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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情非得已
曾经亲眼看着一箱箱被送出府的大红聘礼,如今又完好无缺的一箱箱被送回来,苏明熙想不出现在的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情。他麻木的看着夏府往来搬运的奴仆。 直到夏博源亲自走过来,严肃的拱手说道:“苏兄,聘礼已如数退还。家父和我都对此万分愧疚,但姻缘都乃上天注定,我们也不好强求,还是请苏兄看开一些吧!嫣然还在家中等着我。你也知道嫣然她还有一个多月就要临产了,我得回去多陪陪她,先告辞了。”他才猛然醒悟,忙拱手客气道:“夏兄指点,定当铭记。还请夏兄照顾好我妹妹,我就不送夏兄了,请吧。”说完,使了个眼色,马上有下人送夏博源出了府。 苏明熙淡淡的看着夏博源远去的身影,这个自己曾经马上要叫大哥的男子,留下这些身外之物,就要把自己和夏府的一切就此隔断吗?难道从此后,就一点关联都没有了吗? 苏明熙闭上眼,细细的回想一阵,不,还是有的。毕竟三妹是夏府的儿媳,家宴的时候,也许还能因为三妹,见到她吧?想到这,他轻轻笑了一下。 下人匆匆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少爷,老爷回来了!”他点了点头,一边往府门走,一面想,一大早卫将军和平阳公主就把父亲请去,也不知道是要谈些什么? 苏明熙刚走到府门口,就看到苏老大人负手立在门侧,在想着什么。他忙迎过去,做了揖,说道:“父亲,我们先进去吧。” 苏老大人看到他,问道:“你知道今早卫将军和公主殿下找我去,说什么了吗?” 见苏明熙恭敬地摇摇头,苏老大人说道:“卫将军和公主知道你已与夏家退婚,就亲自说和,想将御史大夫张汤家的二姑娘许给你,由陛下亲自主婚。我回来是问问你的意思,如果你答应,我们现在就去张汤府先瞅瞅他家的姑娘,如果觉得可以就下聘。依我看,虽然与夏家退了婚,也不能总就这么耽误下去。与张府的这门亲事也可谓是门当户对,你也老大不小了,承蒙将军和公主恩典,又是陛下亲自主婚,有什么不愿答应的?” 苏明熙呆了一瞬,复又笑了,平阳公主可真是煞费心机,为了笼络张汤和自己,连陛下都搬出来了!还让父亲亲自过府去谈。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自己想不答应都难!罢了,反正既然不能娶她,那么娶谁都一样! 苏明熙拱手拜了一拜,对苏老大人说道:“多谢父亲费心,我看我们就直接带着聘礼去张府吧!” 苏老大人愕然道:“你不先瞅瞅,就下聘,是不是太草率了,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啊!” 苏明熙笑笑,说道:“既然是卫将军和公主殿下看上的姑娘,我想一定是容德言功样样俱佳,所以还是带上聘去,省得那么麻烦!” 九曲回廊,亭台水榭,一切都设计的华美又恰到好处的隐藏了其奢侈之处。苏明熙和苏老大人被下人迎到一间叫惜抱轩的小室里。张汤正在此办着公事,见他们进来,忙起身迎过去,吩咐下人看茶,落座,才开口说道:“不知苏老大人、苏中尉驾临寒舍,有何贵干啊?” 苏老大人一笑,道:“明人不说暗话,那老朽就直说了!蒙卫将军和公主殿下亲自为小儿和令千金做媒,故而老朽亲自带小儿来拜见张大夫,还望张大夫早下决断,苏张两家,能永结秦晋之好。” 张汤抚着胡须,说道:“这是自然。苏中尉年少有为,堪当大任。又有公主和卫将军做媒人,老夫得此佳婿,真是喜不自胜啊!” 苏老大人说道:“既然张大夫对此并无异议,依我看,不如请令千金出来见上一面,也好让他们这些小辈,自己来处处,毕竟这也是他们的终身大事啊!” 张汤点点头,转头对下人说道:“去请小姐出来。” 不一会儿,四五个奴婢簇拥着一位身材高挑,一身紫衣的女子出了内室。