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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Re橙
1 火车已经完全提速,朝离开虹苑的方向一刻不停地奔驰。 这时的乘客们也都纷纷进入了旅行状态:有的人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杂书,有的人在静静地听着随身听里的音乐,有的人在和同伴悄声闲聊着什么,有的人在玩随身携带的纸牌,有的人在随意地吃着零食甜品,也有的人在两截车厢的交会处抽着闷烟,还有的人在洗手间里解决内急问题等等等等。 大家都去做自己的事情的时候,便不会在意我的无事可做。 我依然独自坐在车厢尽头的角落,像到来的时候一样。我想,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体味这种感觉了,因为这次离开之后,我将不再回来。 这次离开我随身携带的只有一个背包,这里是临走时我带上的全部东西:一叠钱、一些衣服、一支钢笔、一张自己录制的吉他弹唱光盘、一张DV短片作品和一本信手彩色涂鸦绘画。除此之外,小镇已经没有别的什么可以值得我去留恋。 因为我也很想逃避回忆中的某些现实,就像逃避现实中的某些回忆。但又或许我永远做不到这些,无可奈何。 看了看左腕的手表,发现火车已经开出去了一个多小时,现在我的位置应该离开小镇已有一段距离的了。再次望向窗外,只能模糊地看到一些黑暗的影子:扭曲的树杈、夜行的蝙蝠、废弃的工厂、断裂的电杆、滞流的小河、倒塌的桥梁、空旷的田野、起伏的山峦、狭小的村落和晃动的灯光…… 这是刚才路上进入视线的所有事物,而此刻的天色已经决然看不到任何东西了。只有头顶漆黑的夜空,它显得异常奇怪且高远,似乎将要离我而去,又仿佛可以淹没所有的星光,只留下一牙利钩似的弯月。 我也宁愿透过这片黑暗,再次看到那段颓靡的生活。 2 只有三个男生在一起的日子是单调乏味的,而沈佳露的出现则改变了这种状态。 佳露是我们大学时代认识的第一个异性朋友,也是最漂亮的一个女孩。在我最初的印象里,我们是在学生会新学期活动计划的全体会议中注意到她的。 那时佳露是外联部的形象代表,她在台上发言,几乎可以吸引全场男生的目光,而她却似乎只是冷傲地注视着台下的一切。她穿着橙色花纹敞宽外套毛衣和修长的紧身仔裤,留有离子烫后瀑布似的黑亮垂腰的长发,不仅容貌俏丽身材高挑,而且仪态端庄气质怡人。说她是个花瓶决不过分,甚至俨然一个天生尤物。 听旁边的男生说,这个女孩是今年新生法律本科专业的系花。我当时就觉得她是一个标准意义上的美女,更适合去参加选美比赛。 当时我们之所以能和佳露这样的美女做朋友,完全归功于凯皓兄一直在殷勤地追求她。我记得那会儿整个3月里,凯皓兄几乎带她去遍了学校附近所有学生能消费得起的娱乐场所,真可谓“不进三室两厅,不是当代的大学生。” 虽然每次约会总是价格不菲,但凯皓兄总是说物有所值,说是佳露这妞很上路,很会配合他。凭凯皓兄那种好色的性格,我和思捷一直很好奇他在用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去恋爱。然后每天听他回家讲述过当天的战绩,我们就恍然大悟了:凯皓兄这哪是在追女孩嘛,他根本就是在出言调戏人家。 比如凯皓兄带佳露去花园超市…… “凯皓兄,这个果冻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快拿钱来,我要买一个!”佳露笑道。“别急嘛,露露!我这不是正掏着的嘛,就要拿出来了。”凯皓兄边说边将右手伸进裤裆,好像是掏错了什么家伙似的。 又比如凯皓兄带佳露去世纪网吧…… “露露,我想下载几首新歌。你这前边很难插进去,我插你这后边吧?”“好啊,随便。”