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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几乎又是一夜未眠。心中无数遍地祈求上苍能够保佑他的雅婷能够理智对待这件事,明天乖乖跟他回去,替他生下腹中的孩子。心中有事,就觉得漫漫长夜好像没有了尽头,隔一个小时拉亮电灯看一次手表上的时间,终于熬到凌晨5点钟,他再也无法躺在床上数时间了,就打开电视机,一个台一个台地搜索过去,只要有节目在播的台,他就眼睛盯着电视机看。有东西看,时间似乎就过去得快些,好不容易挨到7点钟,他就从床上起来,收拾好行李,漱洗干净,到餐厅吃了早饭。8点半,他提着简单的行李从房间出来,到总台结了帐,然后坐在招待所大堂等候雅婷。尽管昨晚雅婷态度很坚决,但他依然心存侥幸,期望经过他一夜的祈祷,雅婷能够在睡了一夜后,早上醒来忘掉所有的不快,以宽大的胸怀接受他与安然的那一次失足。他站在大堂的落地玻璃窗前,玻璃窗正前方就是一条通往运动队宿舍的大道。他像块望妻石似地一动不动站在那儿,目光专注地注视着前方,只要雅婷稍稍露面,他就会飞奔出去将她揽入怀中,然后一千遍地感谢她对自己的宽恕和包容。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雅婷始终没有如他想像般地露面。他焦急地看着手表,心中默念着,再次祈求上苍能够帮帮自己。他想,等到8点45分,雅婷再不来,就到宿舍找她去。求也要把她求回去。此时,他后悔昨晚不应该这么轻易地将雅婷“放回”宿舍。

  时间在勇明念念叨叨中不留情地朝前走着,45分了,勇明当机立断走出招待所,朝基地运动员宿舍大楼走去。他走得很快,可以说是疾步如飞。他心里很清楚,他在这里最多只能耽搁到9点就一定得出发赶往机场了,11点半的航班,从这儿到机场有近1小时的路程,考虑到堵车等因素,路上得保证有1个半小时,办理安检、登机、过关等手续得花1小时。

  宿舍大楼到了。他走到大楼门口,见传达室里没人,想偷偷地溜进去。谁知刚过传达室没几步,身后就有女人的呵斥声:“找谁?谁让你往里走的?”熟悉的声音不用回头就知道这人是管女队员宿舍的梅阿姨。他只得停下脚步。他知道他不停步,梅阿姨就会冲上来拽他。据说这个梅阿姨年轻时练过田径,百米冲刺速度一等一快。

  果然,梅阿姨已经冲到了勇明身边,一看,乐了,“是帆船队的勇明吧?怎么,找雅婷啊?今天她们全体都下海训练去了。”

  “雅婷不会去吧。”

  “怎么不去,去了,刚才她还和我打招呼哩。”雅婷是老队员了,一年中有三四个月在这儿训练,与梅阿姨很熟。梅阿姨说她下海去了,照理一点不会有假,但此时的勇明还是心存侥幸。他恳求梅阿姨:“可不可以让我去宿舍看看,您要不放心,陪我一起上去。”

  看惯了运动员夫妻相聚的不易,体恤这对小夫妻的分分离离,一向铁面无私的梅阿姨动了恻隐之心,爽快地答应勇明的要求,她说:“我陪你上去,你等等,我关好大门,免得再有人溜进来。”说着,她关上大楼铁门,然后带着勇明朝雅婷住的那幢单元楼走去。进入单元楼,上了三楼,梅阿姨站在楼梯口不再往前走了。勇明走到雅婷住的那间,举手朝门上敲敲,敲了三下,停下,竖起耳朵仔细听听,里面什么反应也没有,又举手在门上敲了三下,停下,再仔细听里面的反应,依然没有。这时梅阿姨在身后开口说话了,“跟你说她们全下海去了,偏不信,我什么时候骗过人?雅婷出门时还跟我打招呼来着,说今天海上风力有五六级,估计要练到中午才能上岸。”

  勇明没搭腔,而是转身朝楼下走去。梅阿姨也跟了下去。两人走到大楼门口,梅阿姨赶过他几步,拉开铁门,让过勇明。勇明走出大门,回转身子冲梅阿姨笑笑,道:“谢谢梅阿姨,我走了。雅婷训练回来,麻烦你告诉一下,叫她做事情要三思而行,不要太任性。”

  “好的好的,我会转告的。”正说着,传达室电话响了,梅阿姨转向小步跑进传达室接电话去了。

  勇明一边往前走一边依然不甘心地脑袋东转西望,心里还是盼望雅婷从什么地方突然窜出来,告诉他,我跟你回去。然而,走到基地大门外,他还是没见到雅婷。他心里清楚这回雅婷是下了决心要与自己对着干了。她要报复自己。运动员的脾气就是这样,对自己好的人,他们会以十倍百倍去回报别人,但若别人欺骗了自己,或要与自己对着干,那就对不起了,你不仁我不义,他们肯定会抱以重拳出击,没办法,行业特点造就了人的性格!

