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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Do红
1 我终于再次登上这趟列车,这是7月初的一个夜晚,我搭乘一班普快硬座车次,没有买到卧铺,将要离开小镇虹苑,回往家乡。 从黑暗的站台突然走进车厢,惨白的灯光刺得眼睛昏花眩晕。睁开一条模糊的缝隙,逐渐环视四周,又一次看到了这个久违而熟悉的画面。 白漆斑驳的车厢壁上,安置着一扇扇整齐而透明的玻璃窗,可以透过视线,看到窗外黑色的夜:仿佛是在某个现代风格的画廊里白色的展墙上,悬挂着一幅幅崇尚黑色的框画。这个场景体现了强烈的极端色调的对比效果。 前前后后上车的乘客一直不是很多,稀疏地分布在两侧的座位上。黑夜使人不敢大声喧哗,寂静中可以听到孤独的声音。许多乘客正透过车窗有意无意地向外观望,仿佛画廊里互不相识的游人面对框画,默然无语地欣赏。他们的衣着和皮肤为这个场景装饰了难得的色彩。 按照车票上的指示走去,发现我的座位处在车厢尽头的小角落里,靠着窗,暂且不与别人相邻。坐下之后,视线便被对面高高的车座靠背遮挡。突然发觉到附近的地板过于肮脏油腻,加上夏季高温闷热,致使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物质分子腐烂的味道,污浊而容易令人窒息。我便迅速打开身旁的车窗,好让空气流通。 火车开始慢慢起动了,用尽全力驶出小镇。无聊中的我便也像其他乘客一样,观望窗外的夜景。透过半空中飘浮的尘埃,隐约可见逐渐远去的虹苑站灯火通明的房屋建筑,听到汽笛喧嚣的轰鸣,像是正处在战争中的碉堡一样,冷酷而威严。这个场景竟使我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 我终于认为自己不该继续逗留,所以决定离开。 瞬间强烈的兴奋涌遍全身,这的确又是一个难忘的时刻。 2 我同样清楚地记得,那个暮夏夜晚,仍然是沿着脚下这条铁轨,我乘坐了七个小时的火车,从城市下来,到这个远方小镇虹苑上一所大学。 在车厢里,我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路…… 次日早晨醒来,走出火车站,突然觉得过去所发生的一切不过宛如梦境,眼前的小镇生活才是我将要面对的现实。 虹苑方圆面积不大,据说骑自行车穿越小镇全境只需半个多小时。这里建筑布局错落有致:有高高的方方正正的阁楼,也有矮矮的琉璃瓦顶红色砖墙的平房;四处交通却阡陌复杂:有宽阔的公路,也有狭窄的巷道。 小镇的人民大都十分安逸平静,生活节奏相对比较缓慢。每天可以骑着单车上班,提着马扎买菜,端着茶杯打牌,穿着拖鞋溜狗,扯着嗓子聊天,开着水管洗澡,打着地铺睡觉。 看来这是一个发展中的小镇,繁华之中透出些许古朴的特色。 铁路科技学院位于小镇中心,是虹苑唯一的一所民办大学。在我到来之前,早就听说有这样的民谣流传在外:虹苑有两乱,铁科大与火车站。因而它难得举“市”闻名,也在同类兄弟大学中显得“鸡立鹤群”。 但铁科大也有很值得称赞的方面,那就是它的校园设施非常齐全,500多亩的占地面积,内容包罗万象: 教学楼、办公楼、试验楼、综合楼、住宿楼、图书楼、餐厅、超市、发廊、澡塘、水房、车棚、诊所、球场、大礼堂、自修室、照相屋、体育管、洗衣房、复印店、广播站、校报社、舞蹈房、阅览室、网吧、影院、树林、假山、亭台、雕塑、草坪、花园、湖泊、喷泉……种种。日常所需,应有尽有。 “我是苏明宇,男,18岁,性格平庸,爱好广泛,来到我们铁路科技学院读本科新闻专业。”