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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冬末(2)

  “云筱,”晨锐维持着理智,“天愉有没有留下什么话给你?”

  云筱茫然地摇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赶紧点头,“天愉她留给我一个字条,告诉我不要去找她,她只是出去走走,六个月后就会回来,如果到时候她没有回来的话,就把这个盒子交给晨锐。”云筱从包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

  林晨锐捏着那个盒子,指关节已经发白,不用打开,他也知道里面是什么,她把它还给他,是想彻底了断跟他之间的牵连吗?

  离洛看着晨锐的神色,小心地开口:“是‘星之语’吗?”

  晨锐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打开了盒子,一道蓝光迸射而出,大家下意识地垂下眼帘。

  晨锐拿出项链,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震惊得不知所以,是‘星之语’没错,可那个是——

  大家的视线投射过来,只见晨锐的手上,吊坠的光芒照亮了每一个人的脸庞,欣喜的,惊讶的,赞叹的——

  星星的璀璨与月亮的柔和完美地交织在一起,共同谱写出一份惊心动魄的美丽!

  林晨锐的眼泪落了下来——老师,二十年了,‘星之语’和‘月之舞’终于再度重逢了!

  离洛张口结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妈妈的‘月之舞’?”

  江靖年一步一步走了过来,从晨锐手上接过项链,仔细摩挲着,老泪纵横,“心蓝——”他低声叫着,伤心不已。

  “爸——”离洛扶住几乎站不稳的父亲,心中也是难过极了,妈妈的‘月之舞’已经不见了二十年,今天突然出现在这里,也难怪爸爸会情难自控。

  “她在哪里?”江靖年摇着云筱的肩膀问,“那个女孩儿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啊!”云筱被吓住了,她不知道那条项链的意义,所以不明白大家都在激动什么,“天愉只说,如果六个月后不回来,就把东西交给晨锐。”

  “为什么是六个月?”林晨锐突然抬头问。

  “不知道。”云筱无奈极了,她是真的不知道呀!

  离洛皱着眉,努力回想着什么,突然神色骤变,一脸的难以置信,嘴里还低喃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离洛,什么不可能?”

  离洛看着晨锐,表情僵硬到了极点,“晨锐,你有没有想通,天愉为什么要离开你?”

  晨锐心底一阵剧痛,摇摇头说:“我想不明白。”

  离洛点头,接着说:“就算是哥哥突然去世,又遭到养父母疏离,她为什么要离开你?你应该是她最后的依赖才对啊!而且,天愉对我一直都不避讳,她为什么不肯认我呢?”离洛苦苦思索着,突然把视线转向云筱,“你说过,如果天愉离开晨锐,只可能有两个原因?”

  “对,”云筱轻轻点头,“这么多年了,我自认为还是能够猜到她几分心思的。”

  离洛沉默了,过了好久,才抬起头来,低声说道:“第一个可能,有人在逼她,而那个人,是她在乎的,不忍心伤害的。”离洛把目光转向自己的父亲,“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个人应该是您吧?”

  江靖年脸色大变,嗫嚅了半天,终是没有说出话来。

  离洛苦笑着,“我早该想到,为了能让晨锐娶浅浅,您肯定会不择手段,您去威逼天愉,她即使再痛,也不忍心反驳一个生命垂危的老人,何况这个人,是她的亲生父亲。”

  江靖年身子晃了几下,脸上已是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他比儿子更想骂自己!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是他的女儿,他还有何面目再去见她?

  林晨锐以手掩面,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埋怨谁了,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天愉?为什么要放开她的手?天愉,你在哪里?你究竟在哪里?

  离洛的嘴唇颤抖了几下,擦去脸上的泪水,看向晨锐,“还有第二个可能,天愉为了你的幸福放弃了她的幸福,这句话我不是很明白,幸好这只是云筱的猜测,如果要我理解——”他顿了一下,看着晨锐,“你那天说,除非心有所属,否则天愉不会离开你,可是晨锐,你有没有想过,还有一个原因,她,她……”

  晨锐抬起头,“你究竟想说什么?”

  离洛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晨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天愉是——生而无望呢?”

  “你说什么?!”林晨锐愤怒了,眼睛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江离洛,不准你咒她!我情愿她是心有所属!我情愿她从来没有爱过我!”

  离洛再度痛苦地闭上眼睛,神色悲哀至极,“林晨锐,你理智一点吧!你好好想想,如果天愉突然得知自己的生命只剩下六个月,她会怎么做?她已经失去了天弋,失去了爸爸妈妈,你就是她最深的牵挂了!她一定能想到,如果她有个万一,你一定会崩溃的,你会自我毁灭的!她不要这样的结局,她情愿你恨她,只有恨她,你才有活下去的动力!”

