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增加书签
已经汇报章节错误
第十四章
过了几天,我辞职了。最后一次看到了她和她的毛毛,可我一点也不留恋。我在内心里大声的喊着,我恨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在我心里她比鬼更可怕,而她的毛毛也时常在我梦里变成疯狂的白狼,追着我不放。 把课程简单的跟老板讲了讲,我说,大体上就是这么多东西,很简单。老板朝我笑了笑,笑的很难看。 走的那天,老板送了我一个U盘,512M的,现在我还用的好好的,里面存满了我需要的资料。 老板娘说,我真舍不得你,多好的孩子。可是我这店也不行,只能给你开这么多工资。 我笑着说,其实,我在这里挺好,过的挺开心的。 毕竟我在这里留下了太多的记忆,也付出了我所能付出的东西,还有我那残缺的爱…… 我在房间里种了不少小盆植物,无聊的时候对它们说说笑笑。 寂寞依然无休无止的纠缠,心里一直都这么空空的,这种感觉应该近似于饿得发慌。 还是时常的想起了小雪。对她来说,时间已经停止,不会在她飘散的长发里不停的穿梭了。而我却憔悴的像棵稻草,生命不停的从我身体里流失,而她将永远年轻。我在小城里不停的游走,不停的播撒寂寞的种子,撒在尘土里,撒在空气里,撒在路人的笑容里,撒在昏黄的灯光里,也撒在自己的心里。 七月的天空湛蓝而明净,却寻不见一只飞鸟。空气里充满了躁热,土地龟裂呻吟。成片成片的棉花地,一望无边。棉花,植物界,被子植物门,双子叶植物纲,锦葵目,锦葵科,棉属。可是看了这么多书学了这么多东西又有什么用呢?我叹了口气。天气变化真的很快,前些日子还时常下雨,现在那些水都跑到哪里去了?回到了天上,还是贬谪到地狱。 粉白色的花朵已经凋谢,大片大片的棉花开始结铃,由于干旱,不少蕾铃已经脱落,它们比人更期待着一场大雨。但有没有一棵树、一株草因为干旱燥热而死亡,它们有着顽强的生命。 下午在门口看到一对老夫老妻相挽着从菜市场回来,过马路的时候老头牵着老太太的手,握的那么紧,让我羡慕的直想掉眼泪。“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每个人都想用整个青春为爱情的殉葬,只是在茫茫人海中要找寻那个冥冥中注定的人谈何容易。 蝉鸣沉寂下去,秋虫开始低吟。 棉桃慢慢打开,吐出一朵朵的白花,枝叶开始干枯。白色的小花点缀在田地里,不时引来一些鸟雀。棉农开始在田间地头忙碌。 而我,把老板炒了以后,白天黑夜颠倒着乱睡一气,身体几乎要腐烂在床上。垂死的蚊虫将长长的吸管插入我的血液里,轻轻呷一口,摇摇头,飞走了。灯打开又关上,书翻开又合上,笔拿起又放下,枯燥的生活让我觉得日渐不安。难道青春只能这样的荒废? 秋雨日夜不停的洗刷这座小城。 秋风终于悟着嘴笑了,我的小雏菊也终于张开眼睛,在月色里遥望我这个失掉天真的可怜儿。 “我快要死了。”我说。 “你以为你离开了爱人不能活,可其实你离开了谁都能活。”小雏菊晃晃脑袋,将枝叶尽量的伸展开来,享受月光的抚摩。 “她的爱烧疼我了,时间已经给我打了死结,我无处可逃。”我几乎绝望的怆然泪下。 “可你现在还活着!” “你要我死?” “没有。” “可你在做!”我开始愤怒,几乎要将它折断。 “那你会去死么?如果我陪你。”还是说的那么心平气和。 “我不能就这么死了,小雪说,一声不吭的死了算什么?”可其实她就是那么一声不吭的死了。死亡与结束是可怕的事,我做不来。 “如果不死那能否好好活着?” “陷害我?!”而它,已经闭上昏昏欲睡的眼睛。 你只是棵草,体会不到人的寂寞。 身上背负了太多回忆,感觉很重很重,已无力承担…… 也许,我该找个丧心病狂的理由,让自己好好过下去。 想起先前看过的一部电影,名字叫《荒岛余生》。 整部电影的主体部分只有二位演员:一个人和一个排球。于是所有的对话都只是一方在讲,另一方在听。这种寂寞我想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承受的。多年以后我听到一首歌——《享受寂寞》,可是当寂寞多的无休无止,怎么还能有勇气说享受。 梧桐树开始疯狂的掉叶子,宽大的叶子铺在马路上,埋在荒草里,开始安静的腐烂。 今天天气跟昨天一样好。我在草地里捉了一只蚱蜢,它的嘴里吐出一大串黑色的诅咒。 “你的小命可是捏在我手里哟。”我说。 它停止挣扎,身体丝毫不再动弹,仿佛是死了。 “你诈死!”我拨弄它的头。 但是它的身体却实在没有了生命的气息。这算是以死抗议吗?死了可就一无所有了,当然,也包括痛苦。 一只蚱蜢,它无疾而终。 在上帝的眼里,一个蚱蜢的死跟一个人的死有区别吗?佛家说,众生平等,这个信条应该茫茫无期吧。 将它埋在盛有小雏菊的花盆里, “我要走了,好好教育它,下辈子别这样想不开,轻易的死掉。” “走之前记得将我植在房后的坟头上。”那个生了黑色翅膀想要自由的女人,我低头自语。 窗外明月,明净如秋水。我想我该说,再见,蝴蝶小城。 ******** 一整天都忙着收拾行李,脸盆、暖瓶、瓷杯……带不走的统统整齐的摆在角落里。 黄昏的时候,天上的云烧成火,亮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直到20岁以后我才真正感觉到自己内心的寂静。寂寞泛滥成灾,无法遏制。 后来常听人们说,不要因为寂寞去恋爱。我想因为动机不纯,所以罪孽深重,所以干净透明的生活总是与我无缘。可是如果不孤独不寂寞,我会恋爱吗?世界是颠倒的,不是什么事都那么透明。 一直以为,我总是顺从的任凭这个社会去塑造我,但当我真正有权力选择的时候却又不知所措,是按照先人的形象?还是遵循现在的规则?在塑造的过程中不停的变换自己的角色,而真实的自我呢,却总是隐藏在生活的背后。 于是我想起了倪,是不是已经寻到了自己的另一半,开始幸福的生活了;英子现在是不是已经坐在了北大的教室里开始新的征程了。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谁也阻碍不了谁。 ************* 20岁的时候我用左手摸了她的乳房,她是个妓女。 我小心的写进笔记本里,后来又觉得不妥,把“用”改为“的”,终于满意的合上本子,关上了蝴蝶小城的大门。 再见,蝴蝶小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