这时周围听到了这句话的同学,都惊讶而疑惑地扭过头来看着他们。“哈哈,我那台电脑的USB接口坏掉了。”凯皓兄说着把MP3的数据线插进佳露的电脑后边的USB接口里,搞得周围同学大跌眼镜。 再比如凯皓兄带佳露去斯诺克台球室…… “露露,帮我把”套“扔过来。”凯皓兄喊道。“你还喜欢带这东西?”佳露笑道。“哈哈,球杆不太光滑,这儿的枪粉又用完了,打着不顺。”“好啊,接着!”佳露说着扔给凯皓兄一只打台球专用的白色手套,不知道的还以为凯皓兄有五根老二。 仍比如凯皓兄带佳露去蓝精灵冷饮站…… “露露,这个膜怎么老捅不破啊?”凯皓兄色迷迷地笑道。“你真无能,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帮你,用力!”佳露说着帮凯皓兄用吸管把奶茶杯上的塑料薄膜捅破。“呵呵,好了。”佳露笑道。“露露,你真棒!不过……你看溢出多少水儿!”凯皓兄笑得成分真复杂。 还比如凯皓兄带佳露去夜不眠录像厅…… “露露,我们……看不看碟?”凯皓兄这句话听起来十分匪夷所思。“你带我来的这里究竟是不是录像厅,我们不看碟还能干嘛?”佳露不知是否真的没有听明白。“哈哈,露露别生气嘛,我就只是随便问一问,你看这个包间里床和纸巾都有……”凯皓兄很隐讳地笑道。“我今天眼皮有点跳,可能没休息好,我不想看了,我现在要回学校。”佳露转头就走。 凯皓兄讲述的这些经历总让我和思捷听起来一语双关,凯皓兄的恋爱似乎一直另有所指。唯一遗憾的是,我从中没有听出一点他所谓的佳露的配合。 至于和佳露做朋友,我觉得对我们来说至少还是有一个明显的好处的,那就是她使我、思捷和凯皓兄这个三人之家多了一个成员,但是不要误解,这并不是说佳露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了,只是她送了我们一只小狗。 小狗名叫小皮,我并不懂它属于什么品种,只是记得那时它大约一尺来长,灰皮无毛,大大的耳朵,圆溜溜的眼睛。 那天佳露抱着小皮来到我们租住的房子里,把它放在地上说:“明宇、思捷,我的小狗可不可以先寄养在你们家?”“怎么,你不要它了?”我笑道。“不是的,女生宿舍的楼管员不让养了。”佳露笑道。“好啊,留在这儿吧。”思捷笑道。 “露露,你也搬过来住吧。”凯皓兄从里屋走出来说。“呵呵,不用了。我在宿舍住得就挺好的,我还是回去吧。”佳露笑道。“可是……”“凯皓兄,正好明宇和思捷在这儿做个见证,我不是跟你说好了认你做哥哥的嘛,这样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照顾我,以后我找到男朋友了,就也不怕他欺负我。”“但是……”“好哥哥,就这么说定了。你如果想我了可以抱着小皮睡嘛,我也会经常来看望小皮和你的。” 这个结果再明显不过了,佳露婉拒了凯皓兄。“好兄弟,什么都别说了,我也为你感到难过,靠在我的肩膀上哭泣吧!”我大笑着说道。“滚蛋!我就没看出你有一点难过来!”凯皓兄又气又无奈地说。 和佳露拍拖的失败使凯皓兄再度陷入无聊当中,我和思捷也偷偷笑他。然后凯皓兄就告诉我们,佳露其实只是一直在花他的钱,而每逢问她能否做男女朋友时,她总是含糊其辞,给她的情书她也会回复,但信中态度也是模棱两可,也就是说,他们俩其实一直都没有实质性的进展。最后凯皓兄又被无情地拒绝,留下一种凄凉的美。 于是我就觉得佳露这个女孩太善于和男生玩弄心计,而不会让任何男人从她身上占到半点便宜。但是凯皓兄给我们的结论或许也是值得怀疑的,因为他向我们倾诉的当天是4月1号“骗人节”。这个事实告诉了我一个极其严峻的问题,那就是3月竟然这么快也过完了。 3 其实我们仨当中第一个找到女朋友的是思捷,和他恋爱的女孩名叫周祺静。 现在想来,第一次见到祺静时也是在一个像今天一样的夜晚。只是那时是暖风和煦的阳春季节,天空也比现在晴朗得多。 