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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青铜时代第三十六节
父亲下葬了之后,又有三七二十一天是服丧。千画,千书身穿孝服,在家里守着,没有特要紧的事情就不出门。等到二十一天过去,正好是高考成绩出来了。 千画依然考的不理想。其实缺了大半年的课,这个结果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千画也没有像上次感到那么沮丧,加上父亲去世,让他也想开了不少事情。 等到了八月份,夏天的庄稼活基本上忙完了,千画也已经基本上确定自己没有被录取了。千画就在家琢磨了两天,也没有和妈妈商量,就去了县城。 到了县城里找到了张扬,一问知道这家伙考上了一个什么中医学院。千画想象着他以后会成为一个专治各种疑难杂症的老中医,觉得非常有趣,就给他开玩笑说,加油吧,将来争取克服癌症和艾滋病,为祖国医学争光。 张扬也已经知道了千画的情况,就问千画打算怎么办。千画说正是为这个事来的,准备在市场上摆个小摊卖蔬菜,从此也就做了水果小贩算了。 张扬对此觉得十分惋惜,可是考虑到千画现在的家庭情况,也确实是没有办法再读下去了。于是求自己老爸帮忙,给千画在市场上申请了一个摊位,又介绍了几个批发商给千画,帮千画购置了一些筐啊,称啊,什么的。正好张扬外公家就在商场附近,平时一个老人自己守着空院子,千画正好可以暂时和老人住在一起。过了不几天,千画的菜摊就开张了。 过了没几天,千画的生意居然红火起来。这一方面是千画这生意做的踏实,不给人缺斤少两,还经常多给顾客一个土豆,两棵葱的,让顾客十分开心;另一方面,千画还嘴特别甜,大姨,大妈的叫的人家心里热乎乎的,时间一长,这些大妈们不到他这儿来买就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旁边的几个摊位都已经和他熟了,也知道了他家里的一些情况,所以虽然对他的生意很是羡慕,但是因为同情他的遭遇,也就不和他计较。 唯一让千画有点不舒服的事儿就是在这卖菜经常会碰到以前的同学或者是老师。每次碰到,他们都是一脸的惊奇和惋惜,弄的千画总是很不好意思,语无伦次的。 有一次还碰到了胡度重。千画远远的看到他西装革履的走过来,赶紧把头埋的低低的,生怕被他认出来。他想起了胡度重常给他们讲的那个阿拉斯加的狼和羊的故事,觉得胡度重就像是一只胜利的狼,看到了就会一下扑过来把他这个失败的羊给生吞活剥了。 胡度重的眼神不好,所以没有看到千画,也就失去了这个生吞活剥千画的机会。他从千画旁边走了过去,在另一个小贩前停了下来,要了一颗白菜。千画觉得胡度重这可能是一个计谋,目的是表明自己已经吃素了,等千画一露头,就会猛扑过来吃羊肉。千画怕自己会上当,终究不敢把头抬起来。 胡度重居然和那个小贩很凶的争吵起来,好像是为了一毛钱。 千画觉得这个西装革履的胡度重和一个菜贩为了一毛钱在市场上争吵,似乎有点丢脸。他想走过去,替他给那一毛钱,可是又担心会被狼吃掉,只好捏着一毛钱,按兵不动。 胡度重和那个小贩几乎要打起来,他甚至把领带都松开了,把西服的袖子都往胳膊上捋了起来。千画觉得他马上就会变成狼了,很是担心。 胡度重终究还是没有变成狼。那个小贩对他服软了,因为旁边的几个小贩因为他们的争吵已经几乎没有办法做生意了,就纷纷责骂他。胡度重最终从小贩那里拿走了一颗大葱,顶了那一毛钱,像个得胜的公鸡一样,洋洋得意的从市场上穿过,从千画深埋的头前走过。 那个小贩似乎还很不服气,骂骂咧咧的说,穿的人样,不干人事!为了一毛钱,和老子吵了半天! 旁边的几个小贩就说,他每次都得赚点便宜才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哪个没有被他占过便宜,你和他这种人计较个啥么! 被拿一棵葱的小贩说,我就是看不惯他嘛! 完了觉得不解气,还恶狠狠的说,这种人好歹断子绝孙! 多年后,千画听人说胡度重的老婆得了心脏病,没法生孩子了,就猛然想起来那个小贩的话,觉得不寒而栗,浑身哆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