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老四和女友约会回来了，直接进了自己的东屋。

　　莫亚茹听到动静，急忙从西屋赶过来，对郑利强说，小四，妈想求你一件事？莫亚茹从前让儿子办事都是命令式，这样客气跟儿子讲话还是头一回。

　　郑利强一愣，问，妈啥事？

　　莫亚茹怕老四不愿意，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把事情的重要性和艰巨性都说了。然后说，妈知道这件事天天坚持会很难，但妈还是希望你能为妈把这件事做好，算妈求你啦！

　　郑利强是个老实、孝顺、能吃苦的孩子，见母亲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马上表态说，妈，这事我包下来。

　　莫亚茹说，每天都要起早，还要风雨不误啊！

　　郑利强说，再苦也比不过我们在漠河零下四十九度的风雪天站岗巡逻苦啊！妈你放心吧，我保证能做好！郑利强说这话时，俨然是向首长表决心，态度非常坚决。这正是莫亚茹所希望的。

　　结果是，第二天户口没迁。

　　当晚，吴为正和王桂芹就找到郑家门上了。王桂芹急吼吼地质问莫亚茹，为啥说话不算数？你家还想搞骗人的把戏呀？

　　莫亚茹听了没火，不紧不慢地解释了一遍。最后说，牛奶的事你就不用愁了，保证让我孙子天天早晨都能喝到新鲜的奶。

　　王桂芹说，那还有每月的豆油和细粮呢？

　　莫亚茹说，这就更好解决了，我看孙子时就顺便送去了。

　　王桂芹说，还有其它的这个票，那个票呢？

　　莫亚茹说，发一样，我送一样，还不行吗？

　　王桂芹问，你就不怕麻烦吗？

　　莫亚茹，为了我孙子，我什么麻烦也不怕！

　　王桂芹又问，你这当书记的，工作忙，可别把这些小事给忙忘了？

　　莫亚茹的嘴是不会让人的，话赶话地说，这你就放心吧，别的事我可能忙忘，但我孙子的事我不会忙忘。

　　王桂芹就没话说了，像打了败仗，用鼻子哼了一声，拉着吴为正没好气地走了。一出门就大声说，哼，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到时候就不是她了。

　　吴为正说，你小点声，有话回家去话，让她听见多不好。

　　王桂芹说，我就想让她听见，先给她敲个警钟。

　　郑利强是军人出身，说到做到，从七月一日开始，每天早晨骑自行车去奶站取奶，六点准时把一瓶牛奶送到三嫂吴雪的娘家。

　　第一天送奶，郑利强敲了半天门，才把门敲天。是吴雪来开的门。自从生了郑南，吴雪就向厂里请了三年长假，一边在家带儿子，一边给附近一家火柴厂糊火柴盒。活是拿到家里来干。糊完了送去。一天也能收入个七八毛钱。吴雪拉开门一看，小叔子郑利强穿一身绿军装，笔直地站在她面前，气质跟郑利超一样，就笑着说，是利强啊，这么早就把奶送来了，快进屋坐一会吧。说着，接过奶瓶，放到过道的窗台上。

　　郑利强是个有身沉的人，就说，不了不了，我早晨的时间很紧，马上要往回赶。说着就走了。

　　以后，每天早晨六点，郑利强一敲门，门就开了。总是吴雪。吴雪接过奶瓶，笑着和郑利强说两句客气话，郑利强就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