新生报到会上了,我向大家敷衍式地做了自我介绍。 由于那年我的高考分数有限,所以来这所非名牌大学度过我将来四年的时光是在当时唯一的出路。那时在火车上就有对面无聊的乘客问我:“你在哪个学校上学?”我就笑道:“科技大。”然后他就又说:“嘿,不错,好学校,那你考了多少分考上的?”我就继续笑道:“过线了。”于是他究竟还是不知道我是以怎样的高考分数考上了一所怎样的大学,我就是喜欢这样对别人搪塞这个在当时经常面临的尴尬。 但是现在看来,那段生活给予我的却是非常丰富的。大学生活里有许许多多的学生活动,它们让我认识到了五花八门的人,接触到了各种各样属于他们的生活方式,使我的思维变得缤纷多彩。 那是一段闪亮的日子,也是一段可爱的岁月。 我们那年大学普遍扩招,成扎成捆的高才生从全国各省地蜂拥而来。有东至刮一场台风能看见龙王的,有西至一不小心能被恐怖分子干掉的,有南至一年之内太阳直射两次的,有北至坐10分钟公交车就能到达俄罗斯的。学校在全国各地都设有招生点,这些都不足为怪。 而我当时相貌普通,留着中长的稻草似的碎发,衣衫朴素,穿着条纹T恤衫、直筒仔裤和球鞋,唯一可以算得上标准的,就是178CM的身高了吧。理所当然,这在当时并没有给任何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作为众多同学中的一员,和大家一样,还来不及做心理准备,我的大学生活这么就算正式开始了。 3 9月虹苑,秋高气爽。随着铁路科技学院的开学,附近的经营也尽显一片大好兴荣。刚刚想要适应这个环境,周围的许多事物都能使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新鲜。 这个时段,由于受到高中应试教育的遗毒,大一新生的作息模式仍然普遍比较规律化,还没有什么创意。 每天早上6点钟,教学楼的钟声一响起,我们就会陆续起床,散落在校园各处晨读、慢跑或打羽毛球。清晨的阳光明媚惬意,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石板路边的雏菊正含苞待放,头顶的泡桐树叶依然繁茂,小鸟从身边轻盈而自由地飞过,鱼儿还在湖中徜徉。 小镇的秋意,丝毫不减生机。 我们新闻专业的课时不多,每天平均只有五节,还有双休日,十分轻松。起初考勤还算严格,基本上没有人逃课。教室里的座位横八纵十,竟然也能座无虚席,很令人担心哪根电棒如果掉下来,会不会砸死几个。而我便只好被挤到后门处的小角落里,充当“门神”。 这就是大学扩招的结果,它向人坦白地说明了:在“市场经济”已经正确取代“计划经济”的今天,“市场生育”可能也企图随之取代“计划生育”。 我们的课程大概分为四类:政经法哲英语电脑等公开课,古今中外文学汉语等基础课,采访写作编辑评论等专业课,化妆礼仪摄影形体等综艺课。 这些总体听来还算有趣,使我终于恢复了愿意学习的心情。 那时每天中午或晚上就和室友们一起去学校餐厅吃顿饭,有空偶尔去学校超市买点东西,每周去学校澡塘洗一次澡,每月去学校发廊理一次发…… 这使我深刻地感到,学校就是我们的天下。 由于业余时间非常充足,我便迅速加入了学校的学生会。我们学校的学生会一共有七个部门:组织部、宣传部、纪检部、外联部、新闻部、体育部和文艺部。 我为了锻炼专业水平,加入的是新闻部。 大二的学长领导我们开展活动,主要包括:每周开一次例会,组织采访学生活动,每周投一篇自定义稿件,轮流到新闻部校报社编辑室做编辑工作,最后每天出一张四开四版的校报。 这校报就是我们新闻部活动成绩的结晶,因此备受大家重视。它名叫《铁路科技学院日报》,而我们为了提升它的发行量,曾经一度想替它改一个更加响亮的名字,准备叫做《日铁路科学妓院报》。