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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林芳雨忙完了比较繁重的研究生课业,揉下酸涩的眼睛,看眼桌子上手机的时间,不由吓了一跳,不知不觉早已经过了与莱茵约会的时间。 她心里暗暗自责,飞快起身不小心腿撞到了桌腿上,钻心的疼,不用看肯定是淤青了一块。急切抓起披在椅子上的外衣,甩上房门,风风火火一路猛跑地冲出B大的一侧校门,多亏现在是晚上校园里的人不多,不然大家一定会看得目瞪口呆,都这把年纪了,还玩奔命?奇怪的是手机一直很安静,怎么回事啊?按莱茵她老人家女暴龙的脾气,早就打电话来,一声声象催命鬼似的追时常不守时的她了,这也是她没把时间记在心里的原因,反正迟到了莱茵一向好说话最多罚她三杯酒罢了。她气吁吁地心想:“这个大妞肯定是等不耐烦了,该不是她等待心烦意乱之后,咬牙切齿地把她从好朋友的名单里永久删除了吧?” 她伸手打了一辆出租车,气都没喘匀地说了一声:“师,师傅,麻烦你开到S路‘夜未央’酒吧。”司机很奇怪侧目正忙着擦汗的她一眼,眦着牙好笑地问:“哎呦,我说大姐,遇到采花贼了?怎么跑得这么快?” 芳雨一瞄这个司机一脸的沧桑,最少四张多了。哭笑不得白了他一眼说:“我都成大姐了,这把年纪那么容易让人犯罪劫个色吗?” 司机看起来很熟悉路,车开得飞快。他笑着打哈哈说:“对不起您了,我这张破嘴最欠揍,见到女性就习惯喊大姐,其实,您看上去很年轻长得也漂亮,但是一看您的气质就不是一般人,您是B大的学生还是老师?” 看起来遇到一个特别能侃的哥,芳雨平静地看着前方,淡淡地说了句:“怎么着,不开的士要改行查户口了?” 司机一看,她的脸上有些晴转乌云,汕讪笑道:“您别生气,没别的意思,我是看您从大学门前打的车,上B大一直是我的梦想,可惜学习不好被拘之门外了,所以挺羡慕你们的。” 芳雨没搭理他,望着近处远处,大大小小、明明暗暗的各色霓虹灯、街灯闪烁着把这座日益国际化的大都市装扮得异常繁华,这里仿佛是不夜天。终于到了地方,芳雨付了车钱,这里酒吧、饭店林立,一片声色犬马纸醉金迷。 夜很深了,但酒吧依然人声鼎沸,很混乱,不但震耳欲聋的音乐扑面而来,浓烈的香烟与酒气也能把她熏个跟头,她厌烦地皱了下眉,尽管来过几次这样的场所,还是不太喜欢,这里是一些衣着光鲜时尚的男女来买醉、发泄、狂欢的极乐世界。 说实话,芳雨在昏暗摇曳、面目模糊、充满暧昧的环境里搜寻熟悉的面孔,是件难题。很困难地饶过几个卡坐,好不容易才看到了莱茵的身影,急忙走过去,拍了下她的肩头,不好意思用她足以听到的音量说:“对不起老大,我来晚了,你生气了吧,嘿嘿,老规矩我自罚三杯。” 莱茵也不回头看她,只顾着欣赏舞台上那个舞姿极为蛊惑人心的年轻男孩,随手把桌上的酒杯推过来,干脆地说:“还真等到你了?书虫,我还以为你钻到书里出不来了呢。” 芳雨一看是极烈的白酒,苦笑道:“老大,您不能高抬贵手呀,这酒精度数太高了,估计遇火就着,一会我还得回家呢。” “你丫废话怎么那么多,赶紧喝,你看那个叫小戏的男孩多漂亮呀,今晚他唱了好几首歌,许多女人争先恐后给他献花,一个眼波流转竟然倾倒一大片,啊,老天,我才发现美男也能一笑倾城再笑倾国呀。” 芳雨喝完后放下杯子,不以为然回首,她不喜欢男人太漂亮了,再打量了身旁一下满脸花痴摸样的莱茵,发现今天她穿得格外青春醒目,根本就不是这个年龄段的人装扮,颇有‘老黄瓜刷绿漆装嫩’的嫌疑。虽然,莱茵长得比较花容月貌,在B大所有的女博士里绝对佼佼者,可是个性太男性化,整天吊儿锒铛一副没心没肺、大大咧咧。