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增加书签
已经汇报章节错误
第四章结婚时代(4)
8 又到了陈舒然这个月要回福建的日子。这一次,陈舒然邀请我去她的老家福建南平市去旅游,而我也很久没有走出北京活动活动了,正好借此机会放松放松。于是我们把酒店交给程铭和大堂经理打理,第二天我们便坐上了开往福建南平的火车。我们到达南平时已经是下午七点多,然后我们乘出租车来到陈舒然的家中。 出租车行驶在夕阳下,我们透过车窗打量着陈舒然的家乡。这里的景色很美,群山连绵,而山的坡度并不是很大,山坡上沿着山势修成的梯田,那些梯田的边界一层一层互相平行延伸向远处,从山顶上向下望去像是地图上的等高线。梯田里种得都是茶,偶尔还能看到几个戴着斗笠,背着竹篓的女人在梯田里采着茶叶。这里气候湿润,空气中带着一股淡淡的茶香。陈舒然的家就坐落在山脚下,那是一个精致的小院,里面矗立着一幢很漂亮的小楼。到达陈舒然家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陈舒然的父亲站在门口迎接我们。陈舒然一见到父亲立刻扑过去和他拥抱,像孩子一样把头埋进父亲的怀里,然后拉过我说:“爸,这就是南枫”,我赶紧走上前去跟陈舒然的父亲打招呼,称他为“陈老伯”。陈老伯招呼我们进客厅里坐。陈老伯的客厅不大,但是装修得很是精致,全部是中式家具,迎面的墙上挂着一幅《春江月色图》,画上写着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客厅东边的整幅墙面被装饰成一幅博古架,博古架上放满了漂亮的盒子,每个盒子都是精雕细琢,上写着茶的名称“铁观音”“大红袍”等,此外还放着几套精美的茶具。落座后,陈舒然问陈老伯:“佳佳呢?”,陈老伯用福建话说:“已经睡了”。我问陈舒然:“佳佳是谁?”,陈舒然对我一笑,说:“明天你就知道了”说完便去和保姆忙着准备晚饭。我和陈老帕坐在客厅里聊天。此时我才知道陈舒然的母亲已经过世了,家里只有陈老伯和一个保姆一起生活。我和陈老伯沟通起来有点困难,因为陈老伯的普通话说得很不流利,我要半听半猜才能够知道他讲的话是什么意思。 吃完晚饭我们就在院子里喝着功夫茶聊天。天气很晴朗,皓月当空,陈舒然将楼门口的门灯点亮,接着院子的中央摆上一张矮桌,三把竹椅,又在桌上放了一个类似于小型煤气灶似的东西,左边的灶上放着一个小锅,锅里面煮着一个小茶壶和十几个比纽扣稍大一点的茶盅;右边的灶上则烧着一大壶开水。这时陈舒然的父亲就给我们表演福建的功夫茶的泡制过程:老爷子先用一个很长的竹夹子将锅里的小茶壶取出来放在桌上,再用一个镊子把茶盅一个一个地夹出来放成一圈,然后向茶壶里倒满开水,把壶里的水倒在一个一个的茶盅里,最后将所有茶盅的水都倒掉,陈老伯说这叫洗壶。洗完茶壶后,老爷子拿起旁边的一个碗口大的小筛子放在一只茶碗上,将茶叶放进小筛子里,向筛子里倒开水直到碗里的水满了为止,然后老爷子把茶碗里的水泼在院子里说,这叫洗茶。经过了洗壶和洗茶才可以真正泡茶,仍然是刚才洗茶的过程,这次老爷子将茶碗里的茶水倒入那个小茶壶中,刚好装满。片刻之后老爷子端起小茶壶转着圈将每个小茶盅里斟满茶,才叫我品尝。看来功夫茶确实要费些功夫才能喝上。我不懂品茶,只觉得那茶水很清香,不同于我平时喝的绿茶,便连两喝了两盅。再去拿第三盅时,我忽然想起了《红楼梦》里“一杯为品,两杯为饮,三杯就是饮驴饮马”的对话,犹豫了半天,但是我觉得眼前的这个比纽扣大不了多少的茶盅不能称之为是“杯”,所以我多喝几盅还不至于被归为驴马的行列。 聊天的过程中,陈老伯问了很多关于我的情况,哪里人啊,哪里毕业的啊,做什么工作啊等等。陈舒然有些不好意思,经常打断陈老伯的话聊起别的话题,时而她和陈老伯说几句我听不懂的闽南话,然后抱歉地对着我笑笑,说:“家乡话,习惯了,一到了家就忍不住想说几句”。陈舒然把话题转移到茶道上,陈老伯立刻来了精神,给我仔细讲解起福建的茶文化来,说福建人都喜欢晚饭后坐下来喝着这种功夫茶,这种茶促进消化,健脾养胃,可以减肥,所以福建人中很少有胖子,一个个都是精明干练的样子。我听到这里立即决定给老潘带点福建的茶回去,没准他喝了这种茶以后又可以恢复当年六块腹肌的风采了。