但由于这直接关系到我们新闻部在学校的生死存亡问题,所以最终未被部长批准。 每天晚上10点之前,我会按时回宿舍睡觉。 那时我们的宿舍大约只有10多平米,而且8个男生坐拥。破旧简陋,阴暗潮湿,细水长流,按时断电。秋季的大花蚊子嗜血如命,时常在我们身体上垂死挣扎。 屋里的设施更是匮乏无比,全部用电器可以列举如下:电灯、电话、电筒、电表、电动剃须刀、电动打火机、电……唉,其他就实在是电不出什么玩意了。 这个生活条件虽然可以锻炼我们吃苦耐劳的毅力,但似乎和每年一千元的住宿费用不太相符。 室友们就是在这里度过每个夜晚时光,结束我们一天的学习生活。 就是这样生活,日复一日,无聊透顶,却又无可奈何。 或许是因为所谓的“大一迷茫期”的缘故吧,那段记忆并不清晰,浮光掠影,所以只能到此为止。我只是觉得,我似乎一直我行我素,没有什么朋友,与人交流太少。 那时的我,就像现在一样孤独。 4 然而罗凯皓是和我决不相同的,他的出现给我的生活带来了不可估量的乐趣。 凯皓兄是和我同一届的学生,但年龄却大我一岁,记得后来有一次我问他到底是初中还是高中复读了一年时,他却很幽默地回答我说他在幼儿园复读了一年。他是我们学校财经专业专科的同学,也是我们学生会体育部的一员。 第一次遇见凯皓兄是在10月份里体育部开展的一场足球赛上,那时我以新闻部记者的身份负责去采访这个活动。 我们学校的足球场比较衰败,两个球门白漆脱落、锈迹斑斑,地面上更是杂草丛生,如果有谁一不小心倒地,估计会被戳成马蜂窝。 那天凯皓兄作为替补,坐在看台的最前排。他留有一层薄薄的落腮胡渣,上身在球衣外边套穿了一件打满钢头钉扣的皮夹克,下身穿了一条千疮百孔的牛仔裤,左手的手背上刺着一个张牙舞爪的青龙的图案,手中还叼着一支过滤嘴香烟。虽然看上去像个小混混不良少年一样又痞子又嚣张,但却有一种酷酷的气质。 而我之所以冲他而去,最主要还是被他那个闪闪发亮的光头所吸引。后来我偶然问到此处时,他仍是很幽默地告诉我说:当初他的头屑太多,踢球跑动时在球场上漫天乱飞,队友们就开他的玩笑,叫他“西门吹屑”;于是他就剃了个秃瓢,刚开始还不太习惯招摇过市,就老在头上披个湿软的毛巾说是擦汗用,结果队友们就又叫他“披头士”;最后凯皓兄一气之下决定豁出去了,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你好,兄弟,我很想采访你一下。”我坐到他身边问。 “你好,我叫罗凯皓,很乐意效劳。”凯皓兄主动笑道。 这是凯皓兄第一次和我说话,事隔这么多年,直到今天我仍然能非常清晰地记起凯皓兄那天风趣的言语。 “你看,现在球场上的情况是这样的:红队球技更好,以”脚“著称;蓝队力量更强,以”气“著称。双方势均力敌,半斤八两。” “忘了说了,我们场外坐冷板凳的哥们儿全是以”脚气“著称,但这样并不是说我们拥有双方共同的优点,恰恰相反,我们踢得比”脚气“还臭,所以大家都叫我们”飞虎队“,就是取了”废物队“的谐音。” 凯皓兄就是这样一个绝对靠语言魅力来征服大家的极品男人,这在后来的许多情况下都有所体现。 “抽烟吗?”凯皓兄说着又摸出烟盒取出一支递给我。“谢谢凯皓兄,我不抽烟。”我笑道。“不抽好,像我这样就是并非故意地染上了,就再也戒不掉了。”凯皓兄说着就扔掉刚才的那根烟头,再把这一支放如口中。 然后凯皓兄又用左手拿出一个Zippo打火机,用两根指头夹着火机,“嗒”地一下把火机盖弹开,再用右手在火机的火石轮处“啪”地一下打了个响指,火苗竟然就神奇般地着了,接着他就将烟点着。整个动作极其迅速连贯,看得我目瞪口呆。“很炫啊,凯皓兄。” “耍着玩呢,这种火机的打火方式多着呢!”