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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2003年真是一个多事之秋呀, 3月20日美国人终于挥舞起教训别人的大棒不甘寂寞对着伊拉克开火了,成千上万枚各式导弹像撒网一样落到了这个以盛产石油而著称极为富裕的小国家土地上,成千上万名参战的联合部队士兵像鸟屎般空投到这个可怜的百姓头上,曾平静的日子被打乱了,鲜血、噩梦、爆炸、死亡每天都充斥着老百姓脆弱的神经,都市的各个角落只要有电视机无一例外的开得震天动地,气愤填膺的爱好和平的中国百姓每天的话题无外乎什么:“他妈的,这些抢劫犯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抢劫人家的石油和美元,居然当着婊子还立什么贞节牌坊,大言不惭说是来解放伊拉克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换人民自由与民主,这群狗娘养的!” “美国素来就是霸权政治、强权主义,布什本人就是个最大号的政治流氓!” 就在芳雨怀了一个月身孕的时候,一个天皇巨星在香港的文华酒店化蝶而去,惹来无数个歌迷、影迷的欷歔,芳雨接到莱茵的电话,这个家伙已经哭得昏天黑地的,声音之凄惨足足吓得芳雨头发根都竖立了,以为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搞了半天才从她断断续续的哭诉中了解,这个大妞毕生最崇拜的偶像天皇巨星陨落了。 “不会吧,愚人节也不要开这种玩笑啊?芳雨听完不假思索地说。 “是真的,哥哥真的走了——” 芳雨也喜欢听他的歌看他的电影,从未想过这样一个追求完美的人有着天使都妒忌容颜,夜莺都自叹不如的歌喉的人会这样惨烈告别自己依然年轻的生命。 莱茵哭着说:“完美的人是不能容忍生命中出现不完美的事,只是我不能理解他为什么选择跳楼呢?真让我感到人生无常,也倍感绝望。” “是呀,他真么能如此轻视生命呢——伊拉克人民想要更好地生活,而他却自己杀自己——太可悲了啊!人生的路是很崎岖的,有很多道坎、很多三岔口,所以我们要学会坚强,莱茵,你不要难过了,也许这是他最想要的结局呢。”芳雨安慰她。 一个月过去了,芳雨整日忙于给大一的学生上课,每天面对着那么多鲜活的青春,求知的面孔,让她感到了人生的快乐,人本来就是一个比较善忘的动物,只要你不去碰触心底那层最柔软最容易痛楚的部分,她如今的生活还是很惬意的。可是,老天爷似乎不愿意让人过得太舒坦了,就在这个时候,全中国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非典”,把人们平静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满大街的口罩让人看得心惊肉跳。 就在这个时候,远在香港的沈雄带了一个天大的喜讯,他终于从那个女人的魔掌里逃出生天,不久就会带着皮皮回到立秋的身边,这几天立秋的心里别提多充满阳光了,她兴奋地好像年轻了好几岁。 “芳雨,我太高兴了,我就要看到皮皮了,你说我给他买什么礼物好呢?他还能不能认识我这个亲生母亲呢?我倒是看到孩子的近照了,可害怕那个女人发现沈雄不敢那我的照片给皮皮看,毕竟孩子还小露出马脚,那个女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那样痛快签字离婚。我这些天总是心境肉跳的担心会出什么事情,这下好了,那个女人竟然签字了,我就要团圆了。” 