在白天里我和凯皓兄踢球的操场上,正举办着一场舞会。主席台上斑斓多彩的旋转灯光闪动不停,同学们围成许多个或大或小的圆圈,穿梭于这灯的明与暗之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广播里播放的一直都是迪斯科或兔子舞之类欢快的舞曲,年轻的人们随着这节拍扭动跳跃,尽情释放青春年华的激情和自由,舞场上喧哗一片。 这是我们学生会组织部和文艺部合办的一场全校性的舞会,任何有兴趣的同学都可以来参加。 祺静就是组织部的成员,是和我们同级的医护本科专业的同学。那时她和思捷作为两个主办部门的代表,有一个歌舞合作节目。就是思捷拿一把古典吉他弹奏一支老曲子,祺静在旁跳着一支匿名民族的舞蹈。 我和凯皓兄就在不远处的人群里看他俩的歌舞升平的表演,于是就第一次看到祺静。这个女孩身穿一条带有花色褶皱且不露肌肤的长袖长腿连衣裙,头后扎的坠有彩色发带的长长的狐尾轻舞飞扬,面容略带几分矜持和婉约,给人一种非常淑女的印象。 大家都觉得这对男女的合作近乎完美,直到演完很久后还欢呼不止。 然后思捷牵着祺静的手走到我们身边说:“明宇、凯皓兄,这就是我向你们说起过的周祺静。”“明宇好,凯皓兄好。”祺静细语道。 “祺静你的舞跳得真棒,改天我可以在校报上为你发篇新闻特写。”我笑道。祺静只是微笑,并不作答。“祺静的眼光更好,你和思捷真是男才女貌,天造地设啊,哈哈哈哈。”凯皓兄笑道。祺静还是腼腆地笑,仍没有说话。 “祺静就是不爱说话的,明宇、凯皓兄不要介意。那你们先玩吧,我们到那边走走。”思捷说。“明宇、凯皓兄再见。”祺静最后轻声转身离开。 后来我和凯皓兄仍在舞场上游荡时,思捷和祺静就坐在舞场旁边的颓墙上远远地看着我们说笑。看来祺静只有和思捷在一起时,才不会显得那么拘束。若不是她向我们的问候和道别,我或许还会以为她是个聋哑姑娘呢。 关于思捷和祺静的恋爱,值得回忆的趣事并不是很多。因为他俩都是成绩非常优秀的学生,在一起除了练练歌舞之外,就只剩下一同去学校的公共自修室学习功课了,相处得十分平淡。况且祺静也不像佳露那样,老爱花男友的钱。 倒是思捷自从那次演出之后,女人缘爆增,经常收到陌生女孩的慕名的情书,但由于他当时已经和祺静在一起了,所以似乎就造成了一种铁路科技大学的女生集体失恋的奇观。而且恰恰他又非常专情,就更加遭到了凯皓兄的强烈艳羡,说思捷这小子长得帅却不会利用资本,换他的话,早如鱼得水了。 至于和祺静做朋友,给我们带来的好处就比佳露大了去了。 思捷第一次带祺静回家玩那天,祺静看到我们的厨房说:“你们干嘛让它空着啊,在家吃饭可比在外边合算多了。”“我们也想啊,但我们仨没有一个会做饭啊。”我无奈道。“我会呀,不如我们合租一套厨具啊。”祺静笑道。“太好了!就包在我身上吧。”凯皓兄兴奋地叫道。 这个消息着实让我们三个男生喜出望外,也对祺静更加刮目相看。 从那时起,祺静就开始每天到吃饭的时间来我们家为我们三个大男生做饭。不过她和思捷好像只是那种单纯的精神意义上的恋爱,所以仅仅也只是和我们仨一起在家吃饭,晚上还会回学校女生宿舍,同样并没有搬过来和思捷一起。 4 五一黄金周里,学生会留校的一些同学还在礼堂里开展了一场辩论赛。 由于这场辩论赛是纪检部策划的,而且又完全没有老师来凑热闹,所以双方的辩题就选得和我们学生生活十分具有贴近性,叫做“男大学生和女大学生究竟哪一类更不遵守校纪”。很容易想到,这下就成了男女对抗赛,从头至尾全民皆兵、自由辩论,大家可以各抒己见、畅所语言。 刚开始时我和思捷还觉得,女生并不可怕,凭借凯皓兄的语言魅力,完全可以舌战群“孺”了。所以我们只是准备观战,我也顺便做个新闻纪录。不料那天凯皓兄竟遇上了一个棋逢对手的女孩,她就是乔睿洋。 睿洋是工美专业大二的学姐,并且是纪检部的部长。