凯皓兄看到了我的表情,笑着解释道。然后他用右手再次打开打火机的盖子,在他的牛仔裤上唰地划了一下,但是这次不仅打火机没有出现火苗,而且火石轮飞走了。 “……”我无语地看着他。“呵呵,有时候也会有意外。”凯皓兄笑道。 “凯皓兄,你很有男人味儿!”我发自肺腑地称赞他。“哈哈哈哈,那你来闻闻!”凯皓兄说着将他的皮夹克脱下扔到我身上。“……”我突然感到自己好像流了一大滴汗。 当时我就觉得,凯皓兄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人,也正是由于凯皓兄喋喋不休的毛病,使我很快又了解到了他的另外一个癖好。 那是后来有一段时间我在跟他学踢足球,整日在球场上驰骋拼杀,有一次我们一起在场外休息时,他语重心长地说:“痴儿啊,让我来点化你吧。足球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就好像泡妞也是一门”勃“大”精“深的学问一样;球场上的人物就要像我们的炮友一样多,保证”宁滥勿缺“;所以你一定要跟得上大家的节奏,否则就空自”鞭“长莫及了;还有和队友合作时一定要善解人意,就像和女人合作时要善解人”衣“一样;千万不能人家暗示你半天了,你还不懂人家企图有何”贱“干;做到了这些就稳可获胜,可以静候佳音了,就像你拿下一个小妞一样,以后也就只需”茎“候佳”阴“了;这就是踢足球的一些深入浅出的道理,这和做爱的”深入浅出“的道理是一样的。明宇,听我一席话,胜踢十年球,这样就完全可以腾出时间来做爱做的事情了。老弟,好好努力吧!” 我听得瞠目结舌,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让我觉得,凯皓兄其实更适合去研究色情文学,他竟然可以在那样一段短短的话中将那么多成语做出如此淫秽的解释,真是一个下流才子。 相处一段时间后,更是明白凯皓兄的能耐其实大了去了,他还擅长许多类似的诗词歌赋,比如什么“停车”做爱“风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呀,“自酌新词韵最娇,小红独唱我”吹箫“呀”,“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冠城”呀,“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插插入入“”呀,等等等等。 凯皓兄的这种个性当时完全吸引了我,于是他就成为了我大学时代的第一个朋友。 5 后来我还认识了一个朋友,是和我一样年龄的,是我们学校本科音乐专业的同学,也是我们学生会文艺部的一员。这是我大学四年里最佩服和欣赏的一个人,他叫郑思捷。 那是初冬的一个夜晚,小镇已经开始转冷。室友们都早早地回到宿舍,纷纷钻入了温暖的被窝。然而由于宿舍楼离综合楼太近,那些天里每逢夜晚总能听到有人在那边楼上弹电吉他的声音,于是我便产生了去看个究竟的念头,想知道这是哪个挨千刀的家伙搅得大家睡不着觉。 我循声走入综合楼文艺部的舞蹈房,竟被眼前的某种绚丽的光彩惊呆了。 这是一个大约180CM的身材挺拔匀称的男生,穿着宽大的花格棉外套和柔软的黑色棉运动裤。他留有较长微卷的黄褐色挑染发丝,面庞肌肤清白洁净,佩带有钻石耳针、银色项链和碧玉手镯,身上还散发出一种清澈的芳香。我只好说他极其富有摩登女孩的气质,因为我之前从未见过如此秀美的男子。 这人便是郑思捷,那时他就坐在舞蹈房的角落里练琴,我站在他身旁许久,他竟然始终没有察觉。我只好等他弹完一曲后和下一曲开始之前的短暂的间歇中轻声问道:“请问,你就是郑思捷吗?