芳雨正在熬着民间传来预防非典的偏方,看着立秋兴奋团团转的样子,她也很高兴,打趣道:“你瞧你的样子,好像是个母鸡婆,你放心皮皮即使不记得你的摸样但很快就会熟悉的母子连心,他毕竟是你怀胎十月历尽千辛万苦生养的,我现在体会到了你的难处,哎呦,你说这怀孕了怎么这样的糟糕吃什么都吐,我如今闻到一点油腥都会受不了,这不,我婆婆每天都会给我调方做我能开胃的菜。” 正说着肚子里一阵动弹,芳雨露出一朵甜甜的笑容,脸上散发着属于为人母特有的光辉,轻抚刚刚被胎儿踢了一下的地方,笑道:“你看,宝贝都提出抗议了,这段时期还算是稳定期,不过那要我好好注意着,这个孩子一定很顽皮,开始动了。” 立秋将手覆盖住她的肚子,倾下身子笑眯眯说:“快五个月了吧,孩子动得有些凶。小宝贝,要乖乖的,别让妈妈难过喔!” “没关系,这个难过是我一生当中最乐意承受的,你不是也经历过吗?”两人露出只有她们彼此才能意会的亲密笑容。 “你做B超如果检查出来要是个女孩的话,你婆婆会不会很失望?他们家不就老方一个男孩吗,咱们可说话好了我将来要当你孩子的干妈。” “好,你那么漂亮,宝宝肯定喜欢你这个干妈的,我婆婆这个人可开明了,她说生男生女都一样,她都会喜欢。” 立秋很羡慕地说:“我真羡慕你呀,有这么好的婆婆。” 芳雨小心盛出一勺,吹吹尝口汤,笑说:“你也不用羡慕我,等到沈雄回来你们就去登记结婚再回山西老家去,沈青的爸妈都是心肠很好的人,他们会喜欢你的。” 正说着立秋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看号码冲芳雨挤下眼睛,便接起来。 芳雨的眼睛散发坚定而充满睿智的光芒,会心一笑,进里屋去了,知道肯定是沈雄打来的电话,如今,这两人已经背着姓魏的老女人,偷着在广东幽会好几次了,感情升温到了极限,瞧着立秋说起他们父子的时候,脸上那个满足呀,幸福溢于言表。 芳雨坐在床上正打开立秋刚才来的时候给未来的小宝宝买来的衣服,立秋神色慌张地跑进来抓起皮包说:“芳雨,刚才沈雄说皮皮昨夜出现高烧、干咳呼吸困难,头痛的症状,如今送到了医院,医生怀疑是SARS,那可是一种最为可怕的病毒性肺炎啊,这可是噩梦呀,我的皮皮可不能有事呀,不然丢下我可怎么活呀。”她一边说一边痛哭流涕。 芳雨急忙安慰她:“你别着急,别哭呀,立秋,医生不是说怀疑吗,还没确诊,这非典虽然可怕但也不是不可以医治的。” 立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不行,我得马上去机场,我要用最短的时间赶到香港去。” 芳雨一听忙栏她说:“你疯啦,这个时候去那里,那可是重灾区,咱们这里虽然可不安全但总比那边强不是,再说你又不是医生,你即使去了也不会医治,干着急帮不上忙呀,还不如再等等消息,没准马上就痊愈了呢。” “不行,芳雨,你不明白做母亲的心,我恨不能插翅马上飞到他的身边,我即使不是学医的可我是他妈妈,我现在的心仿佛在油锅里翻滚,孩子就是我的命根子。”说完急忙地穿上鞋,毅然跑下楼去。 芳雨也忙喊:“立秋,你别着急,慢点跑,我送送你。” 芳雨在楼下抓住了正在拦出租车的立秋,等了很久,也没看到一辆车经过,因为这是非常时期,很多出租车司机都休息了,谁为了挣几个钱不要命了,如今机场、铁路、公路凡是流动人口聚集的地方都是重点检测对象,那位乘客体温高,有咳嗽症状对不起您了请上医院吧,如今人人自危,情绪恐慌到了极点。 莱茵接到芳雨的电话急忙开车来了,莱茵摇头也不赞成立秋去香港,说:“这种病毒感染累及下呼吸道而涉及到肺叶,典型症状有发烧,乾咳,和乏氧。实验室检查。。。本次流行是通过咳嗽和喷嚏的唾液而传染,其他的途径如手接触的污染物品也可传染,因此洗手很重要,你没看到现在很多商场里口罩、消毒水等物品都脱销吗,据说很多人都抛弃了所有业务逃到没有发生非典病毒的国家,人家那些富人逃亡还来不及呢,你可倒好就要冲到重灾区去。” “立秋,你可得想好了沈雄的记录并不优良,这样的男人,值得你为他付出生命?” “我爱他,更爱皮皮,至死不悔。”