最终我们喝光了三壶功夫茶,然后各自回房间睡觉。 9 陈舒然有一个儿子。我知道这个消息后嘴巴张成了O字型,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这的确是真的,因为陈舒然的儿子就站在我面前。第二天早上,陈舒然带着一个小男孩出现在我的面前,说“这是我儿子,佳佳”然后她又对那孩子说:“佳佳快叫叔叔。”孩子便怯生生地走到我面前,叫我“叔叔”。我才知道他就是陈舒然昨天晚上说的“佳佳”,佳佳四五岁的样子,长得非常漂亮,眉宇间很像陈舒然,很惹人喜欢。我也几乎是同样怯生生地答应着他,心里却充满了疑惑,我要立刻问问陈舒然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从没有和我说起过她有个孩子! 陈舒然看出了我的心思,将孩子打发出去玩,然后关上房门,走到床边挨着我坐了下来。“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她看了我一眼说,我看着她没有说话。“孩子是我亲生的,和我前夫”她继续说,语气轻描淡写,但是我心里却已经是翻江倒海。“为什么把孩子留在这里不带在身边?”我问到。“那一段时间我前夫正吸毒,因为这个我们每天吵架,他将家里的东西都砸得差不多了,我怕他发疯了打孩子的主意,所以赶紧把孩子送回了老家,由我爸爸照顾他。如今他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快两年,和我爸爸感情很好。我在北京一直都忙,这你是知道的,如果把佳佳接回去又没有时间照顾他,还是等两年再说吧,等他长到七岁再接他到北京去上学。” “那为什么你从不跟我说起佳佳的事?”我问到 陈舒然怔了一下,说“现在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我一时无语,她也不再说话,我们就这样沉默了很久,然后我问:“你就是因为佳佳才不愿和我结婚?”。 陈舒然仍然不说话,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她抬起头来说:“南枫,对不起,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点突然,你还年轻,你该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够了!”我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用往下说了。我和你在一起觉得很幸福,难道多了个孩子我们就不能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了?” “可是佳佳……” “我会好好对佳佳的,这个你放心吧”我看着窗外蹦蹦跳跳的佳佳,说:“这次回去我们就带上佳佳吧”我的语气中充满了肯定。 陈舒然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我,用力地对我点了点头,我看到她的眼睛有些晶莹。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和陈舒然带着佳佳去了武夷山游玩了一趟,拍了很多照片。然后我们便和陈老伯道别,带着佳佳回了北京。陈舒然和陈老伯难舍难分,本来我们想让陈老伯也和我们一起去的,但是陈老伯说他离不开家乡,离不开茶园,所以没有和我们一起回去。临走的时候陈老伯送了我一盒“大红袍”和一套精美的茶具,他把那盒茶叶轻轻地放在我的手上,拍了拍茶叶盒对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好好待舒然和佳佳”。我抬头看了看陈老伯的饱含期望的目光,用力地点了点头。 回到北京后我们决定先不结婚,等佳佳和我相处一段时间对我熟悉以后再说。其实我也需要适应一下家里多了个孩子的感觉。我有时侯躺在床上发笑,觉得眼前的事情太不可思议,我竟然稀里糊涂地准备给一个孩子当继父了。