张汤笑了笑,对女子说道:“约儿,还不快给老大人和苏中尉见礼?” 女子走近前,各拜了一拜,脆声道:“小女淖约见过老大人、苏中尉。” 苏老大人忙唤声请起,转头对苏明熙说道:“明熙啊,还不快还礼!” 苏明熙站起,长身一揖,强挤了个笑,说道:“张小姐有礼了。” 张淖约欠了身子,笑了一下,没有答话。苏明熙直起身时,淡淡瞟了一眼身前的女子。 说不上貌美,顶多是模样周正罢了,只是毕竟出自名门,举止谈吐都比一般年纪的女子要强很多,倒是为她平添了几分端庄贤惠。 苏明熙喝着茶,陪张汤和父亲说着话。张淖约倒是时不时会往过来望上几眼,一副娇羞满溢的样子。 苏明熙叹口气苦笑一声,见过了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仙子,想指望再找出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恐怕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只要为人亲善,体贴温柔,就能说的过去了。 苏明熙刚想到这里,就听苏老大人对张汤说道:“张大夫,令千金容貌端庄,举止优雅,谈吐不俗。若也不嫌弃犬子,不如就此把这门婚事定下来,也算了却老朽的一桩心事。” 张汤平素不苟言笑的脸上,突地露出了慈祥地微笑:“老夫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娘亲死得早,素日老夫都爱惯着她,没让她念过什么书,也缺少教养。今日蒙老大人抬爱,专程来寒舍提亲,老夫心中不胜惶恐感激。下月初八就是黄道吉日,宜婚娶,不如就放在那天吧!” 苏老大人笑点着头:“如此甚合我意。明熙啊,还不快快拜见你岳父大人!” 苏明熙跪立在塌上,行了大礼。张淖约也向着苏老大人拜了三拜。 苏老大人笑着对张汤说道:“行罢了大礼,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来人,把聘礼抬上来!” 就这样,下人们把早上夏府退来的聘礼,又原封不动的抬了上来。苏府的管家在心里嘀咕,一样的聘礼,送给的人却有天差地别,真是可惜了这么贵重的礼品,也不知道老爷和少爷是怎么想的? 时值七月,燥热难耐。偏偏此时,嫂嫂又快临产了,府里的人都半含着喜悦,半含着焦急,等待着一个新生命的诞生。 是夜。府内却灯火通明。府内的婢女端着热水和换洗毛巾,神色匆匆的来了又去。 大哥在屋外焦急地踱着步子,爹娘也站在一旁,频频向屋内张望着。已是戌时,我怕爹娘吃不消,先叫下人伺候爹娘回房安寝。 安排好爹娘后,我走到大哥面前,递了帕子叫他擦擦汗,又安慰他道:“放心吧,没事的。” 大哥焦躁不安地说道:“可你听见没有,屋里的动静这么大,她一定疼得厉害,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生呢!” 我被他的话逗的一笑,说道:“这是什么话?当初娘生我们时,还不是一样!难道因为疼就不生了?那哪还有我们今天?” 正说着,一声嘹亮的哭声划破天际,我笑着对大哥喊道:“生了,生了!” 大哥顾不上说话,提步就打算冲进房里。守在门口的丫鬟拦住他道:“少爷,产房内还没收拾干净,您不能进去!” 我快步上前,对大哥说道:“我进去吧,有我替你照看嫂嫂,没事的。” 见大哥点头,我便走了进去。婢女匆匆忙忙的收拾着东西,见我进去,忙停下手中的活,给我行礼。 我摆摆手道:“免了吧,你们赶紧收拾,一会大哥还要进来。” 说完,我疾步走到嫂子面前。因为产后虚弱,她面色苍白,却睁大眼睛看着她的孩子,微微的笑着。 见我过来,她冲我笑笑,示意我抱起孩子看看。我点点头,轻轻地抱起孩子。 这是个小男孩。白白小小的脸,眼睛微微张开着,长而浓密的睫毛如羽翼般轻轻搭在眼眶,一眨一眨,在他的瞳仁中,我看见一个小小的我,印在他的眼里。红嫩柔软的唇微微的弯起,像在朝我,也是在朝这个世界,展开笑颜。 我开心的冲嫂嫂笑道:“看嫂嫂,他在冲我笑呢,多可爱呀!” 