当时男生们正在疑惑,这场辩论赛辩题、参赛选手、场地都有了,但是居然没有评委,这样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最后不太容易确定胜负。我们为这个问题犹豫了半天,最后决定要找睿洋学姐商量一下。 于是凯皓兄就风度翩翩地走到女生队伍旁边,随便拉出一个穿戴得异常花枝招展的女孩问道:“同学,听说你们纪检部有个美女部长叫乔睿洋,麻烦你帮忙指一下是哪个好吗,谢了。”不料这个女孩似乎相当气氛,回答的竟是:“学弟,你的意思是学姐我不够貌美吗?” “……”别急别急,她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来着,怎么听起来似乎……我们疑惑了半晌,突然被吓了一小跳,便不由地打量这个女生: 她穿着黑色吊带上衣、挂满大兜的水桶裤和休闲皮靴,留有银白色眼影、深紫色唇膏和酒红色的波浪卷发。右手叼烟左手插腰,身材丰满气质洒脱,给我们的感觉是:强悍中透着野性,风骚中透着傲慢,妖艳中透着庸俗。 想必凯皓兄也没有料到眼前这个女孩竟然就是睿洋学姐本人,只好陪笑道:“小弟不敢,学姐您真是那什么……心灵……挺美的。”睿洋学姐就哈哈地笑着摸了凯皓兄的光头:“一般一般,学弟你的发型好可爱哦!”“What are you fucking doing?昨晚你还没有摸够吗?当着这么多外人!你这小妞怎么这么不守校纪?”凯皓兄玩笑道。“我靠!我可是纪检部部长啊!竟敢这样说我!你这属于犯规行为!”睿洋学姐竟把他的话当真了。 于是就这样不宣而战,辩论赛直接开始了。 “你们男生就爱恶人先告状,贼喊捉贼!”睿洋学姐尖叫道。 “我对你的措辞感到十分遗憾,没事禁止诽谤我们!”凯皓兄嘶吼道。 “哼!日前不是有传言说你们新出台了一个口号吗,夸口叫做什么”不让一个处女走出校门“?” “嗨,谁不知道早就大势已去,现在这么多女生一边上学一边做生意,搞得”处女“比”处长“都少!” “那男生还有欺骗女生感情的恶迹,造成多少”天亮以后说分手“的悲剧呢!” “那你要这样说,还有女生赚到了钱就撵人的呢,我们都被分手了,天还没亮呢!” “对方辩友请注意,你们不是常说只要”男生想通了女生想开了“就社会和谐了吗?” “对方学姐请放心,你即便是想”开“了也没有男人想”通“的!” “好啊,现在是辩论赛中,你竟敢出言人身攻击,我掐死你!”睿洋学姐说着就要动武。 “怕你怎的,我就不信你能”夹“死我!我可是亚洲男性的标准水平,你要不要看看?”凯皓兄说着就要掏出示众。 接着礼堂里就传出了诸如“哎!哎!住手!住手!”“好了,好了,君子动口不动手啊,辩论着呢打什么人?”“开个玩笑而已,你怎么这么没有幽默感?”“哎哟,哎哟,痛死了,你这小妞玩真的了?”等话语和激烈的拍桌子摔板凳的声音。当时这让我不得不承认,这场自由辩论赛实在是太“自由”了。 不料凯皓兄和睿洋学姐两人不打不相识,当天下午凯皓兄请睿洋学姐吃了顿饭以示歉意,结果两人谈的十分投机,就一拍即合了,迅速开展了一段崭新的感情,这就是凯皓兄找到了女朋友的传奇经历。 而至于那场辩论赛造成的直接影响是,上午刚讨论了男女生究竟谁更不遵守校纪,当天晚上凯皓兄和睿洋学姐就在学校附近的旅社开房同居“不守校纪”去了,并且其中的女生还是我们学校纪检部的部长。 没过两天,睿洋学姐就也到我们家来玩了。 “罗凯皓在吗?”“不在!”凯皓兄听到了是睿洋学姐的声音,故意开玩笑地喊道。“噢?不在了?”“是”不在“,不是”不在了“!我活得好好地呢!”凯皓兄过去给睿洋学姐开门道。“哈哈哈,那站在我面前的是鬼啊!”睿洋笑着走进来。“不仅是鬼,而且还是个大色鬼!”我和思捷也都很喜欢学姐,我也玩笑道。 那时祺静还在家歇五一长假没有返校,凯皓兄就出去买回来外卖小吃。我们一边吃饭,一边和睿洋学姐闲聊。 “你们这儿真不错,我明天就搬过来和你们一起住吧。”学姐就是不一样,开门见山毫无掩饰地说。“不行啊,床不够。”凯皓兄笑道,“除非……你做卧底。”“卧底?