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江若晨回到家时，已经凌晨一点。

　　“明天上午可以不去上班，好好睡个懒觉。”尹博文笑着搂搂她的肩，“下午见。”

　　“嗯，下午见。”

　　目送他的白色跑车徐徐开远，江若晨跨进客厅关好大门，喝了一杯茶，然后到浴室放好水洗澡。

　　“笃、笃、笃。”

　　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来了。”她想也不想就过去开门，“又忘了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行——”

　　抬起头，猛地顿住。

　　不是尹博文。

　　下一秒，她反射性地想把门关上——

　　一脸阴郁的男人伸手一撑，快速闪进客厅。

　　“不错，”蓝宇翔一字一句，“懂得充分利用自己的价值。”

　　“对不起，已经很晚了，请你出去。”她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怎么，”他冷笑，“不欢迎我这个——”眸光一闪，“哥哥？”

　　她低头不语。

　　“难怪找不到你，”他缓缓在客厅踱着步子，“原来懂得拉拢我的兄弟，躲在他的保护伞下。”冷然一笑，“金屋藏娇？”

　　“你胡说！”她生气地瞪着他，“我跟博文不是你想的那样。”

　　“博文？什么时候开始叫他博文了？”他慢慢靠近她，“我想的又是什么样？一起上班一起吃夜宵，整天粘在一起，一刻都不分开。”用力捏住她的下巴，脸色阴郁得如同山雨欲来。“你跟他上床了？”

　　她愕然。

　　“有没有？”语气平静，隐隐约约似有暴雨来临。

　　“我的事情，”她别过脸，“不需要你这个哥哥来过问。”

　　“是吗？”他笑，眼里满是冷意。“我不能过问，尹博文就能过问？”

　　“博文对我很好，”她哀伤地垂下眼，“你是我、是我的哥哥......”心猛地一抽痛，“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不该再有任何牵扯。”

　　“没有结束。”他冷冷道。

　　“你是我哥哥，”她压抑地大喊，“这层关系永远都不会改变！”

　　“我说不结束就是不结束！你说，你跟尹博文走得这么近是什么意思？！”

　　江若晨执拗地盯着地板，不开口。

　　“说！”

　　“你是我哥哥，”她沙哑着声音，“我对你所有的感情，在知晓这个真相时，早已经完全消退了。博文对我很好，我喜欢他。”

　　“喜欢？”嘴角勾上一丝冷笑，“爱他吗？”

　　“爱！”她快崩溃了，只能紧紧捂住脸，“我爱他，这个答案你满不满意？！”

　　“那我呢？”他用力捉住她的手，“你爱不爱我？！”

　　爱？她恐惧地大口喘气。

　　爱一个不能爱、不该爱的男人，是多么痛苦无助的折磨。这样的疼痛，她承受不起了......爱上自己的哥哥，如果这是苍天赐给她的惩罚，她宁愿选择全部放弃......

　　“我不爱你！从一开始就没有爱过你！”她完全崩溃了，“接近你只是为了报复你们蓝家，我在利用你知不知道！你是笨蛋，是傻瓜！”

　　蓝宇翔紧紧握住她的手腕，漆黑的眼眸深处满是震怒。

　　“你走，”她将他推向大门，“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不想跟你有任何关系......”泪水顺着脸庞滑落，她嘶喊，“你走啊，快走！！”

　　他突然横蛮地将她锁紧在怀里，唇重重地压向她的唇，不带一丝感情，放肆地蹂躏......江若晨尝到了他嘴里淡淡的酒味，猛然惊觉——

　　“不要，不要这样......”她拼命挣扎，却摆脱不了他强悍的禁锢。

　　不顾她的反对，他半拖半抱将她甩在卧室床上，接着重重地压在她身上，粗鲁地撕开她的衣服。

　　“别这样，”她脸色苍白地哀求，“你说过不碰我的，你答应过的......”

　　他说过，会将美好的初次留到新婚之夜，然而现在......温情脉脉的面具背后，到底是怎样的狠绝和无情......

　　“就是因为太尊重你，”蓝宇翔紧紧盯住她，“才造成今天的局面！”

　　罔顾她的哭泣挣扎，他伸出一只大手将她的双手手腕扣在头顶，迅速用撕下来的衣服绑在床柱上，双手再略一用劲，她身上的衣物顿时纷飞落地——

　　江若晨头脑里一片空白。

　　修长的手指在白皙的肌肤上四处游走，像点燃了一把野火，将她的神志一点一点剥离......眩晕的感觉突然袭来，她只能无助地扭动着，惶恐而迷乱地紧闭双眼......