刚开始出现的时候,激动得男博士们如同花丛中的小蜜蜂,天天围在她的身旁献殷勤,博得美人一笑,再抱得美人归。后来,才发现此女只有外型象个女生内里绝对刚性十足,纷纷打了退堂鼓避之惟恐不及,还有的甚至成了无话不谈得好哥们。 芳雨打趣说:“你也献花了呗?一把年纪了还装纯情小女生追星啊,别总那副花痴表情,当心口水流下来,原来你是武则天的崇拜者,我说今晚怎么没向往常一样追魂似的打我手机呢,感情是陶醉爱河无法自拔了。” 莱茵没听明白,奇怪地问:“我历来嫌丑喜美,见到美女美男必追,可这跟武则天有什么关系?” “喜欢男宠呀,我记得你一向偏好小白脸。” “去你的,胡说八道,什么沉溺爱河啊,我身心可是纯洁的,瞧你真恶心,说得我象个饥不择食的女色鬼,其实我只是欣赏美丽的东西,包括漂亮的男人,我又不是真想跟他上床。哎,芳雨,你说小戏他怎么长得这样的英俊,无论相貌、身材、歌喉几乎没有一点的缺点,简直是潘安转世,真象件完美的艺术品。” 这时候,小戏跳舞完毕,快步走下台子,向她们这边走过来,莱茵立刻紧张得要命,抓起手边的酒杯急忙喝了一大口。可是,随后她失望看着小戏面无表情从自己身边越过,走向隔壁的卡座里一个满身珠光宝气的贵夫人,这老棒子,一身的肥肉也真难为那件价格不菲的巴黎时装,居然没有爆裂走光,瞧瞧还是资本主义的手工好,要是换成偷工减料成瘾的成衣厂绝对穿帮。 他低眉顺眼极为殷勤地微笑施礼点烟,举手投足就跟受过良好青楼教育一般,两个人不知说些什么,只见贵夫人笑得花枝乱颤,两个多肉的膀子如同果冻般地哆嗦,她冲他的脸上吹口烟雾,拌杂着乐器和声,缈缈的在他眼前晃动。 “这个老女人,据说是从香港来内地投资的大老板,自己有两个公司,喜欢一掷千金包养小白脸,咳!好不容易发现个美男又要谢幕了,小戏估计是被她钓到手了。” 芳雨一脸看好戏般目视,他们上了宝马车绝尘而去,“可惜了,又一个失足青年,这不是‘一树梨花压海棠’吗。”莱茵满脸的惋惜。 芳雨笑着看着窗外马路对面娱乐城那五光十色的霓虹灯说:“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的,他既然来到这里就不打算独善其身。莱茵,我还是不太喜欢这里,噪音震得心脏突突跳,空气极为糟糕,这里是到处充满着令人厌恶的物欲纵流,看起来在这里献艺漂亮的男人与女人一样受有钱人的青睐,明知自己是送上门的猎物,无论是怎么厌烦、挣扎,也终究逃不掉狩猎者的陷阱。” 震山响的音乐又起,一个染着红头发的辣妹,骚首弄姿边扭边唱,音乐嘈杂听不清具体唱些什么。 莱茵白了她一眼,凝视着手里的酒杯说:“其实,我也不喜欢这里,可是实验室里呆久了就会神经麻木,压力太大还容易发疯,总得找个发泄的地方,只有这里了,不但可以喝酒还可以看到各色的男人女人,象个千奇百怪的万花筒,只要蛊惑的音乐一响,我就忘掉了一 切,重新活过来,还会心甘情愿的走进实验室,我们走吧,你家那位望穿秋水了吧。” 莱茵的酒没少喝,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芳雨因为被罚了三杯烈酒,也是步伐踉跄。出门的时候,顺手将桌上的一枝玫瑰插到衣服的扣眼里,十分的可笑,芳雨强忍着没笑,惹的门口收银的小姐抿嘴直笑。 莱茵很不满地乜斜她指指点点说:“我说小丫头,有什么可笑的,你没听过‘醉里插花你莫笑,可怜人似春将老’啊,你很快也会到我这个年纪,我们不过比你先来这个世上。” 收银的小妞样子不过二十出头,长得很清秀,一笑两个梨窝。闻言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这时候,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扭着水蛇腰的女人走过来,打着招呼:“老柯,来了怎么不去我的办公室坐坐?