又跑到外面说是找感觉,一走就是几个月。就这么着,他老婆可呆不住了,跟他村里的一个好上了,要跟他离婚。后来她老婆跟那个男的跑了。这孩子一时接受不了,脑袋就坏了,时好时坏的,疯疯颠颠。可怜他妈,心疼儿子啊,不久就死了。我这个糟老头子,老伴死了以后就在这看门了。前些年,这屋里死了人,这边的房间也基本上空着,我这个当叔的寻思着就让他在这边住着吧,到时有啥事也能照应照应。” 听罢他的一席话,有些事好像突然明了了。他肯定又出去寻找作画的感觉了。想起我忘在他房间的那副画,一定是关于他妻子的。想到那晚在一起喝酒,又想起他奇怪的心跳,我吓了一跳,莫不是……可是瞬间我又拍拍脑袋,我真是傻了,这怎么可能?可是我知道,我都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