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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陈香儿被父母的训斥弄的伤心的哭了,她不明白父母为什么老在自己与李强的婚事上横加阻挠。 香儿父亲见女儿哭了,生气地摔门而去。他不便深说,原因是自己是继父,说什么陈香儿也不会听的,尽管在某种事实上或者感觉上陈香儿一口一声爸爸地叫着,可是,即使是亲生的,作为父母的,充其量也只能出个建议而已。 可是,做为继父,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继女嫁给那个李强。李强是什么人啊,一个小混混,整日的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嫁给这样的人能有什么样的幸福可言啊?出于善意,他也为这个继女把把婚姻关。 没有想到,当着陈香儿的面,一提起此事,陈香儿就不高兴,就会顶撞自己,事情到了这份上,他不想再多说什么,即使陈香儿有后悔的一天,他也算是对得起香儿的母亲了。 他来到院墙处,一脚蹬着石凳,叹着长气,然后从口袋里偷出旱烟,添了一锅,点上,趴答趴答地抽了起来,烟草那呛人的味道顺着升起的白色烟雾在院落里散开来。 院外那高大榆树上落满了麻雀,正在树冠里叫个不停,忽然,麻雀一哄飞散开来,飞行中白色的鸟屎从天而落,落在他那蓝色的夹克上,很是显眼。 他猛猛地吸了口烟,然后直起身来用满是老茧的手擦去大襟上的麻雀投来的白色炸蛋,倒霉死了! 他走了院外,立在木栅门外,等着人来,他知道,这树是他家的消息树,只要这成树的麻雀一飞,就是有人来了。 果然,没多少时间,一个瘦削的身影从泥墙的拐角处闪现出来,他就是李强。 “这可怎么办,她们娘俩正在屋里吵得不可开交,暂时还不能让他知道我们老人反对的事!” 想到这,香儿的父亲便迎着走了上去,他要尽力走的快些,把李强迎得远一点,防止李强听见母女俩的说话声,要是让李强知道了我反对他们的婚事,这李强非把我家的柴草垛点着不可,这小子可是什么都干的出来。 香儿的父亲近似于小跑地把李强迎在了泥墙的拐脚处,脸上现出突然见到李强的惊喜。 “陈叔,你好,这是上哪啊?”李强用他那公鸭嗓说着,眼角挤满了讨好的笑意。 香儿父亲用最和气的声音对李强说道:“是李强啊,找香儿吧,香儿不在家,和你婶去她舅家了,晚上才回来呢!” “啊,知道了,那我就回去了!”,说完,李强恭敬地走了。 见李强这小子对自己这么有礼貌,他有些迟疑,不知道自己反对这桩婚事,到底对不对,望着李强走远的身影时,弯弯的罗圈腿和驼了背的身形,香儿父亲口里叨咕着“这小子真象他爹,真他妈的随根!” 香儿父亲假意在村中的各个小卖店转了一会,见李强和一帮小年青的在小卖店的柜台上玩起扑克,便溜回到家门口,把风。 秋天的天气很凉,站在院里有时会让人哆索。 香儿父亲掏出烟袋静静地坐在石凳上,坐了一会,看看身上的鸟屎的痕迹仍然清晰可见,便抬头看了看树上麻雀是否仍在,向外面闪了闪,低头吸烟。 屋子里,陈香儿仍在哭泣着。泪水冲刷着鼻液往下流着,陈香儿抓起挂在墙上的毛巾,狠狠地擦着,鼻子一下子就红了。 香儿的母亲见女儿哭成这样,也是心疼,香儿是她的心头肉,她必须为女儿把好婚姻这关,不能让她也象自己这样穷一辈子,苦一辈子,更能象自己这样出现改嫁的事。为了女儿,她必须反对香儿嫁给李强,理由再明白不过了,一是李强家风不好,他的父母名声不好,好赌嗜偷,二是李强家境贫寒,香儿嫁过去,必是受苦,三是李强配不上香儿,她的香儿长的漂亮聪明,待人接物,都是村里一等一的女孩子,李强在香儿身边一站,让香儿失色不少,连邻居都会趴答着舌头表示出遗憾来。 于是她狠下心来,坚决反对。不管香儿怎么想,将来她会明白自己的用心的。现在唯一让她恨自己的事是:她知道女儿香儿与李强的来往的事太晚了,如果早些知道,她一定会早些阻止的,谁成想现在,这样难以做女儿的工作。 香儿立在衣柜前,不看自己的母亲。不管母亲说什么,香儿就是哭,什么话也不说。 香儿母亲仍然厉着地说道:“告诉你,如果你再和李强来往,我就打断你的腿!” 