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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结婚时代(6)
13 一个周三的下午,我去海淀接佳佳回家,正好程铭那天的生意冷清,便也早早关门和我一起去接佳佳。在我们三个坐上地铁返回酒店的途中,我的手机响了,我拿起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是这号码我好像又在哪里见过,只是仓促间想不起来了。于是我满腹疑惑地接通了电话。电话那边的人是杨帆,她约我到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屋去见面,说有话要对我说。她的语气楚楚可怜,我竟然没有经过大脑思考便答应了……好吧,我承认是我自己愿意去的,即使她的语调很生硬我也会过去和她见面的,因为在过生日那晚见到杨帆之后,我的心里其实一直没有平静过。于是我挂掉电话,跟程铭说我有点急事,让他先带着佳佳回去。然后我便在下一站下车,匆匆地登上了反向行驶的地铁,换乘13号线,在五道口下了车,直奔那个咖啡屋而去。 来到了咖啡屋,看见杨帆独自坐在角落里等我,她手持咖啡杯的姿势很优雅。我来到她的面前,看到杨帆穿了一件紧身的皮衣,配上她的挑染的烫发,显得很成熟。杨帆看到我来了,对着我微微一笑,似乎料定我肯定会来,这一笑让我有点后悔自己不该这么轻易就答应和她见面。于是我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架势,歪着身子坐下,看着她说:“什么话,说吧”。杨帆点了一杯卡布其诺给我,然后轻轻地搅着自己的咖啡说:“你过的还好吗?”。她又问的这句,让我觉得有些无奈,因为我过得好不好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于是我还是漫不经心地说:“凑合着过”。“你一个人?”“和另外两个”我轻描淡写地说。杨帆听到我的回答很意外,以为我是在调侃她。片刻之后,她搅拌着的咖啡勺停了下来,说:“你结婚了?” “没有”。 “那另外两个人是谁?”杨帆的咖啡勺重又搅拌起来。 “你过得怎么样?”我没有回答杨帆的问题,反问道。 “我过得也还好,这不是重又回到北京了,在一家外企工作。”杨帆低着头看着杯中的咖啡因搅拌而形成漩涡说。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英国的风景不错吧,那的男人怎么样?都很绅士吧,球踢得也不错,你是不是经常能看到球星啊?”我的话里带着揶揄的味道。 杨帆听出了我话里的讽刺意味,尴尬地笑了笑说:“那里是挺美的,不过不是我想象的那种美。我回来是因为我毕业了,不想再在那边生活,所以我又回到了北京。” “你在那边的男朋友呢?”我问道。 “我们分手了”杨帆抬起头看着我说。她的坦白让我有些吃惊,其实在问这句话的时候我对于杨帆在英国有没有男朋友并不知情。在她回答我的问题之前我还心存着一丝“杨帆这两年是因为其他原因而没有和我联系”的幻想,比如她突然患了失忆症忘记了我的号码,或者是那颗负责传递信号的通讯卫星受到了不明外星生物的攻击,但是现在我的这个幻想彻底破灭了。 “哦,是吗,但愿他现在已经知道你们分手了”我的话里充满了嘲讽的味道。 “南枫,对不起,我知道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不对,其实我在那边一直想念你……”杨帆低下头对我说,目光里充满了愧疚显得楚楚可怜。我看到这样的情景有些不知所措,本来我想嘲讽她一番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气,但是现在看到自己曾经最爱的人低下头来向我道歉,我心里却像被掏空了一样难受。 “谢谢,其实我也挺想念你的,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还有别的事吗?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说着我站起身来,我不想让这尴尬的气氛继续下去,想赶快结束谈话离开这里,也许离开是我此时最好的选择。 