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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妾心如水
听了他的话,心中五味陈杂,却还是抬起头和他一起赏星。 两人正一边赏星,一边笑谈,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衣服的悉唆声,忙紧张的坐起身来。 刘据拍拍我的手,小声道:“没事,先看看是谁再说。”随即朝发声处喊道:“是谁,快些出来!” 我点燃灯,照着前方,楼梯口处,站着一男一女,男子长身玉立,面色沉静,不是去病是谁!他身后的女子,体态娇小,气韵不凡,可鹅黄纱巾遮住了她的容颜,让我无法看得更清楚,却在朦胧的灯火下,隐隐只觉得极美。 去病一向不常带女子出门,那这位究竟是谁呢? 心下正在猜测,刘据已经拉着我,走过去,拱了拱手笑道:“大哥嫂嫂今夜真有雅兴,也来观星台观星。” 去病看了我一眼,冷着声说道:“殿下不也一样嘛,良辰美景,带佳人赏月观星,何等雅致!” 刘据讪讪地笑笑,说道:“听说嫂嫂近来身体欠佳,如今可还安好?” 那女子欠了欠身子,柔声细气的说道:“谢殿下关心,这些日子多亏将军悉心照料,妾身已经好多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女子竟是我一直想见的霍夫人! 我忙俯身道:“小女见过将军。夫人。”刘据笑着给霍夫人引荐道:“这是夏大夫的次女,名唤央儿,表字为‘婉’。” 霍夫人扶起我,说道:“小姐请起吧,奴家不敢受小姐这样的大礼。” 我闻言,心里有些不舒服:“她这是什么意思?”扬脸看着她,她的脸上未泛起一点波澜,很是平静的回视着我。 见状,霍去病轻声唤道:“嬗儿!”霍夫人偏头看了眼去病,哼笑了几声,走回他身边。 我当下愣在那里,不知该做什么才好。刘据一笑,做了一揖道:“大哥嫂嫂即是要来赏星,我和央儿就不便打扰了,先行告退。” 霍去病看着快要离去的我们,突然走过来,俯身在我耳边说道:“明天我去找你,你上回问的事情,我已经弄明白,是时候告诉你了!” 我木然的点着头,刘据的笑容已经僵在脸上,我害怕这二人再闹出点什么事来,遂朝去病点了下头,拉着刘据快步下了楼。 策马出了皇宫,刘据却还是一脸不快的样子,我刚开口想说点什么,他却突然问道:“你说大哥到底是想干什么?纵凭我放下下身段,笑脸相陪,百般示好,他却无动于衷,对我冷漠异常,这样的日子到底还要过多久!” 我心中酸楚,只怕去病是因我而错疑他了。便软语相劝道:“这定是你们中有了什么误会,待他日闲时,坐下聊聊,解下心结,你们自然就兄弟和睦,友爱如常了。” 刘据叹息道:“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大哥现在于我一见面,便剑弩相向,要想心平气和的聊聊,谈何容易呀!” 我不由点头,这事情不正是如此吗?他们的积怨,已不是我所能化解的,朝堂上。派别上。宗亲上,他们早就在命运的安排下,朝着不同的道路向前走去,最终只能是渐行渐远,在岁月中被铸造成一道长长的相交线,虽有起点,却再无终点。 那我和刘据又算什么呢?是相交线。平行线。还是直线?我偷偷的双手合十,愿上天保佑不会是前两种吧,如若真有佛祖,就请保佑让我在事情完结之后,做他的直线,陪他一起走到头,我不求和他相似,更不盼与他起点相同,我只要在对的时间遇到真正对的人,就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幸福了。 许完愿,刚睁开眼,便看到刘据探究的眼光,他低头问道:“央儿,做什么呢?”我脸一红,还没嫁人,就先想到要和他过一生,是不是有点太厚脸皮了? 这种念头刚一冒出,脸就不觉又烫了几分,忙掩饰道:“没什么,没什么。” 说完,便扭正身子,端直坐好。忽然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悠悠飘来,抬眼一看,原来街上新开了家粥铺,两间店面,一位老妇人正站在店后,擦拭着桌椅。 我抬头看着刘据笑道:“我有些饿了,不如我们进去喝碗粥吧。”他皱了皱眉道:“这店太小了,做的东西未必干净,你身子又弱,吃坏了怎么办?还是换一家吧!” 我缠着他道:“没事的,这粥铺虽小,可看上去挺干净的,就试一试嘛,要是吃坏了殿下,我负全责便是!”我拍拍胸脯,一脸‘天塌下来我顶着的’神情。 他轻笑出声,低声道:“怎么负责?你拿什么负责?“未等我回话,便又小声嘀咕道:“不如就以身相许好了!” 我听了这话,顿时气噎,说他不得,只得一脸涨红的厉声问道:“你放不放我下去?”他看我恼了,便笑了几声,行到粥铺门前,翻身拉我下马,门外守着的小二忙接过马鞭,把马牵到树下栓好。 