咱们唠会嗑,这位小姐是你的朋友气质真好,一看就是大家闺秀。” “芳雨,这位是这里的老板琴姐,是咱们东北老乡。” 芳雨点下头,算是打了招呼,这个琴姐年纪看不出多大,长地很美,尤其是一笑说不出来的万种风情,这样的女子对男人来说具有极大的诱惑。 “小云,这两位是我的朋友给五折吧。” “琴姐,别这么客气,虽然我是个教书的,但酒钱还付得起。” 这时候,有熟悉的客人递给她一只香烟,琴姐一手支着台子,随意用嘴接过来立即有服务生眼疾手快点燃,她嘴角噙着一丝笑容,慵懒的说:“小意思,有空多来捧场就算尽老乡的美意了。” 告别琴姐,出了酒吧,很多出租车在那里守株待兔。 现在还是春季,夜风很冷。昏黄的月光洒在她们的身上,洒在都市夜色里。 莱茵将衣领支起来说:“这个琴姐,听说丈夫失手打死了人,蹲大狱呢,一个女人吃住无着落,没办法带个孩子就闯荡江湖了,也是个可怜人,总有些大款想包养她,但她拒绝了。” “看起来,她也是个重情义的人啊。” 莱茵看着她问:“你们两口子还冷战呢?这年头那有不偷腥的猫啊,不然这里生意干吗那样红火?想开点,我感觉杜建涛那小子还是爱你的,跟别人不过是逢场作戏。” “我猜想那个风流鬼此时此刻也许正躺在另一个女人的床上,莱茵,我的婚姻就像是建筑在流沙之上,有一丝的风吹雨动就会摇摇欲坠,最后的下场就是瓦解、坍塌。” “有人说只有真正的爱情,才会经得起婚姻的考验,也只有一个人真正的爱上另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想到婚姻。不知道这句话是否正确?” 芳雨听完没说话,只知道她的婚姻没有建筑在爱情的基石之上,所以也不知道这段婚姻能否经得起时间的考验,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忍耐多久? “女人花到底为谁开,为谁败?问花花不语,算知己三分,半随流水,半入尘埃。”莱茵苦涩地说完,就告别她了。 坐上车,芳雨透过斑斓昏暗的街灯,她看到一个巨幅广告牌上,竟然有很多株颜色十分灿烂、醒目的向日葵。她喜欢它那灿烂像开裂的阳光般的花瓣,任何时候从来都不会改变追逐阳光坚定的信仰,还有挺直从不弯腰的躯干。不由回想起很多年前,在家乡的郊外一大片的向日葵,象绿色的海洋,黄色花朵似跳动的火焰点缀其中,两个青涩少年男女手拉着手快乐地徜徉、奔跑…… 芳雨回到空荡荡、黑洞洞没有一丝生气的家里,打开灯,屋子里还是前两天她走时候的样子,丫丫在方大妈家,不用惦记,那个所谓丈夫的男人估计依然辗转于各式的酒吧与形形色色的女人调笑,有人说:“丈夫”顾名思义离她不该有一丈的夫,这一丈指身与心的距离,而高挂在墙上那副婚纱照里的杜建涛身与心离她不知道有多远。 她苦涩的一笑,走进书房掏出尚未写完的书稿,仲夏的夜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她在灯光下写着:“往事悠悠,一切早已如过眼云烟,飘然散去的不光是我那美好的青春,还有那消失如烟花般了无痕迹的爱情。” 写到这里,芳雨不由得掩卷深思,思绪忽然间飘向遥远的家乡,飘向那个初恋的季节。 其实,就算初三那年没有转学,芳雨相信她还是会遇到赫鸣,也许是街上某一个转角的邂逅,也许是人海中的擦肩回眸,总之,还是会相遇,相爱,不知是命运的作弄还是她的情劫?或许,世间的男女都无从选择,爱他是宿命,恨他却不是宿命,其实爱与恨,根本就不象是夜与昼分得那么清楚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