你的吉他弹得很棒!” 思捷看着我,似乎异常感激地说:“谢谢。我每天晚上都会练到12点,你若有兴趣……可以随时来听。” 就像思捷说的一样,他的练习的确从未间断过。思捷完全没有凯皓兄那么多的废话,他只是一直静静地弹唱。刚开始的时候,我还只是隔几天去听一次,觉得他的水平又突飞猛进,后来便也不可自拔了。 这样直到那一年下雪,我和思捷成为了彼此之间言语不多的挚友。 我们一起呆在寂静的舞蹈房,向窗外望去,天上的夜和地上的雪已经构成了一个黑与白的世界,没有多余的色彩。我想,或许这种只有平淡情节的日子就是我大学生活的全部了,它将持续四年,没有更为华丽的篇章。 6 由于雪地太滑,已经不适合做户外运动,我便打算,不如趁这个机会和思捷学习吉他弹唱更好。然后思捷就带我到学校附近的一家小琴行买了一把14品的民谣电箱吉他,包括琴包、背带、拨片、变调夹、传输线等配件。 整个12月里,我的计划就变成了现实。 我和思捷每天晚上一起练琴,形影不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GAY(同性恋),老叫我们“双节棍”。而对于思捷,似乎是找到了一个倾诉的对象,因为他不仅乐于教我弹琴,还向我讲述了他过去学习音乐的故事。 原来思捷一直是一个十分郁闷的人,音乐梦想几乎是他的生活的全部。他告诉我,15岁时他开始学习吉他弹唱,跟着那时高中附近的群众艺术管的老师,直到考上大学。 三年的时间,思捷在追求梦想的道路上忍受了太多的挫折。班里一起学音乐的品行恶劣的男生嫉妒他的才华,时常对他冷嘲热讽。 “老兄,你是在唱歌吗?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在为《动物世界》做配音呢?”男生说。 “明宇,我的音乐全是非常自我的东西,I”m very me,我想没有人有权利加以评判。“思捷告诉我。 “听一句就仿佛看到我已经死去多年的爷爷伸着长长的舌头在我家门口上吊,听一段就仿佛看到一个满脸绿毛披头散发的女鬼对我纠缠不休,听完一首歌就仿佛看到面目狰狞的阎罗王拿着板斧向我劈来了。”男生说。 “明宇,最初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有的歌手在台上表演时,明明唱的是非常忧伤的歌曲,但脸上却仍然会露出苦涩的笑容,呵呵,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思捷告诉我。 “嘿!你还弹吉他呢。我看你是脑子缺弦,而且还不只缺一根,如果人类的大脑是一把吉他的话,你的大脑最多只能算是一把贝斯。”男生说。 “明宇,这种人认为他不喜欢的音乐就是不好的,多么无知,我极其鄙视这种人!”思捷说。 “干嘛?老兄,别用你那双带有”眼屎“的眼睛看着我!你唱得的确很垃圾嘛!”男生说。 “明宇,没有人能够理解我,而我也从不需要假意的赞扬,我坚信坚持自己的音乐风格是对的。”思捷告诉我。 “我靠!你这也叫风格呀?妈的,简直是251℃,高烧1℃。”男生说。 “明宇,我也坚信我的音乐才华是最好的。天下之才共一石,曹植才高八斗,谢灵运占一斗,天下人共分一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自信我可以占到天下人中的0。9斗。哈哈。”思捷告诉我。 “真他妈太扯淡了!天上为什么那么黑,因为天上有牛在飞;天上为什么有牛在飞,因为地上郑思捷在吹。哈哈哈哈……”男生说。 “明宇,那时的我太过于友好,我还曾天真地告诉他们我才刚刚起步,不会江郎才尽的。”思捷说。 “你别傻了,你压根也就不是什么江郎,根本就没有才,谈何才尽?”