　　压在上身的重量突然消失，她恐惧地睁开眼，发现他正在迅速解除身上的衣物。

　　猛然醒悟——

　　“放开我，你是我哥哥......”她双手被绑着，只能狂乱地摇头，“不要这样，你是我哥哥......是我哥哥！”

　　“我不是你哥哥。”他一字一句。

　　伸手用力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的脸面对自己，重重地堵上她的嘴，将呼喊悉数吞没......然后用力打开她的双腿，毫不怜惜地挺进——

　　“唔......”她狠狠咬住自己的唇。

　　他迟疑了一下。紧接着，毫不犹豫地完全进入她的身体......

　　“啊——”她痛呼出声，撕裂的疼痛仿佛要将她劈成两半！

　　她用尽全身力气扭动，想逃开他野蛮的进攻，却换来他更深更猛的进入......

　　他扣紧她的腰，将她固定在床上，猛力地撞击、冲刺，每一次都直达深处......汗水，一滴一滴落下，与她的泪水交汇在一处......

　　痛......

　　渐渐麻木，身体里涌出一股陌生的狂潮。她无助地呻吟，像惊涛骇浪中的一尾小舟，在痛与欲的边缘乍沉乍浮......

　　几近昏迷中，只听到他如魔咒般的沙哑声音——

　　“江若晨，这是你欠我的。”

　　*   *   *   *   *

　　天，已经大亮了。

　　江若晨缓缓睁开疲惫的双眼，费力地坐起身，随即又颓然倒在床上。浑身的酸痛让她立即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疼痛。

　　无休止的深入。

　　几乎一整夜的强硬索取和掠夺......

　　空荡荡的房间还留着熟悉的男人味道，枕边的人却早已不见。

　　她静静地平躺着，双眼无神地聚焦在空中某一点。她的哥哥，竟然......是梦境还是现实？无论身处何方，那都是可怕又可憎的一夜......

　　罪恶。

　　万劫不复的深渊。

　　呜咽声从唇边溢出，渐渐汇成崩溃的痛哭......

　　许久之后，才勉强从床上坐起身来，眼神空洞地注视着床单上暗红的印记。

　　“这是你欠我的。”

　　欠他的......还给他了。

　　初夜，没有留到神秘的新婚时刻，在愤怒和哭泣中消失殆尽......还是留给他了，留给深爱的人，与她有着血缘关系的哥哥！这是禁忌的游戏、邪恶的放纵......

　　她踉跄着，狼狈地走进浴室，将水龙头开到最大，任凭冰凉的冷水从头淋到脚......然后抓过毛巾用力擦拭全身，却怎么也擦不掉他留下的痕迹......

　　颓然跌坐到地上，将头深深埋进手臂里，希望就此沉沉睡去，永远不再醒来......

　　*   *   *   *   *

　　忙碌的办公室里人来人往，只有尹博文懒懒地坐在沙发里，不停地抬手看表。

　　“怎么搞的，都三点了，若晨去哪儿了？”忍不住皱起眉头问忙碌的阿新，“打她手机也不接。”

　　“我不知道，尹大少爷！”阿新暗暗叹口气。人人都忙得焦头烂额，他倒好，坐在沙发里翘着脚无所事事，还不停地问东问西。“你自己去看看不就得了？”

　　“对啊！瞧我笨的。”

　　尹博文猛一击掌，赶紧拿起车钥匙匆匆出门。

　　望着他的背影，阿新忍不住摇摇头。唉，如果能把这些心思都花在宋小姐身上，回报肯定截然不同。这个江若晨，对他可没一点特殊意思......

　　急急忙忙驱车赶到目的地，尹博文按下门铃。

　　许久都没有回答。

　　“若晨，在不在？上班了！”他开始敲门。

　　没有声音。

　　再绕到后面的阳台，伸头进去看了看，什么都没发现。讪讪地转身，又站住脚——哪里传来水响？

　　赶紧折回大门前，不停地敲门。

　　仍然没有声音。

　　将头靠在门上，明显地听到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响。

　　他猛然一惊。不会出什么事吧？

　　想了想，只好拿出包里的一串钥匙。这是他的房子，当然有备用钥匙。

　　“若晨，”轻轻打开大门走进客厅，“若晨，你在不在？”听到浴室里水响，他尴尬地准备退出去。一偏头，看到卧室的门大开，房间似乎一片狼藉。

　　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头探进卧室瞧了瞧。满地的碎衣服、凌乱的床单......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人影。

　　“你在这儿？我还以为你在浴室呢。”他慢慢走过去蹲到她面前，摇摇她的肩。“怎么水都没关？”

　　江若晨缓缓抬头，一脸的惨白和空洞将他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了？”他狐疑地盯着她，半晌，突然骇住。“到底怎么了？不要吓我！你......是不是——”顿住，不敢再说下去。

　　“我怎么办，”她喃喃道，“我该怎么办？尹博文，我该怎么办......”