一句话就道尽了她的决心。 芳雨心里咯噔一下,皱下眉头,挥下手说:“行了,这个时候别把死呀活呀的挂在嘴边,不吉利!” “知道了,我再也不说了。”立秋顽皮的吐下舌头,眼看就要见到日思夜盼的孩子,她好兴奋。 “立秋,有时候我真不理解你,那个小老板人挺好的,沈雄给过你那么多的伤害,你一点都不怨恨他。”芳雨无奈的吸了口气。 “求你……能谅解沈雄,看在我的面上。”立秋伸出手,眼里热切想得到她的谅解,她对所爱的男人依旧是爱多于恨。 芳雨苦恼地望着她,不情愿的伸出手说:“请你给沈雄带话,如果他敢辜负你我会收拾他!” 到了机场,立秋办好了一切手续,回过身看着这两位这多么年一直在自己身边的朋友,心里忽然感到难舍,她红着眼睛,紧紧抓着她们的手,哽咽着说:“谢谢,你们这些年来始终如一的陪伴着我,无论是我快乐还是悲伤,无论顺流还是逆流,谢谢你们我的好朋友,就是因为有了你们我才能安然走到今天。” 芳雨很不爱听她的话,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不满地嚷嚷:“你胡说些什么呀,什么谢不谢的,你如今是哭着喊着投奔自由去了,投奔你的老公孩子去了,别弄的那样伤感,好像不回来似的,每天一个电话听到没有?我可告诉你一定要万分加小心,给我活蹦乱跳的滚回来。” 莱茵也点头说:“就是,你丫的别起腻,弄得跟生离死别的,我听着心里好酸。” 看她的身影消失在安检门后,芳雨感觉脸上冰凉,一摸才知道不知道何时流泪了。 立秋到香港的时候,差一点没让入境,因为她也来自疫情严重的灾区,大家只能靠着电话彼此通消息。 立秋出了机场,沈雄等得焦头烂额,忙说:“我托了可靠的关系,结果还弄了这么半天,立秋,快跟我去医院。” 立秋看到那双温暖睿智眼睛的清瘦脸庞时,她不禁心猛地一跳,急忙问:“孩子怎么样啊?老天,他才四岁呀,危险吗?”她觉得脸颊上一片濡湿,不知何时,她已泪流满面。 沈雄背对着她,双肩轻微颤抖,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般的低沉悲吟,不时从他口中逸出。 “他的情况时好时坏,医生说很危险,尤其现在非常时期,你说我们怎么这样的苦命啊,这几天,我都快急疯了,皮皮昏迷时嘴里总喊着妈妈,我知道他一定很想念你,对不起,都怪我不好,这些年让你和孩子受尽折磨。” 立秋看到他好似小孩一般哭泣时,心里有若刀割,她紧紧靠向他的背部,用手将他的头抱进她的怀中,默默将她的力量传给他,说:“沈雄,我不会怪你的,皮皮也不会,他现在需要我们的信心,我相信他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沈雄全身僵了一下,然后转过身环抱住她,整张脸紧紧埋进她的胸口,他的悲吟变成低嚎,全身颤抖得更厉害。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抱住他,安慰他说:“由我在这里陪你,陪着皮皮,我会一直在这陪你们的。”她此时像一个慈母抱着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孩,不断安慰他、轻抚他。 沈雄给她擦去眼泪说:“如果不是这该死的非典,我不会这样顺利的离婚,这个该死的女人,她一直拿着皮皮威胁我,我投鼠忌器不敢逼迫她,直到这次出现了这么可怕的病魔,我偷拿了她的护照和房契,不然,我不让她顺利离境才使她同意和我签字离婚了。” “真艰难啊,我感觉好像跋涉了万水千山,如今,我要祈祷老天让孩子快点好起来。”立秋叹息说。 沈雄开着车,愁云有若浓雾般重重包裹住他们。 皮皮张开眼睛看到了立秋,他立即喊道:“妈妈!我想你!” 立秋马上冲过去抱住了她日思夜想的孩子,泣不成声,皮皮也流着眼泪,母子抱头痛哭,在一旁的沈雄也摸起了眼泪。 “孩子,妈妈每天都在想你,你看你都长着么高了,你不怪妈妈抛下你吧?”立秋呜咽说。 皮皮很懂事的摇头说:“不,爸爸告诉我这一切都那个坏妈咪干的,她是个千年不死的妖怪,是个可恨的老巫婆!她一喝完酒之后就掐我的脸颊,好痛啊,她最坏,不过,爸爸总告诉我要忍耐,不然永远也看不到亲生妈妈。”一个才四岁的男孩,心里竟然能装下这么大的伤痛,立秋感觉好对不起他。 立秋急忙捧着孩子的脸,小心翼翼的抚摸,心疼的眼泪直转问:“你还痛吗?” 皮皮摇头,说:“妈妈,我不痛。” 他见到她脸色突然黯淡下来,不禁皱起眉头的问:“你怎么啦?身体是不是很累?” 立秋摇头说:“没有,我是太高兴了,简直是一场梦。”皮皮搂着她的脖子,咬住下唇,愀然望着她说:“妈妈。晚上我要和你睡。” “好吧,不过,你得要听话一定要按时打针吃药。” 皮皮从她怀中抬起头,顺着她的视线,顽皮的一笑说 “妈妈,我是个男子汉,不怕疼。” 沈雄笑嘻嘻看着这对相拥的母子,他现在有一个完整的家了,虽然他已小有成就,但毕竟财富不是一切,只有可爱的子女及贤慧善解人意的好妻子,才是一个男人的幸福。他走过去也搂住她们,他整个人已经陶醉在团圆的喜悦里,拥有了一切。 一个星期后,皮皮的病情明显好转,继续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虽然那所医院就像小汤山一样地专门收治这类的病人,让芳雨很担心,像个碎嘴的老妈妈叮嘱她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不要一心扑到孩子上,那里可是比虎口还要可怕多了的地狱。每次,立秋都轻描淡写说她没事,每天把药水当香水闻,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立秋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拿着皮皮的检查报告,脸上露出灿烂有如阳光一般的笑容。想到以后可以每天和沈雄皮皮一起生活,可以无忧无虑地过着一直想要的那种日子,她的心里就有种幸福到快要溢出来的感觉,其中还透着点淡淡的不安,或许大幸福了,反而会萌生一股没来由的不安。 沈雄迎出来说:“你回来了,怎么样啊?医生怎么说的?” 立秋刚想说话,忽然脸色倏地变白,身子晃了晃,沈雄见状急忙去扶她,她猛地伸手抓住他的手臂,结果还倒在了他的怀里。 医生检查完,神色很凝重找到沈雄说:“沈先生,有一 个不好的消息啊,您的太太不幸感染上了SARS,而且她的腹部长一个肿瘤,还得进一步检查是良性的还是恶性。” 沈雄一听脑子嗡的一声,身子一歪差一点摔倒,医生忙扶住他说:“沈先生,你一定要坚强,如今患者最需要你的力量帮助她度过难关。” 沈雄呜呜地哭起来,悲痛欲绝,拉着医生的手说:“许医生,你一定要挽救我的太太,她吃了太多的苦,眼看就要苦尽甘来,她不能有事呀,我花多少钱都可以,即使倾家荡产我也在所不惜!你一定要帮助我们,我儿子才四岁啊,不能没有妈妈啊。” 许医生点头说:“你放心吧,沈先生,病人需要隔离,请你和孩子都走吧,如今医院也要全封闭了,你即使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沈雄伤心的摇头哭着说:“不,我要陪着她,我不能抛 弃她,我不害怕传染。” 许医生给他倒一杯热茶,很严肃的说:“沈先生,你不要胡说,这可不是讲义气,谁都要相信科学。” 沈雄喝下一杯热腾腾的茶后,整个心神才渐渐平缓下来。 立秋的病越来越重,沈雄每次来只能通过电话,得知她的一些情况,一开始她还很清醒,还能安慰着他,说几句笑话,有时候也想孩子想得掉眼泪,可是到后来她终日昏迷。 许医生的表情越来越忧愁,看起来病人的情况非常危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