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来了。今年金阳的冬天比往年都冷，一进腊月，气温总在零下20多度，小北风刺骨，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腊月二十三夜里，金阳下了一场罕见的暴风雪，30年不遇，马路上积雪达一两尺厚。第二天早晨，雪还在下。郑利强照例早早起来，骑上自行车去奶站取奶，然后去吴家送奶。平时，郑利强5点半起床办这件事，6点之前肯定会把奶送到吴家。可今天就不行了。马路上是没膝深的积雪，连公共汽车都误在雪里走不了，何况是自行车呢？路上雪深，郑利强已经无法骑车了，时而推着车走，时而扛着车走，艰难地向吴家走。走到吴家，整整用了一个半小时，人都快冻僵了。郑利强把奶瓶放到吴家窗台，本想在吴家好好暖暖冻僵的身体，等暖和过来后再往回走。可吴家的第二道门竟闩着。一个军人的自尊让他放弃了刚才天真的想法，心想，当年在部队，比这雪大，比这天冷，不一样站岗巡逻几个小时吗？有什么可怕的呢？想到这，没去敲门，一咬牙，就顶着暴风雪往家走。一路冻得浑身发冷，上牙打下牙。

　　郑利强到家就病了，高烧38度5。吃了两片退烧药，不顶用。他就着急了，心想，明天还要送奶，真要是病倒了，奶就送不成了。想到这，急忙就去医院打针，电大班的课也没去上。

　　中午，莫亚茹回家吃午饭，才知道老四病了。一摸头，烫手，就说，病的很重啊。明天送奶你就别去了。

　　郑利强说，不送奶，郑南吃啥？三嫂一家该有想法了。

　　莫亚茹说，我下午给吴为正打个电话，跟他解释一下。

　　下午上班，莫亚茹第一件事就是给吴为正打电话：老吴啊，利强今天早晨送奶冻病了，高烧39度，药也吃了，针也打了，烧还退不下来……

　　吴为正已经听出莫亚茹的话外音，就在电话那头拦住她的话说，这不你们家自找的吗？有你们这样当父母的吗？有你们这样折磨亲生儿子的吗？好好反思……

　　莫亚茹抢过话说，我今天打电话不是听你来教育我的，我是通知你，明天利强不能给郑南送奶了，后天……

　　吴为正生气了，抢过话高声说，不给送奶可以，我一会就去你家把郑南的户口迁回来，从此以后再也别让利强送奶了……

　　莫亚茹抢过话说，老吴啊，你别把话扯那么远，明天早晨我去给孙子送奶！说完，没等对方回话，嘎喳一声，就把电话机使劲放下了。嘴里唠叨着，又是户口户口，啥大不了的事？还有完没完了？

　　第二早晨，吴为正站在门口等着莫亚茹送奶，有话要说。门开了，进来送奶的不是莫亚茹，还是郑利强。郑利强是顶着高烧来的，嘴唇都烧破了。

　　吴为正接过奶瓶子问，利强，你就不能不送这个奶吗？何必要遭这个罪呢？

　　郑利强说，这事我听我妈的。

　　吴为正说，难道你妈的话是圣旨？是真理？不听不行？

　　郑利强说，亲父，我还有事呢，我走了。说着，转身就出去了。

　　吴为正冲着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欲说又止，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

　　郑家和吴家就这样为迁户口的事较劲，闹得关系非常紧张，像仇人一样。

　　而这一切，远在云南部队里的郑利超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