  “闭嘴!”林晨锐叫道,伸出拳头就想揍他,云筱和浅浅慌了,死命地抱着他,不让他乱动。

  “江离洛!你太自以为是了!你凭什么咒她?你凭什么那样说?”

  “我凭什么?”离洛笑了,苦涩至极,他看着林晨锐,一字一字地说着,“林晨锐,你还记得天愉走之前,曾经要求我抱她一下吗?她当时对我说了一句话,你要听吗?”

  林晨锐不理他,他什么都不要听,他不要听任何一个人诅咒天愉!

  江离洛惨淡地笑了,“天愉对我说——洋娃娃哥哥,求你替我照顾好晨锐,让他好好活下去,求你了!”

  林晨锐像被雷击中一样,突然僵住,离洛走到他的面前,沉痛极了,“晨锐,我也不希望是这样的结局,可是,我们必须面对现实,我妈妈她……患有很严重的心脏病,那种病,是可能遗传的。”

  “不,我不相信!”林晨锐的眼神涣散,神情无助得像一个孩子,“离洛,你骗我的对不对?天愉她好好的,她没有生病!”

  离洛泪流满面,“晨锐,你不要再逃避了,天愉最后几天一直都跟你在一起,你应该比谁都更清楚啊!”

  林晨锐跌坐在椅子上,天愉和他说过的话,一句句在他的脑海中回响----

  我心脏上有一根假腱索,就象一根线一样。

  呵呵,晨锐,我都不舍得离开你了。

  可我想要你恨我,那样……我才能走得心安理得。

  林晨锐,我真的好想永远永远都跟你在一起。

  晨锐,现在,我就把我的心交给你,从此之后,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林晨锐颓然倒下,天愉,你骗我,你说过你不会离开我!你说过你会幸福的!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      ***      ***      ***

  傍晚时分,林晨锐和江离洛迈进了江家大门,在那里,有一群人正在等他们的消息。

  “什么?”江靖年激动地问:“她真的……只有六个月生命了?”

  林晨锐低下头,痛苦地掩住脸,从来不知恐惧为何物的他,心里害怕到了极点——天愉,你究竟在哪里?

  离洛看了他一眼,叹气,“不是六个月,那个论断,是去年下的,现在,只有四个月了。”他似乎是故意的,想要更重地伤大家的心,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陪天愉一起痛。

  果然,这句话,击碎了所有人的理智,云筱颤抖地看着离洛,“可以确定吗?”

  离洛愣了几秒,说道:“我们去云城查了天愉的医疗记录,并且找到了她的主治医生,医生说,天愉从小体质就非常不好,又兼患有左心室假腱索,所以手术的危险性很大,一直都采取保守治疗,前一段,就是天弋出事那段时间,天愉的病情恶化,手术无望,天愉她,接连受到太多打击,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江靖年急切地问。

  “所以,她放弃了治疗。”林晨锐一字一顿地说,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子一样深插进他的心脏里。

  “什么?!”云筱跳了起来,“怎么可能?”

  林晨锐摇晃着站了起来,走到落地窗前面,他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心痛到麻木,连揍自己的力气都没有。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天愉时,她站在那儿,安静而轻柔地笑,才从那一刻起,他就萌生了想要永远保护她的冲动。

  可是现在呢?天愉被他保护得下落不明,生死垂危!

  云筱看着林晨锐的背影,心里急,又不敢吵他,心里也是明白,此刻林晨锐的痛苦,恐怕要大过他们每一个人。

  “云筱,”离洛轻轻拍她的肩,示意她坐下,“你对天愉了解比较多,知不知道她可能去哪里?”

  云筱呆呆地坐下,“她能去哪里?唯一的哥哥死了,父母都不要她了,所有的人都离开了,亲情,友情,爱情,都没有了,甚至连活下来的权利都没有了,她,还能去哪里?”

  大家听着云筱木然的声音,心底更加悲凉。

  “是我对不起她,”江靖年老泪纵横,“我不知道她受了这么多苦,我还……逼她离开晨锐……”

  林晨锐的背影僵住,终是没有回过头来。

  浅浅更是泣不成声,“是我们一起,把她逼进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云筱仍然呆愣着,如果她没有离开,她一定会拼了命保护天愉的!可是——为什么要留下她一个人呢?

  离洛看着大家,又看看自己的父亲,明知时机不对,他还是开口了,他不愿意再委屈天愉一分一毫,“她是你的亲生女儿,我的妹妹,医院已经证实了。”

  江靖年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我……亲手毁了她?”

  江靖年喃喃自语,心底涌起了千涛万浪,无法止息,在思维涣散之前,他依稀又看见了那个脸色苍白却美丽的女孩儿。

  “爸!”

  “叔叔!

  惊慌的叫唤声响起,黑夜的静谧,彻底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