正说着,屋内的几个奴婢突然走过来,行了礼说道:“二小姐,已经收拾好了!” 我点了点头,说道:“好了,快去请少爷进来吧!” 婢女行了礼退下。不一会儿,就看见大哥大步奔了进来,快步走到床前,拉着嫂嫂的手说道:“感觉怎么样?还难受不难受?”嫂嫂笑着摇了摇头。大哥这才放了心,从我手里抱过孩子,笑着逗弄起来。 我笑道:“还是先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大哥笑着应好,匆匆思索起来:“宇杨?嘉皓?还是泽楷?” 我捂着嘴笑说道:“那还不如叫凯旋呢!马上你就要出兵去大漠了,这也算是提前预祝大军能凯旋归来哦!” 大哥一笑道:“说的没错!就叫凯旋!”他笑着看向嫂嫂:“嫣然,你说如何呢?” 嫂嫂笑着说道:“好,你说好就好!”大哥笑笑,握紧了她的手。 我识相地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走出门,看着明朗的星空,笑着长舒了一口气,眼下歇息还太早,不如到史姐姐那去看看。 想好后,我叫上云影,让车夫驾了马车,去了粥铺。 粥铺里,史姐姐一人坐在店里,做着针线。看见我,倒是愣了一愣,笑道:“怎么这么晚来了?” 我笑道:“反正也睡不着,还不如到姐姐这,和你一起说说话。” 她笑着把我让进她房里,问道:“衣服做得怎么样?” 我坐在妆台前,打量着桌前的饰品。随口答道:“快好了!” 她倒了茶,递给我,又问道:“准备什么时候送给太子殿下呀?” 我笑道:“这几日都没见到他,我想等几天见到他时,再给他。” 凉初笑了一下,陷入了沉思。 我趴在妆台上,看着一个小巧的彩雕盒,拿起来嗅了嗅,一股奇香传进了鼻端。 我转过头,笑着问道:“姐姐,这是什么呀?” 史凉初回过神来,说道:“哦,是我的粉盒。” 我好奇的问道:“这是用什么做的呀,这么香?” 她笑答道:“这是我用珍珠和紫茉莉兑制成的。你觉得香,也是因为那是紫茉莉的花香味。” 我点点头,慢慢地回想自己以前曾看过有关制粉的书籍。 战国时期的女子已开始铅粉扑面、黛黑画眉把自己变媸为妍。宋玉之《大招》中即有“粉白黛黑,施芳泽只。长袂拂面,善留客只。”之说。《韩非子》也云:“故善毛嫱,西施之美,无益吾面,用脂泽粉黛,则倍其初。”当然,最有名的话还是出自《战国策》中那句“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古代的妆粉,有两种成份,一种以米粒研碎后加入香料而成,故粉字从“米”,从“分”。另一种是糊状的面脂,俗称“胡粉”。因为它是化铅而成,也称“铅粉”。 除米粉、铅粉外,妆粉也有用其它物质制作的。如在宋代,有以益母草、石膏粉制成的“玉女桃花粉”;在明代,有以紫茉莉花籽制成的“珍珠粉”;在清代,有用滑石及其它细软的矿石研磨而成的“石粉”等等。粉的颜色也从原来的白色增至多种颜色,并掺入了各种名贵的香料,使之更具迷人魅力。 古代和妆粉配套的主要化妆品是胭脂。胭脂亦作“焉支”、“燕支”,它是一种红色的颜料,也是妆面的主要用品。 说实话,我如今很是佩服史姐姐。直至几千年后出现在明清两朝的妆品,她居然早已经沿用了,这让我不得不欣赏她的创造力。 但看着她依旧是一脸郁郁寡欢的样子,我小心的说道:“史姐姐,你怎么啦? 凉初一愣,迅速回道:“没怎么呀?” 我猜想恐怕是霍去病的原因,忙安慰道:“姐姐,那天去霍府,筵席还没结束就让你和我走了,真是不好意思。” 她笑说道:“没什么的,这也不怪你。是霍将军不太喜欢我吧?” 我一惊,想解释。一想她是如此聪慧的女子,如何瞒得过她!便只好安慰她道:“姐姐别放在心里去,霍将军他就是那么个外冷内热的性子,他只是怨我提前没告诉他要去的事,并不是针对姐姐你的!” 史凉初点点头,笑道:“这我就放心了,谢谢你了,央儿!我觉得好多了!” 我笑道:“这就对了,天色也不早了,你赶快休息吧,我先回去了。”她应了声好,送我出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