是什么意思?”睿洋学姐疑惑道。“就是你卧在我的床底下睡,把小皮赶走!” “怎么,不想让我为你长期洗衣服吗?”学姐似乎克制了一下,笑道。“你想得美,我们仨可还是黄花小伙子呢!”“你说什么?竟敢不同意!”睿洋学姐突然暴跳如雷地将凯皓兄按翻在木质地板上。“不要……停……学姐,不要停!”凯皓兄奋力地挣扎道。“我靠,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不准叫我学姐,你比我还大两个月呢!”“哈哈,那好吧。那明天你去买张双人床放那一间小卧室里,我们住那屋好了。” “学姐,你小心啊,凯皓兄夜里总是”霹雳游侠“似的,搅得你睡不着的。”思捷说。“是啊,意思就是说”屁里游侠“似的,搞不好会地震的。”我也笑着附和。 “你们这两个小子,怎么当着学姐这么说!”凯皓兄不满道。“没关系啊,明宇说得蛮好玩儿的嘛!”睿洋学姐笑道。“什么,什么?”好玩儿“?难不成你和他”玩儿“过?”“哼,我不仅和明宇玩儿过,我和思捷也玩儿过。我们3P来着,他俩弄得人家死去活来的。”“我靠,学姐你太不够意思了,我们才刚开始交往,你就背叛我。”“哈哈哈哈,骗你玩儿的,不过……很好,你反映非常强烈,证明你是很在乎我很爱我的。”“拜托,没事不要乱开玩笑好不好,会死人的!我当然爱你。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苍蝇爱着蛆~~~~”凯皓兄突然唱了起来。“拜托,请正常一点好不好!正吃着饭呐!恶心死了!”睿洋学姐浑身剧烈颤抖了一下。 从此凯皓兄就和睿洋学姐在那间小卧室开始了同居生活,留下我和思捷在隔壁遐想。因为睿洋学姐方便面似的发型的缘故,凯皓兄就把和她拍拖叫做“泡方便面”。而睿洋学姐新买的那张大双人床,就成了她给我们家带来的第三个好处。 并且从此那间小卧室里,只有小皮才敢日夜肆无忌惮地出入了。 5 自从我们租住的房子里多了一只小狗、一套厨具和一张双人床之后,我们这个家也就真的更像个家了。我觉得我们真的应该感谢佳露、祺静和睿洋学姐,她们让我们三个男生的生活多了许多色彩。 在这一个学期里,除了参加学生社团活动结交异性朋友,和在学校各自的专业里学习大学课程之外,其他我们就也想不起来有什么事情好做的了。而且大家对学校的课程也开始有所懈怠,每天上课教室里基本上除了听讲的干嘛的都有:比如打牌的、聊天的、下棋的、玩游戏机的、打毛衣的、看闲书的、睡觉的……到了晚自习的时候,甚至还可能有吹箫的。不过能坚持呆在教室里的毕竟都还是好学生,人家有的人干脆就不来。 于是无聊之下,我们三个的许多剩余的时光都挥霍在了网吧里。 那个时候我们泡网吧大致上有三个消磨项目:玩当时那个年头尚且非常流行的战略游戏“红色警戒”,虽然我们都不是“红学”专家;进Chat Room(聊天室)和陌生女网友扯淡,虽然这个空间更适合被叫做Cheat Room(骗子屋);看网络上的在线电影,虽然有时所谓的“电影”只是日韩或欧美的AV。 其实我在当时还是很逊色的,只能算作“重在搀合”。思捷和凯皓兄就夸张了去了,有时甚至会出现这总情况:中午思捷回到家来,我随口问他:“思捷,凯皓兄呢?”“噢,打完早市没下机。”然后思捷就在家休息了一个下午,和我一起吃了晚饭:“明宇,我晚上想去玩通宵啊。”“啊?那岂不是就剩我和凯皓兄在家了。”“不会啊,你自己在家。”思捷木木地说。“怎么回事?凯皓兄呢?”我疑惑道。“和我一起玩通宵啊!”思捷似乎很吃惊地说。“……”凯皓兄真有精力,我暗暗佩服。次日早上,思捷又是独自回到家来,红着眼圈,哈欠连连,吃了点早餐,然后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我实在是不敢相信了,就迫不得已打醒他问:“思捷,凯皓兄呢?”“唉,明宇,你真烦,早市了嘛,昨天就告诉你了,你想问多少次啊?”思捷不耐烦地睡去。