见母亲说出这样绝情的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话匣子,开腔了。 “你打吧,你打死我才好呢,省着活着这样闹心!我和他来往怎么了,现在不是婚姻自由吗?你们怎么老是这样反对我们呢?即使将来吃糠咽菜那我也愿意,我绝不会后悔的!” 女儿坚决的态度让她接受不了,气的抄起炕上的条帚朝香儿的头打来。眼看着就要打在香儿长满长发的头上时,香儿仍在那挺着,香儿母亲突然改变的条帚的方向落在了衣柜上,只听衣柜上的大镜子哗啦啦地碎了一地。 香儿母亲见镜子碎了,见女儿一点盐精都不进,气的疯了似的扯着自己的头发跑到炕上,把所有的衣服和被褥从炕柜里扯了出来,扔了一炕,一地。然后狠狠地跺在这些什物上,大声地说着“不过了不过了,都别过了”,呜呜地哭了起来。 被母亲突出其来的举动吓呆了,一向温和的母亲怎么突然变的如此神经? 香儿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毅然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母亲。 香儿父亲听见响声,急忙跑进家里,推开房门一看,屋子里一派凌乱,心中充满了愤怒。好好的一个家就被这母女俩闹腾得不成样子,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只听香儿的母亲哭了一阵,坐在炕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 “我也知道婚姻大事是你们自己的事,幸福遭罪是你自己的事,你就当没有我们,你是我妈还不行吗?我劝你是不想你受穷,不想让你过苦日子,那李强的根李忠岩是什么人啊,那是地痞是流氓,李强是他儿子能好到哪去?他们家穷的叮当响,你怎么不长脑子啊!” 香儿母亲的一痛述说,让香儿好烦,此时,别人再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香儿父亲收拾完东西,然后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平静地说道:“香儿啊,帮爸爸收拾一下,把这玻璃弄出去,天黑的时候扔掉!” 母亲仍在炕头哭泣着,香儿擦掉眼泪,低头干活。 趁香儿出去倒垃圾的当,香儿父亲上前劝正在那哭个没完没了的香儿她妈。 “哎,别哭了,香儿也不小了,让她自己拿主意吧!” 听香儿父亲这样说,她突然停下哭泣,看着香儿父亲,问道:“你说可怎么办啊?这挨千刀的,比我还倔!” “这样吧,我告诉你,你听我的,一定会让她改变主意的!” “什么啊?快告诉我!”,香儿母亲急切地抻手抓住他的手。 香儿父亲刚要说,见香儿从院外进来,正向屋里走来,忙递了个眼神给自己的老婆,香儿母亲会意,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香儿父亲装作一脸的严肃劝着香儿母亲。 香儿进来,又站在衣柜的一旁,不言语。 就这样一个下午,僵持着。屋子里充满了沉闷的气氛。直到上灯时分,家家的烟囱里冒出炊烟,才感觉到天色已经晚了。 草房外的榆树上,麻雀们正喋喋不休地乱叫着。 香儿父亲推开门,喊了一声,麻雀并没有因此被吓飞。香儿父亲心烦,好烦,连这麻雀的叫声都让他心烦,他捡起一块大石块,向树上抛去,麻雀哄的一下飞开,可是,转了一圈后,麻雀又飞回来落在树树上,照旧。 香儿父亲忿忿地说:“这群老家贼,等我收拾你!” 秋天的夜来的快,不一会儿,整个小村就被黑幕遮上。村庄里的灯光渐渐地亮了起来。 香儿父亲吩咐香儿道:“香儿啊,做点饭,吃点吧,收拾一下,一会东西两院来串门了,知道吗?” 香儿知道父亲在说什么,家丑不可外扬这点她懂,便急忙做饭去了。 只有香儿母亲仍躺在炕上盖着大被不起来,连晚饭都没有吃。 农村人有个习惯,晚饭后必须串门,东长西短的乱扯一痛,然后等电视上演好的节目在回到各自的家。 果如香儿父亲所说的那样,不一会儿,西院的老周太太掂着小脚来串门了,人还没有进院就扯开尖尖的嗓子喊着“这人家怎么才吃饭,懒死了。” 香儿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迎老周太太进屋,口里说道“舅姥快请”。 