  有一辆出租车经过基地,勇明无奈地举手拦下,拉开车门上了车,在关车门的一刹那,他还探出身子朝基地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关上车门吩咐司机去机场。

  车子朝机场的方向疾驶而去。马路两旁是美丽的热带风光。蓝天白云下的棕榈树和椰子树相映成趣地点缀着海滨大道,透过椰子树叶,远处是大海一片。勇明懒懒地看了几眼车外的风光,就收起目光合上眼睛。几乎一晚没睡,此刻坐在车上,像坐在摇篮一样,摇晃了几下,睡意就上来了。渐渐地,他就睡着了。这一觉,差不多睡了一个小时,是司机叫醒了他,“可以醒醒了,机场快到了。”

  听说快到了,勇明赶紧坐直身子,不好意思地笑笑,“都睡着了。”

  司机张口说话听出是四川口音,“那有啥,到海南来嘛,总是嫌体力不够精力不够。”

  勇明心直口快地回道:“你把我当嫖客啦。”

  “嘿嘿嘿。”司机一笑了之。然后车子就停在了国内出发厅门外。勇明照着出租车计程表上的价格付了钱,推门下车。司机很快将车开离停车下客道。勇明朝出发厅大门走去,刚走进自动门,就见到大厅右侧鲁敏正冲自己招手。他紧走几步,与鲁敏面对面站下,问:“你上哪儿去?训练这么紧,你们领队还会放你出来东跑西颠。”

  “回家相亲。”

  “开玩笑吧。”

  “我鲁敏什么时候与你开过这种玩笑?”

  “几点钟的航班?”

  “11点半。”

  “那我们应该是一个航班。办过登机手续了没有?”

  “还没有。”

  “那你等我一下,我办了退票手续,再和你一起去办登机手续吧。”

  “好。”

  鲁敏站在原地等候勇明。勇明朝办理退票手续的窗口走去。望着勇明的背影,鲁敏想着这两口子到底怎么回事,说的好好的,怎么说变卦就变卦了。一会儿,勇明走了回来,叫上鲁敏朝办理登机手续的窗口走去。只见每条航线的窗口都排了长队,他们找到自己那个航班的窗口排队。鲁敏问:“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好的,雅婷怎么就改变主意了?”

  “不知道。雅婷这个女人哪,事业心忒重。”

  “不过,这孩子确实也来的不是时候。一年多练下来了,吃了多少苦,说放弃就放弃,挨了谁心里都不好过。”

  快轮到他们了,勇明推推鲁敏,“快拿出你的机票和身份证。”

  鲁敏急忙从手提包里掏出机票和身份证递给民航工作人员,一会儿,工作人员就将机票、身份证连同登机卡一起递还给鲁敏。

  然后轮到勇明办理登机手续。

  两个人办好登机手续后就经过安检进入候机厅,一路走过去找到8号登机口,拣了安静些的位置坐下。乘坐这个航班的客人在陆陆续续到来。“这个季节来旅游的人太多了,机票不好买。”鲁敏自言自语道。

  “鲁敏你告诉我,真的是回去相亲吗?”勇明问。

  “去见见嘛。年纪也大了,打好这届全运会快要三十岁了,总得找个男朋友谈吧。”

  “能告诉我男方是干什么的吗?”当年在队里时,勇明在她们这帮女孩子心目中始终有老大哥身份。所以,此刻听说鲁敏要去相亲,不由自主会关心一下。

  鲁敏坦率地告诉他:“比我大三岁,在家族企业当副总,做海产品进出口生意的。”

  “钻石王老五。”

  “算是吧。”

  “我们帆船队的姑娘个个很优秀,如果他能被你看中,那是他的福气。不过,鲁敏,你也要告诉他,这两年你们是不可能结婚的,最迟也要等到打完全运会,办好退役手续,否则,就会像我和雅婷一样。夫妻两地分居,感情难免会发生变化。”

  鲁敏敏感地问:“你和雅婷的感情发生问题了?”

  勇明自知失言,急忙掩饰:“我是说难免,我和雅婷不一样,我们从小在一个队里长大,风里浪里闯过来的,彼此知根知底。”

  “但愿你还没有忘记这份情意吧。”鲁敏像是话里有话。

  离十一点半飞机起飞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广播里告诉大家飞往之城的ZJ8831航班开始登机。勇明两个不约而同地站立起来。突然勇明想起了什么,道:“等等,我再打个电话。”说着,他掏出手机走到一边拨打雅婷的手机号码,拨打三次,始终处在关机状态,于是只得无奈地关掉手机,跟在鲁敏的身后排队进入登机口,走过一段通道走进机舱。

  他们找到自己的位置,将随身携带的行李放入头顶的行李柜,坐到位置上,系好安全带。

  十一点三十分,飞机准时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