靠!太可怕了!连着两天没见凯皓兄了,我甚至以为他死在网吧里了。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个学期,真的是非常颓靡消沉,甚至连佳露、祺静和睿洋学姐当时都看不过去了,她们仨都曾因此批评了我们。 那会儿在期末考试之前,一个小镇初夏满天晴朗繁星点点的夜晚,我们把她们仨叫到我们家房顶的天台上,一起举行了一个小聚会。当时睿洋学姐一直以为佳露是我的女朋友,所以她俩同时出现谁也没有感到有任何的不妥。 “你们仨这段时间可是不太像话,除了泡网吧之外好像没干什么别的事啊。”睿洋学姐笑道。“是啊,你们变懒了不少。”连祺静都忍不住开口道。“呵呵,那不如你们三个比一下,说说看谁最懒,赢了有奖。”佳露仍是玩笑道。 “哈哈,我经常懒得连饭都忘了吃呢!”我笑道。“是啊,我懒得甚至连觉都顾不上睡呢。”思捷也笑道。这时大家自然都把目光投向凯皓兄,看他将要说出何等劣迹。不料奇怪的是,平时一贯话多的凯皓兄此刻却竟然沉默不语。正当大家都说他扫兴,纷纷问他回答时,凯皓兄就语出惊人地说了一句,这句话一下就使大家公认了他是我们当中最懒的人。这句话就是,凯皓兄不屑一顾地回答道:“我懒得说。” 那晚后来我们就围在一起,嗑瓜子、喝啤酒、打牌、闲侃,同时下边屋里还不停地用凯皓兄的电脑放着歌,就连小皮都在一旁狂吠不止。 庭院里的泡桐树叶和野花杂草都环绕在我们四周,现在想来那是多么令人感到惬意的一个氛围啊。在我现在的记忆当中,那是我们大学时代的第一次聚会。但是由于对于我来说有一个人还没有出现,所以我也没有对那时的情形有过于深刻的印象。 6 转眼之间,大一的生活已经结束,在碌碌无为和放浪形骸之中,一年的时光匆匆流逝。而我的所有收获,也不过只是参加了一些学生社团活动和认识了一些朋友而已。 那一年的暑假里,大家仍旧都是纷纷匆忙回家。只有祺静留在了小镇,就当为我们看房子了。原本我并没有去注意这个事情,直到大二上期开学之前,我提前回到小镇,才发现她一直没有走。那时我看到了我们的客厅里堆满了考研用的各种复习资料书籍,看来她是在这儿学习了一个假期。 “明宇,其实我也不喜欢学这些枯燥乏味的课程。我在我家那边上市重点高中的时候就受尽了应试教育的残害,现在每次想来头脑中都会浮现出这些蒙太奇画面……” 书包十几公斤重,像旅游行囊;课桌上的书本足有一尺多高,像战壕前坡;一周七天全有课,毫无节假日;每天学习时间从早7点到夜里12点,出门透气就像放风;学校戒备森严,像个法西斯集中营;学生被迫接受填鸭式教学,像流水线上的机器零件;只能在教室和厕所之间穿梭,生活两点一线;同学之间明争暗斗,友谊荡然无存;心理压力极大,经常夜里睡不着白天睡不醒;生物钟产生混乱的恐惧规律,每逢考试就生病;习题卷子铺天盖地,状似横尸遍野;红差不计其数,像批改老师那失调的月经;一个学期结束,普通人能掉十斤肉;三个学年下来,正常人能被逼疯;老师告诉学生:高考就是审判,考场就是刑场;父母告诉子女:苦不苦想想七月二十五,累不累念念父母上一辈;花朵们憧憬丰富多彩的青春生活,鄙视高考那种显露无遗的卑微;园丁们害怕丢了饭碗,怀疑这种行将就木的教育体制还能猖狂几年。 “明宇,但是我是一个非常现实的女孩,为了将来能更好的生活,我又不得不面对这样的学业,而放弃一些别的什么,无奈至极。” 虽然我并不喜欢祺静的生活方式,但是当时她的那种勤于奋斗的精神无疑是给了我莫大的激励作用。尽管当我因此而产生转变时,大二上期已经开学了。 7 那时刚刚来到学校,9月底我们就该面临学生会各部门部长的换届选举。原大二升上大三的学长们都已经“洗手不干”了,由我们原大一升上大二的部员们参与竞选。 由于我写东西都是坚持“我手写我心”的理念,所以当时经常被我们新闻部老部长认为我的文章是“不适合”刊登在校报上的,于是就导致我一年来不出什么“成绩”的后果,所以这次竞选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估计我也应该没有什么希望。 