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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胡草有话说

  我十六岁离开瑞金后,哭过两次,一次是在北大失恋时,一次是在我写完《沉默钟忘记》后。

  我是土生土长的瑞金人,我的爷爷自称哲学家,我的大伯自称心理学家,我的爸爸自称诗人;后来,我上了大学,认识了不少教授、院长、校长,据说,他们是文学家、心理学家、政治家、哲学家……家、家、家、家……都是家!可是,每当他们拉着我的手高谈阔论时,我的脸上只有僵硬的笑容——这需要很大的耐性,因为他们在说第一句话时,我就走神了,我知道他们最后的结论。

  我喜欢林清璇,除了那一面,还因为她能给我一点意外。有一次,我问她是不是天才,她噘起小嘴白了我一眼。但是,失恋在我意料之中的,但我还是去了北大。为什么?因为:我追了她十年,最后千里迢迢跑到北大弹吉它……这是我二十年中写过的最美的故事。

  这也是陈龙在写《沉默钟忘记》时的心情,胡萍的心情他一清二楚:2007的寒假过后,胡萍渐渐对“没有出息”的陈龙冷淡,林菊渐渐达到了目的——但陈龙只是含着泪微笑着,一丝不苟地写他的故事……

  后来我写了一个故事《二十年湖草,八万里银河》。(如果奥运圣火经过山大时我还在地球上,你们就能在GOOGLE上搜索到该小说)一个在美国的大学教了十年哲学课的美国人看了后,激动地拉着我的手说:“马克思不是大哲学家……好好补考,毕业后我带你去美国!你的名字会被全人类记住的……”这老外的汉语说得比我还好,他摇头晃脑地想了一阵,问:“你叫什么名字?”我想了想,说:“吴锦涛。”我并不想欺骗老外纯洁的感情,只是,像我这样好色的人,怎么会去美国学哲学呢?——我深爱着中国,深爱着中国少女。那时,我在山大补考马克思课程……我读大四时,还跟着大一的女生重修马克思主义。学了四年马哲,我总结出一个真理:考进山大的女生越来越可爱了。

  后来,那老外想写一本关于长征的书。去年冬天,他来我们瑞金,我给他当向导,正好练练英语。我带他在瑞金逛了三天,他走的时候很高兴,硬要塞钱给我,我不肯要。他没说什么,打了辆的士就往瑞金火车站去。我摸了摸书包,发现袋子里多了九百块钱。我赶紧打手机给刘兵,他家就在火车站附近,我要他无论如何给我拦下那个秃头老外。

  一个小时后,刘兵回电话说:“草哥!我们抓住老外了,他不肯还你钱!”“笨蛋!我没让你跟他要钱!”我急得直冒火,“你身上九百块吗?先替我还他!”“什么?草哥,你什么意思?我们得凑凑……怎么回事?”我一时解释不清,只让他赶紧放人。等我打车到火车站时,老外已经跑了,当年在“关公党”的同学们拿着铁棍站在火车站门口等我。

  我把刘兵他们骂了一顿,然后才把事情说清楚。刘兵他们也不说话,双手交叉在胸前望着远处。最后,我说拿这九百块钱请他们吃午饭。刘兵摇着头,说:“兄弟们不服,你凭什么把我们想那么坏?”我顿时哑口无言。

  刘兵拍拍我的肩膀说:“草哥,大家都长大了,别再跟小孩子似的。我们也明白你的意思。我们给他钱他不要!我们不贪钱……将来你就是穷得丁当响,那还是我们的草哥!”那一刻,落日映红了刘兵黝黑的面庞,我的视线不知不觉中模糊。我十六岁离开瑞金那年,父亲破产了,我的表姐出车祸死了。我独自乘火车去济南上大学。在火车开动时,我望见“关公党”的兄弟们站在高高的红土山上向我挥手作别,迎着落日向我喊:“草哥!别过了!”那一天,《十送红军》穿越时空,在我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