杨帆惊讶地看看我说:“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聊天吗?”,然后她又低下头幽幽地说:“南枫,你怎么会变得这么狠心,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看到她这个样子我有些进退两难,杨帆太了解我了,她知道怎样让我留下来。这种情况下,我不知道自己是该走还是该留下来,我在思考着自己这么一走是不是真的心肠太狠了,可是不走的话我都已经站了起来,我是不会再坐下去的。这时杨帆也站了起来,说:“陪我去学校走走好吗?回来后还没有去过,我挺想念那里的。” 我和杨帆又一同出现在了校园里,这和我们上次共同漫步校园时隔了两年零五个月。我们并肩走在冬季柔和的阳光下,我把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兜里,打量着马路两旁光秃秃的树木,偶尔抬头看看即将落山的夕阳。杨帆说她现在走在学校里已经觉得有点陌生了。她一路上指指点点的,说着学校的变化。我们看似漫无目的的走着,其实我和杨帆都知道我们在不自觉地向着小花园的那条长椅走去。来到小花园,我们站在长椅面前,看着它,谁都没有说话。许久杨帆说没想到它还在这里,我以为它早就不见了呢。我没有说话,盯着长椅看,长椅上的绿漆已经变得斑斑驳驳,两旁的铁扶手上有些灰尘,看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擦拭过了。这时,杨帆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细细地擦拭着长椅的扶手,边擦边说,它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只是多了些灰尘。擦完扶手她又擦长椅的靠背,我站在一旁,看着杨帆的背影,忽然觉得她擦长椅的动作和毕业前一摸一样。杨帆擦完长椅说,陪我在这里坐一会好吗?于是我们并肩坐在了长椅上,我依旧是两手插在羽绒服的兜里,伸直了双腿,将左腿压在自己的右腿上,眼睛看着自己的鞋尖。杨帆闭上眼睛说,坐在这里的感觉久违了。我没有说话,这时杨帆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同时把一只手伸进我的外衣兜里,和我的手紧紧地扣在了一起。 冬季的太阳落山很早,我看着我和杨帆的影子在一点一点的消失。杨帆的头始终没有离开我的肩膀,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全都若有所思。当我们长长的影子最终全部在枯黄的草地上消失时,我站起来松开杨帆的手说,我该走了。杨帆看着我没有说话,眼里闪过一丝感伤。 我心情复杂地离开了小花园。我在地铁上回想着刚才和杨帆的每一句对话,杨帆和我说话时似乎要小心翼翼,而我和她说话时似乎又太过绝情,但是我们的手却又重新扣在了一起,这算是我原谅了杨帆吗?那么我们现在的关系算是朋友吗?可是从恋人变成朋友又有点难以接受,还不如形同陌路的好。相见争如不见,说是不见,心里却又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一团线……回到饭店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陈舒然正在吧台给几个客人填写发票,我走过去在吧台里坐下问陈舒然:“佳佳回来了没有?”“回来了,在楼上睡觉呢,你干什么去了?”陈舒然头也不抬地问我。“有个大学的同学路过北京,我过去见见他。”陈舒然“哦”了一声,又继续在账本上写写算算,她做事很认真,我便不再打搅她,走出了饭店来到程铭的乐器行。 程铭的小屋里亮着灯,我进去一看,程铭正躺在床上听着歌。看到来到,他坐了起来,往里挪了挪屁股,让出半边床给我坐。“晚上你去哪了?”程铭问我。“去见杨帆了”我看着墙上的一把吉他说。程铭没再说什么,又倒在床上,双手放在脑后看着天花板。“发呆想什么呢?”我问他。他又坐了起来,说“你和杨帆是不是余情未了?”“没有,我们现在只是一般朋友而已”我轻描淡写地说。“一般朋友?