　　“是谁？”他又气又痛，“是谁？！你告诉我，我一定把他碎尸万段！”

　　“我该怎么办......”她失神地盯着空中某一点，“我错了，是不是错了......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他愕然，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个人影。

　　“蓝宇翔？”

　　“不要提他！”她突然大喊，“不要提他！是我错了，我该怎么办？”她捂住耳朵，疯狂地尖叫，“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别这样，若晨！不是你的错，我马上去找他，帮你——”

　　“不要！”她继续尖叫，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不要叫他！我不想见他！他是我哥哥，是我哥哥——”

　　“若晨！”

　　“啊——”她放声尖叫，泪水滂沱而下。“他是我哥哥！我哥哥......我应该去死对不对？对不对？！”

　　“若晨！”他用力抱紧她，“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爱他，不该爱我的哥哥！他是我哥哥！”

　　她无力地挣扎，疯狂地摇头，又哭又叫......

　　多么残酷的真相！蓝宇翔是她的亲生哥哥，这种违背伦理的错误，终会将两个人都打入黑暗的深渊......她宁愿自己疯掉，也好过背负着罪恶过一辈子......

　　“若晨，不要这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尹博文用力摇晃她，想将她唤醒。

　　她充耳不闻，只是尖叫、痛哭......

　　“江若晨！”他大吼，“你听我说！他不是你哥哥，蓝宇翔不是你哥哥！”

　　她呆住。下一秒，脸上露出一丝惨白的笑容。

　　“你在安慰我？”声音很轻，“不需要了，不需要说这种谎话来安慰我——”

　　“他不是你哥哥！”他气恼地冲着她大喊，“你的父亲根本就不是江耀辉！你给我清醒一点！”

　　她怔住。

　　“你的亲生父母现在澳大利亚，江耀辉只是你的养父。”

　　她愣愣地望着他，许久，才沙哑着声音再度开口。

　　“我的，亲生父母？”

　　“对不起若晨，我应该早点告诉你这件事情，可是我......”

　　她神色木然。

　　“我......”他苦笑一下，深吸一口气。“我很自私，我以为蓝宇翔成了你哥哥，你就不会再爱他了。”

　　“他......”她白着脸，“他知道吗？”

　　“知道。我们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你们？”她浮起一丝苍白的笑，“你跟蓝宇翔，很早就知道我还有一对亲生父母？哈——”苍凉地笑起来，“哈哈，真好笑，你们早就知道，只有我这个当事人一直蒙在鼓里。”

　　“若晨——”

　　“你也知道？”她继续笑，“却一直瞒着我，不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看着我痛苦、看着我受煎熬却不肯告诉我？”

　　“对不起——”

　　“为什么？！”她悲愤地大叫，“他恨我对不对？他一定恨我，宁愿让我背负一段罪恶的感情，也不肯说出一个字！”愤懑的目光投向面有愧色的男人，“还有你，跟他一起骗我、瞒着我，眼睁睁看着我走投无路！”

　　“若晨，对不起。”尹博文深深低下头，“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弥补我的过失，如果打我骂我能让你心里好过一点，你动手吧。”

　　“我什么都不想做......”她疲惫地靠在墙上，闭上双眼。

　　“我......”他猛地想起一件事，硬着头皮问出口。“你们、有没有......”

　　她一动不动地靠坐在墙边。

　　“我是说——”他顿住，只想狠狠把自己揍一顿。事发突然，谁会想到采取什么狗屁措施？狠狠捶了一下头，开口道，“我出去给你买药。”

　　“别走......”她虚弱地喃喃道，“不要走......”

　　“若晨？”他诧异地盯着她不寻常的脸色，将手伸到她额前。“你发烧了！”

　　“不要走，不要......”她喃喃念着，慢慢地滑落在地上。

　　“若晨！”

　　她紧闭着双眼，没有回答。

　　悔恨地往墙面打上一拳，尹博文赶紧将她抱出门放在车上，朝医院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