男生说。 “明宇,也就是说你是第一个说我的弹唱很好的人,所以我才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总有一天会证明,你的眼光是对的。相信我!”思捷告诉我。 从那时起,我觉得思捷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现在的我并不知道少年时的经历会给思捷造成多么巨大的伤害,但我明白那会刻骨铭心。 同时一个月下来,我的吉他水平也进步不小,一些简单的流行歌曲已经能够弹唱自如了。然后那时我们俩在学校的元旦晚会上,还一起合作了一个弹唱一首校园民谣歌曲的节目。但是由于在那之后马上就期末考试了,同学们很快就投入到了复习当中,无法腾出多余的兴致来关注业余学生社团活动,所以我们也就没有能够造成多大的影响。 7 大一上期的一个月的寒假,我是回家度过的。 因为我本是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上大学是我平生第一次长期离家在外,所以不免对家乡十分思念,于是便第一次搭乘这班火车离开虹苑。 那一个月里我时常在考虑这样一个问题:这个学期我究竟在干什么? 而当我得到答案时,已然2月中旬,学校又已开学,我也重返小镇。我想:我一定要把握好以后的时光,多做一些事情,不能大学四年就这样碌碌无为地混下去。 然后我就做了大一下期第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参与外出租房子。这个主意最先是凯皓兄提出的,他说看中了一家很不错的平房,条件适合三个人租住,于是我便又叫上了思捷。 事实上虽然凯皓兄与思捷都和我关系很好,但他俩原本并不认识,所以租房这个举动在当时最大的意义就是,它让我们仨聚到了一起。 凯皓兄挑了一个晴天,带我们俩去看了房子。 它位于学校附近的一个小街道,独占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一个压水井,还有三株泡桐和一些野花杂草。房子是旧式的两室一厅,带有厨房和卫生间,屋内宽敞明亮通风干净,屋顶是一片可供活动的天台。 整体上令我们十分满意,真感谢小镇人民为我们做了这么好的后勤工作。 如此好的条件,每月房租才300元。这样我们每人出100元就够了,一年每人合1200元,虽然比住学校宿舍贵200元,但这实在比住宿舍舒服太多了。而且房东在别处他购买的新房居住,只是每个月初来收房租而已。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在这儿为所欲为了。 我们一致认为很划算,于是当机立断,回学校办好外宿证明,这样就可以把本该交给学校的住宿费交给房东。然后收拾行李,当天晚上就搬了进来。我和思捷的东西很少,除了吉他基本上全是日常用品。凯皓兄的就多了去了,什么电动车、电脑、DV机、数码相机、MP3乱七八糟全带来了。真是个富家子弟,和我们不属于同一个阶级。 客厅暂时被用于堆放物品,厨房对我们仨来说相当于摆设。一间大卧室里有一个上下铺,思捷睡在凯皓兄的上铺,还有一个单人床,我独自睡。这样睡前我们可以说说话,不至于寂寞。而另一间小卧室由于没有床,所以一直空着。 就这样,我们三人的同居生活就开始了。很快,我们就相互明白了对方两人的租房目的:我是为了找个合适的地方写作,思捷是为了找个安静的地方练琴,凯皓兄则是为了找个稳定的地方泡妞。 但是由于凯皓兄目前还没有妞,所以每天只是踢完球就独自忧伤地回来了。然后看到我和思捷各忙各的,懒得理他,就觉得十分无聊,经常骚扰我们。 “明宇,你说写作和泡妞哪个更重要些?”“这……如果没有特别旺盛的生理需求的话,应该是写作更重要吧。”“胡说!虚伪!”“凯皓兄,我们价值观不同嘛,我也并不否认你认为泡妞更重要些的看法呀!”“你这家伙就坦白吧,如果现在给你一个美女,你说你是写作还是泡她?”“这……可不可以边写作边泡她?”“我靠,你太屌了!” “思捷,你说你整天刻苦练习弹唱是不是为了将来讨女孩子欢心?”“啊?这是我的兴趣爱好而已啊。”“我靠,你脑子里有棍啊!子曰:女人唱歌是被泡了,那男人唱歌八成是因为泡不上女人。”“我只是为了感动我的听众嘛。”“愚昧!像你这样只能感动我和明宇两个男人。”“但这是我的梦想啊!”“啊哈哈,你的”梦“迟早会醒来的。” 这下我们终于听明白了:凯皓兄真是三句话不离老本行。 “思捷,我踢球踢得浑身酸痛,你琴弹得好一定心灵手巧,不如你来给我按摩按摩腰背吧。”凯皓兄趴在他的下铺床上,冲思捷贱贱地笑道。“唔……好吧。”思捷这家伙就是,听不得别人夸他。于是他就骑到凯皓兄身上,帮他按摩起来。 “嗨,嗨,注意注意影响啊,你们俩不觉得你们这样做很变态吗?”我忍不住笑道,“思捷若真想服务大众,我建议你可以去做两个手术。”“噢?什么手术?”凯皓兄好奇地扭头问我。“要么是变性手术,要么是眼球摘除手术,二者可选其一,也可并行不悖。” “明宇你太无聊了,我只是看凯皓兄的确踢球很累,朋友之间,帮个小忙而已。”思捷无辜地说道。“噢?那我什么都没干,但也很累,不如你帮他按完也帮我按一下啊……” “好了好了,别扯淡了。看到了吧,没有女朋友就是这么无聊的。这样吧,哈哈,考虑到目前条件的比较艰苦,我就不深追究你们俩的责任了。今晚我们仨就一起看个AV,打个飞机得了。我那电脑桌抽屉里有碟,你们别拿它们当镜子用就好。”凯皓兄又淫笑道。 “AV是什么东西?”思捷满脸疑惑地问。“不会吧,真的假的!就是色情电影啊,把男女主人公做爱的真实场景拍下来。日韩做的婉约一点,欧美做的豪放一些!”凯皓兄突地坐起身来,盯着思捷的那个部位说,“你都长这么”大“了,竟然还不知道?” “得了吧,凯皓兄,难得这个年头儿还有思捷这么纯洁的男生,他都被你教坏了!”我笑道。“嗨,明宇你不要太老土豆了啊!在国外拍AV就是一种正常职业,和司机、厨师、保安、出纳、清洁工、警察、教师、总统、科学家、厂长、运动员、记者、业务员、包工头、居委会大妈等等都是一样的,不会遭到任何偏见和歧视的。”“……”我和思捷默然。 “听我说,像你们俩这样整天不思淫欲,迟早会被开除”男人籍“的!明宇靠逮管为生,是”逮族“的;思捷只会梦遗就更别提了,是”遗族“的;而我也只是每天旱得要命,是”旱族“的而已。”“……”我和思捷无语。 “哎呀!我们”三贱客“一定要打起精神啊!” 凯皓兄突然从床上跳下来,掏出他那只粗壮肥硕触目惊心且略带上翘的男性生殖器,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仔细端详了片刻,然后满屋乱跑四面八方狂甩一阵,以显示“天高任”鸟“飞”的激情。 这使我惊奇地发现,原来凯皓兄体毛特别旺盛,除了没有头发外,落腮胡渣、胸毛和阴毛简直连在了一起,像个野人。 思捷终于按捺不住了,笑道:“快收起来好不好!甩得哪都是,影响我练琴啊!” 我也附和着说:“是啊,你也不怕甩断了,想甩可以去甩干机里甩啊,在外边都甩到我的文稿上啦!” 其实我们也可以理解凯皓兄,他的话也不无道理。他自己的恋爱都还没有着落呢,还为我们的恋爱操心,够哥们儿,真是为难他了。 那么我们大学时代的女孩,是否将要出现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