农村人愿意用辈份来显示出尊敬来,全村人都能攀上亲,七大姑八大姨,这个村里,没有不是亲戚的,特别是这个出名的老周太太,十里八村的都可以扯上亲属关系。这个舅姥就是香儿母亲远房表姐的娘家娘婆,出了五伏的,远着呢。 这个舅姥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炕沿上,掀起了香儿母亲的被角,说道:“吃完就睡,你养猪呢!” 香儿母亲挤出笑容从被窝里钻出来,问候着,谎称病了! 是病了,脸色那样不好,这个舅姥大人随和着。 香儿父亲对香儿说“香儿,去食杂店买些瓜子,给你舅姥吃!” 香儿“哎”了一声转身出去! 见香儿走远,香儿父亲从锅内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饭菜给香儿母亲,香儿母亲看了看外面香儿没有回来便以最快的速度吃完这碗饭,然后递给香儿父亲并让他洗干净,香儿父亲应声去忙乎。 香儿不一会回来,买回一袋瓜子,放在舅姥面前。 香儿母亲一边让老周太太吃一边谈起收成,不一会儿,就谈东长西短地说起话来,香儿静静地坐在里屋的炕沿上,一言不发。 到了大半夜,这个恋吃的老周太太才拍了拍手,说了声“吃的好累”的话之后起身要走。 香儿全家此时已经困的不成样子了,白天的争吵已经让身体消耗了太多的能量,连说话时眼皮都直打架,听说老周太太要走,都眼睛一亮地站起来,送她出门。 外面的月光将整个村落变得清晰可见,树影,房屋和静静的小村发出的狗叫让人觉得夜色已经深了。 老周太太踮着小脚一溜烟地回去了,香儿在前,母亲在后进了屋。香儿父亲在后面关好院门,上了锁,才慢慢腾腾地回到屋内。 香儿抱了一床被到了里屋,砰的将门一关,一个人到里屋睡了。里屋的炕凉,已经好几天没有进烟火了, 在里面睡会被冰坏的,尤其是女人。 香儿母亲见状,气又腾地冲了上来,张开嘴就要骂香儿,可话刚到嘴边,见香儿父亲正朝自己挤眼神阻止自己,便把话咽了回去。 收拾东西,香儿已经睡了,她累了,她要好好睡一觉,她要恢复体力恢复精神来迎接明天。 香儿母亲钻入被窝,浑圆的身体把被撑成一个圆圆的筒,肉乎乎的肩膀露在外面。她睡不着,翻来覆去的。 香儿父亲趴在那,口里吸着烟袋,叭答叭答的,然后顺着重重的烟雾中带出长长的叹息。 “她爸,别抽了,烦不烦人啊?” “哎,这就好!” 见香儿母亲反对,香儿父亲便拿起烟锅在炕墙上磕了几下,烟灰掉落地上,灭了。 把烟锅用布袋一卷,然后插到被橱底下,翻身过来睡觉。 见香儿母亲仍在那里折腾不睡,香儿父亲扯了扯被角,口里说着安慰的话儿。 香儿母亲会意地从自己的被窝内钻出来 ,进入香儿的父亲的被窝内。 香儿母亲这样很踏实,香儿父亲伸手搂住粗状的腰,贴在香儿母亲耳边小声告诉她明天怎么去做。 香儿母亲借着窗帘透过的月光,发现躺在身边这个比自己大十多岁的男人心里头有了种依靠感。香儿没有出生,自己便不能不嫁过来,就是躺在身边的这个男人没有嫌弃自己是个失身的人,养活了自己二十多年,虽然现在和结婚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仍旧是穷的要命,日子仍是那样苦,可是大辈生过来,自己在这个家中说的算,当时不情愿嫁给他,可一晃大半辈子就过来了。女人嘛,不就是找个男人找个吃饭的地吗,吃苦遭罪也就那么回事,男人都是一样的,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香儿母亲想到这,不愿意再想了,她感觉到真累。孩子大了真是愁啊!什么时候是头呢? 也许,人活着就永远没有头。不想了,香儿母亲把脸贴在香儿父亲的脸上,轻闭双眼,假意睡去。她感觉到香儿父亲的双手好象长了刺,轻抚自己身体时那些手掌上的老茧弄的自己很不舒服。 但她没有在意,她的心里仍旧寻思如何应对女儿的这场婚姻。 不知过了多久,香儿醒来了,室内真的静极了,连老鼠出来寻食发出的声音都能听的见,香儿将被扯过头顶,让被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的,想着想着,泪水竟流了出来,轻轻地哭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