这时我就猛地站起来走到镜子前仔细打量自己,一张略显稚嫩的脸,一双永远睡不醒的眼睛,无论我怎么严肃地板起面孔,都无法和自己想象中的威严的“父亲”的形象相比,看来我还得再装得成熟一下,必要的时候要留起胡子了。 我们给佳佳买了一张小床,就安置在我们的床边。佳佳的到来使这间原本就很小的房间显得更拥挤了,但是却令这里充满了活泼的气息。这个小家伙给我们带来了无数的欢乐,陈舒然的那些毛绒玩具从此有了生机,在佳佳的手里它们变成了一个个活的宠物,陪着佳佳度过幸福的每一天。看着佳佳很喜欢这里的生活,我和陈舒然都送了一口气。从此陈舒然每天在忙碌之余便去楼上看佳佳玩耍,而我闲暇的时候便带着佳佳出去逛街。 10 程铭很惊讶我们去福建的时候是两个人而回来的时候变成了三个人。我便在回北京的当晚向他讲了关于佳佳的故事。此时陈舒然带着佳佳已经上楼去睡觉,我和程铭在饭店关门后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我给他泡制从福建学来的功夫茶,我们边喝茶边聊天,我把佳佳的故事给他讲了一遍。程铭听了以后很同情佳佳,父母离异,这样的痛苦他很小的时候也体会过。程铭问我以后打算怎么办?我说我要和陈舒然结婚,我对陈舒然的感情不会因为多了个孩子而改变。程铭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这才是个爷们儿。然后我给程铭看了我们在武夷山游玩的照片,程铭看着照片上那郁郁葱葱的山岭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程铭自言自语地说,这照片让我想起了云南,我们该去看看曲老师了。他这么一说让我也陷入了沉思,我想起了在云南的那段日子,想起了我们一起篝火的那个夜晚。我看了一眼程铭,他看着窗外大街上的汽车发呆,估计他也想到了那个夜晚,想到了淼淼。于是我打断他的思绪说:是该去看看曲老师了,等下个月有时间了我们就去。 程铭知道了佳佳的故事后对佳佳很关心,他了解父母离异的孩子在想什么,需要什么。于是程铭每天又多了一项工作——教佳佳音乐。每天晚上,程铭和佳佳就坐在酒店外的花池边,程铭弹着吉他教佳佳唱歌,我真不敢想象整天忧郁伤感的程铭还能弹着吉他唱出“一闪一闪亮晶晶”这样的儿歌。程铭在教佳佳弹琴时,把吉他像是古筝一样平放在佳佳的面前,拿起佳佳的小手在每根弦上波动,然后告诉佳佳哪个音是“叨”,哪个音是“唻”,哪个音是“咪”。佳佳听完程铭教的东西后,就跑到陈舒然的面前唱着“都妈眯发烧”,陈舒然赶紧把手放在孩子的额头上摸摸说,没发烧啊宝贝儿。 我觉得佳佳这样待下去不行,饭店的环境是在太乱了,我们都没有时间对佳佳进行教育,便跟陈舒然商定给他找一家幼儿园。但是这附近没有幼儿园,而且佳佳和陈舒然的户口都还在海淀区,所以我们要把佳佳送到海淀区去上学。每天接送佳佳的任务自然而然就落在了程铭我俩的身上。因为我们对于酒店的业务都不太熟,自从那个大堂经理接手酒店后,他和陈舒然一个管人,一个管帐,配合得很默契,我和程铭倒有些无事可做了,每天只做些采购蔬菜一类的事情,因此接送佳佳成了我们每天最主要的工作。我俩像两个保镖一样走在佳佳两侧,带领着他穿梭于地铁和公交车之间。 程铭觉得这样整天无所事事有些发闷,所以想另外找点事做。我说在酒店不是挺好的吗?程铭说这不是他喜欢的事业,虽然可以赚钱,但是却不能从中得到乐趣。我说那你做什么工作才能得到乐趣呢?程铭想了想说,开一家乐器行。我说卖乐器和玩乐器是两回事,你可要想清楚些。程铭说我在大学的时候认识几个卖乐器的,我找找他们告诉我一些进货渠道,我天生不是做生意的料,只要不亏本就行了,我只想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我想了想说好吧,你要决定了就去做吧,开个乐器行需要多少钱?我知道程铭所有的积蓄都投资到饭店里面,他已经没钱再做别的事业了。程铭看着远处的大街说,我就租一间小屋,卖几把吉他,大概五六万就够了吧。我说好,我先给你五万吧,酒店的流动资金也不多了,咱们先少买点乐器卖一卖试试,生意好了再投资。程铭想了一下,扭过头来对我说,六万,我要现金。我诧异地看了看他,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