走进铺子,妇人便迎上来,行了一礼道:“这位少爷。少夫人,不知想吃什么样的粥?”我被这妇人的称呼叫的一脸窘迫,结结巴巴的说道:“大…大娘,我…我们…不是…” 刘据喜得眉开眼笑,大声盖过我的声音,问道:“这位大娘,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夫妻?” 老妇人一边把我们迎到矮桌前,一边絮絮叨叨的说道:“我这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刚才这位少爷抱夫人下马的时候,故意放慢了速度,进门时又有意走在夫人后面,我就猜着你们八九不离十就是夫妻了。” 我听她如是说,起先不以为然,后来听到最后几句时,来了精神,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大娘,您说他故意放慢速度,这个我还能想明白,可是他走在我后头,这能说明什么?您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妇人笑笑道:“一般的公子出行,犹如众星捧月,大多行于人前,岂可居人之后?凭这一点,足可量夫人身份并不一般。再者,夫人进来时,这位少爷虽走在后,却时时用臂护住夫人,并四下查看,确定小店安全之后,才稍稍松懈。” 我一愣,忙偏头去看,他的手果然微微侧伸,挡在我的腰际。四目相对,他一脸深意的看着我,扬了扬嘴角。 还未多想,又听妇人笑说道:“还有最后一点,便是这位少爷立如芝兰玉树,笑若朗月入怀,而夫人亦是容貌端庄,清丽可人,有倾城之貌,怎么看也是一对壁人,如若老妇猜得不对,那可真是可惜了!” 刘据笑道:“您猜得不错,我们确实是夫妻,明朝便是七夕,我却公务缠身,没有空闲,只得夜间抽出空来,陪夫人一起转转,夫人看到您这儿的粥不错,我也只得带她过来尝尝。” 我怒瞪了眼刘据,这人编瞎话的功夫真是越来越好了,看他口若悬河地向妇人信口胡诌,想赶紧阻止,便问妇人道:“大娘,您这儿都有什么粥呀?” 妇人听后,忙正色道:“夫人想喝什么样的粥,小店就有什么样的粥!” 我一听笑了,这妇人口气倒不小,登时不再计较称呼的事,问道:“可我也不知想吃什么,不如大娘你给我报报,你这里都有些什么粥吧!” 妇人一脸为难得道:“夫人,实不相瞒,小店的粥都是客人叫一碗,我们卖一碗,从不报名的。” 刘据沉声道:“叫你们店主出来一趟,我们问问,这是个什么说法。” 妇人正要答话,只见内室里出来一名女子,绿衫薄裙,年纪约在十六七岁左右,眉目含情,盈盈下拜,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一种大家闺秀的气质。 我不禁笑想道:“这一日之内便见到两位世间罕见的美女,我这长安第一美人的名头不知保不保得住?” 想到这,便回头去看刘据,他面色沉静,一脸坦然,看来定力还不错。看见我的目光,他促狭的一笑,便又听那绿衫女子回话。 那女子盈盈下拜,抬头时看了刘据一眼,笑着又低下头去,一时娇羞之态尽现无疑。 我轻声哼笑的望着刘据,寻常女子见到他,不动心的还真是不多,这一回又要惹得芳心暗许,投以木瓜了。 刘据看着我,无奈笑笑,随即说道:“这位姑娘便是店主吧!” 那女子点点头,笑道:“下人不知礼数,公子和小姐想吃什么,奴家亲自来做便是。” 我一阵好笑,一时之间,称呼竟是大变,刚才还是夫妻,这会儿就只是结伴而行的友人或者兄妹了! 可惜身旁的人并不领情,只是淡淡道:“姑娘,在下和内子想先随意上一碗尝尝,不论品种,口味独特便是了。” 女子神色一变,也难怪,一声‘内子’恐怕是把所有少女的幻想统统打破了。这时那女子才算是正眼瞧了我一眼,我被这种带有敌意的目光看的极不自在,便带着几分怒气,故意放慢声,嗓音柔润的像是可以挤出水来:“怎么?我家相公说的话,姑娘没听明白?” 刘据带着笑意扫视了我一眼,我忙低头暗忖,刚才的话,是不是有些过头?难道是他觉得,我吃醋了? 绿衫女子定了定神,恢复了正常,却还是执拗的叫道:“公子的话,奴家明白,不过吃奴家熬的粥,有个规矩,粥只为有心人而做,奴家上一道粥,便请公子猜一道粥名,如猜对了,奴家分文不取,公子意下如何?” 刘据朗声笑道:“在下是第一次来贵店,不知吃个粥还有这么多规矩,不过在下本是陪内子而来,若内子愿意,定当奉陪!” 说罢这二人目光,皆都转看向我,我虽笑看着刘据,心里却狠狠道:“这人可真是狡诈,推来推去又把这烫手的山药推到我手里了!我若说不答应,这个女子还不恨死我!” 于是便含情脉脉的看着刘据,温柔的说道:“相公依自己心意而定便是,不用计较妾身。” 刘据道:“那好,既然夫人说如此,那便如此,姑娘,请上粥吧。” 女子低眉一笑,俯了俯身子,进了内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