那你为了一个一般朋友就连佳佳都不管了?”程铭气愤地说。“我怎么不管佳佳了,今天不是有点特殊情况吗”我说。程铭又躺了下去,看着屋顶说:“佳佳病了,发烧呢,你知道吗?”“佳佳发烧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他这么一说我才有点着急。“你根本都没注意看他!佳佳放学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脸有点红,起初我没在意,以为是天冷冻得,后来到了地铁上看到他的脸还是发红,我伸手摸了一下,才知道他发烧了。”程铭面无表情地说。“那你带他去医院了没有?”“没有,陈舒然说这孩子体质不太好,冬天挺容易感冒的,给佳佳吃了些感冒药就让他睡觉去了”。“哦,那就好”我低头摆弄着手机说。程铭看着天花板不再说话,我坐了一会便回到了饭店。 14 转眼间到了毕业第三年的元旦,我们又举行了一年一度的新年聚会。这次聚会的人很多,浩子和他女朋友,老潘和上官妮妮,我和陈舒然,超人也有了女朋友,也是我们学校的研究生,只有程铭和小兵还是单身。今年的元旦聚会我们有了饭店作为聚点,不再去吃自助了——这也说明了我们的团队配合时代已经结束。如今大家都走出校门过起了属于自己的生活,因此我们更应该珍惜每年为数不多的几次聚会,特别是这一年一度的元旦聚会。聚会的人多了气氛也就更热烈些,我们的宴会从中午开始,到了下午五点多天快黑了才结束。浩子喝得最多,被他女朋友搀扶着走出饭店,两个人打车回去了;超人和他女朋友还有小兵三个人去坐地铁,程铭回他的乐器行睡觉。上官妮妮等他们都走了以后,把我单独叫到一边说:“杨帆回来了,你知道吗?”看来老潘没有对她说过我生日时杨帆来找过我的事情,因此我说:“知道,她联系你了?”,“恩,她前两天给我打了电话”,我“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上官妮妮便不再说话,目光有些怪异地看了看我,和老潘一起打车走了。我站在原地看着出租车消失在路的尽头,转身进了饭店。 元旦佳节饭店的生意也是格外好,饭店里人头攒动,酒桌上,人们推杯换盏把酒言欢,一片喜庆的气氛。陈舒然和我们吃过饭后又继续去吧台忙碌,我和她坐在吧台的椅子上聊天,我感慨地说一年一年过得可真快。陈舒然说是啊,咱们的饭店都开业快一周年了。我说到新的一年了,你有什么愿望没有?陈舒然想了想说,我希望佳佳有一个健壮的身体。我说不错,我也这么想的,你还有什么愿望吗?陈舒然又想了想说我希望咱们的酒店生意兴隆。我说,对,这也是我的期望,你还有什么愿望没有?陈舒然说,我希望我们俩都平平安安的。我点了点头说,你的愿望里总算提到我们俩了。陈舒然笑了笑,说你肯定能猜到我的这个愿望,还非逼着人家说出来,你有什么愿望没有?我想了想说,希望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能够拥有属于咱们自己的家,我们能够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陈舒然点了点,眼神里充满了对幸福的憧憬。我们又默默地坐了一会,我说我上楼去看看佳佳便起身来到了楼上。佳佳刚刚吃过感冒药,横着躺在我们的大床上,抱着那只加菲猫睡得正香,小脸仍然红扑扑的。小家伙这一个月来一直在感冒,晚上咳嗽得还比较厉害,大概是在福建生活习惯了,不太适应北京这种干燥的冬季。我轻轻摸了摸佳佳的额头,感觉他的烧有点退了,才放下心来,轻轻地给佳佳盖上了被子,转身下楼,想去程铭那里睡一会儿。在我走到一楼和二楼的楼梯中间时,接到了一个电话,我拿起手机来一看是一长串数字,但是这个数字现在我已经很熟悉了,那是杨帆的手机号。 杨帆在电话里用甜美的声音邀请我到一家KTV去唱歌。我说我喝多了,有点难受不想去了。杨帆立刻关心地说你生病了吗,那我过去看看你,你是在那家饭店住呢吧?我马上清醒起来,她来了怎么可以,我可不想在新年的第一天就让陈舒然看到杨帆出现在饭店里。于是我说好吧,在哪家歌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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