然而事情就在此时恰恰出现了一个意外,并且导致了我的仕途之路发生了戏剧性的转折。睿洋学姐在退居二线之前,凭借她作为纪检部老部长和其他各部门老部长的“交情”,为凯皓兄和我“活动”了一下,走了个后门。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头一天下午睿洋学姐刚带凯皓兄和我请了体育部和新闻部两个老部长一起吃了顿饭,结果在第二天我们全体学生会成员的“公开”投票中,竟然就使凯皓兄和我异常领先。虽然我因此而顺利地当上了我们新闻部的新任部长,但我得了便宜还想卖点乖,这个事情仍使我由衷地感到太可悲了,这个年头连大学校园里办事也是如此的黑暗。 而思捷说他对于当学生干部是毫无兴趣的,他不仅不想被别人管,更不愿去管别人,觉得还是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好。于是从那个学期开始,思捷就在原来他带我买吉他的那个小琴行里找了个吉他促销的工作干了起来。也就是从那时起,思捷成了一个喜欢边上学边做兼职打工的孩子。 然而我就觉得当上新闻部部长的滋味其实并不是很爽,不知道在体育部公干的凯皓兄是否深有同感。我的工作首先是逐个院专的为我的新闻部招聘大一新生部员,然后就是带领他们仍是重复我大一那会儿的开会、采访、写稿、编辑、评论、出报等事情,这些我大一的时候就做烦了,感到毫无新鲜可言。于是我开始厌倦这种生活,觉得骑虎难下。 “明宇,你应该赶快借现在当学生干部的机会,滥用一下职权,泡一个大一本部的学妹才是正事。” 凯皓兄建议说。但他并不知道我们新闻部的学妹们一个一个长得鬼斧神工触目惊心不说,还都一个一个自以为是文学才女,傲慢得不能行,非常难以恭维。 “哈哈,不必了。凯皓兄,我现在有种出家当和尚的冲动。”我笑道。 “噢?你竟然看破红尘了?” “不是的,我最近听说小镇里有个”多林寺“,那里允许有职业和尚,就和其他工作的上下班一样。早上穿戴西装革履骑着电动车过去,换上袈裟戴上佛珠,在那儿磨蹭一天中午还管饭,晚上下班后还能和师兄弟们一起在寺庙附近吃点烧烤喝点啤酒什么的,回到家了都还有娇妻相伴,睡前她还能给你热半斤纯牛奶喝。节假日里没事了还能干个第二职业,卖个盗版光盘什么的,一个月下来还有几千快钱的工资,这种好活很爽的啊!” “我靠!太可怕了!你已经无聊地开始胡思乱想了!不过放心吧,明宇老弟,就凭你这点觉悟,人家是不会收留你的,哈哈哈哈……”凯皓兄笑道。 是啊,大学生活还有将近三年,非常漫长,我不能老这么无聊下去啊。我仍是企图过得充实一些,我该做些什么呢? 不知道是为什么,我的脑海中就突然浮现出来祺静的那些话语。我终于感到,整整一年的时光被我完全挥霍掉了,我也应该玩够了吧,还是回归作为一个学生而言学习的天职吧。特别是像我这种新闻专业的,更要多读课外书开拓知识面才好。 就在那个时候,许多课余时间里我就养成了去学校图书大楼的阅览室读闲书的习惯。阅览室位于图书大楼一楼,里边非常大,每天24个小时为全校同学们开放,从不关门。大家可以随时在图书大楼里借来任何自己感兴趣的书籍,带到这里阅读。 我坐在阅览室的玻璃窗旁,像现在一样看着窗外的夜色。蒙蒙的秋雨又开始下了起来,淅淅沥沥缠缠绵绵。我想,每年此时的秋雨都是同样的重复从不停歇,或许我今后的生活就会像这秋雨一样,旧戏重演了吧。 就在我的心情处于低谷的时候,我完全没有想到那个女孩会等待般的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更加不能预料,她的到来给我的生活带来了怎样的惊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