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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人们常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蓝枫对这句古语是彻底的信服了。 首先来临的是林帆爷爷的病重的噩耗,林帆连夜赶回,爷爷是他象父母一样爱着的人。从小他是在爷爷的赞美和鼓励中成长的。他说,爷爷常常对人说,我家小帆最聪明,只要干,肯定有出息。那种在人前由衷的赞美,最终让林帆不负众望。所以,林帆对爷爷的感情是特殊的。 林帆的归来,没有唤醒沉睡的爷爷。但沉睡的爷爷,却在弥留之即,又帮了林帆一把。 林帆是家族的长子长孙,所以家中的大小事都是他操心。大姨家有个儿子,身体不好,没有工作,找到林帆。林帆二话没说,把他带到深圳,帮他看病,介绍他工作。后来林帆到上海工作,还拖人照顾他表弟。 表弟一副老实相,林帆甚是放心。所以把200多万的股票帐户,全部的交给表弟掌握,以便他在深圳操作,林帆则在上海指挥。看着如此多的真金白银,从未见过那么多钞票的表弟,动了心。罪恶的手一次次的伸进股票帐户里。林帆有所发现,但觉得都是小钱,没有在意。直到爷爷病逝的前一天,他要表弟再汇点钱,给爷爷保命。但无论怎样打对方的手机都是无法接通。帐户上的钱,在银行查询,不足一元。 爷爷因为资金没有跟上,而永逝了。林帆心中有口气,无法说出口。蓝枫知道,他失去的不止是爷爷,不止是金钱。更多的是是一种无法表达的失望。对自己的怀疑。真实的《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发生在他身上,他成了善恶不分,滥施仁慈的人。这是怎样的讽刺。一种无法原谅的决策错误。他无法原谅自己,甚至怀疑自己的能力,眼光。 蓝枫没有半句怨言,纵然以前无数次的提醒林帆,林帆都没有听她的意见,依然一意孤行。后果出来了,只有想应对的办法了。他们和刑警队共同找着一切可疑的线索, 终于顺着藤,摸出了瓜。金钱的损失,林帆还倒不心疼,只是,没有给爷爷尽上最后的努力,却成了他一生的遗憾。 表弟要被叛刑,但看到他悔过的泪,林帆又做了东郭先生,使银子又把他捞了出来。刑警队的人都说林帆太过善良了。蓝枫想,对待畜生般的人都能如此的大度,林帆不愧是大丈夫。 祸事连连。还没有喘口气的时间,另双件悲惨的事,又来到了林帆和蓝枫的面前。股市象维多利亚的瀑布一样,一泻千里。大熊市不可阻挡的滚滚而来。不幸在继续着,林帆的父亲在这个时候得了重病“肺癌晚期”。医生诊断,寿命不超过一年。 此时,女儿囡囡已经6岁,面临着入学的选择,是在家乡上,还是跟随林帆到外地上?如果在外地上学,房子要买。每件事都是重要的,不可耽搁的。蓝枫知道,每个抉择都是艰难的。 她常常握住林帆的手说:“林帆,哪怕清尽所有,负债累累,父亲的病要看。只要人活着,一切都可以弥补,但父亲的时间不多,以他为重。”林帆感动的说:“谢谢你能理解我”就再也无言。蓝枫理解这话的含义。 林帆依然做了决定,父亲的病不耽误。孩子的学也不能耽搁。于是他们在省会城市租房,蓝枫又一次抛弃了工作带孩子上学。林帆则是早出晚归,周末雷打不动的座火车去另一个城市看病重的父亲。 一年,漫长的一年。蓝枫都无法想象这一年是怎么过去的,她不敢想,太多的辛酸悲苦。一个人在异地他乡照看着两个不懂事的孩子。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多少苦,多少泪,她都默默的咽下。她不忍给林帆增添任何的顾虑。她甚至很少看见林帆。更没有和林帆说过几句话。因为林帆总是在她们入睡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总是在她送孩子上学的时候,悄然离开。蓝枫给这种熟悉的陌生套了件舒服的外衣;“他太忙了,他在拼命的工作,养家,给父亲看病”。所以蓝枫从来不怪他。 父亲没有因为大家努力的挽留而留下,甚至没有留下一字半句,就无言的离开了人世。大家在悲伤之余,也默默祝福这善良的老人在另一个世界里能够快乐。 蓝枫想着,如何安排以后正常的生活。她要好好的和林帆亲近亲近。她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时间都没有见过他了。 是谁说的“计划赶不上变化”。林帆依然象原来一样的忙,一样的早出晚归,整天醉醺醺的。蓝枫有时半夜醒来,寂寞的看着熟睡的他,就象有个铁丝正紧紧的绑在她的心脏,一种揪心的痛。但她不忍打扰熟睡的他。想和他说句话,依然是那么的难。 林帆出差了,四天,今天回来。蓝枫想:“这次我一定要抓住他,不能让他在跑掉了”。林帆风风火火的回家了。说话都是快的。他说:“小枫,快,给我找衣服,我换换衣服,马上就走,老家来个亲戚,父亲病中的时候,他没少帮忙,我请他吃顿饭”。蓝枫不顾林帆的满身灰尘,燕子一般飞进他的怀里,撒娇的说:“老公,我要你今晚陪我,我想你,你好久都没有和我说过话了,我要你陪我说话”。说着就用嘴唇去捕捉林帆的嘴唇。 林帆蜻蜓点水般的匆匆划过,说:“别闹,听话,快给我找衣服,他们还等着我呢。”蓝枫受伤的放下抱着林帆的手,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冷从脚底一直凉到发梢。她无法说话,因为她一张嘴就会有眼泪流出来。这个她一年都没有说过几句话的爱人,他怎么了?怎么如此无情?如此的冷淡?难道他看不出来,这一年中,痛苦的不止他一个吗?他看不出她也挣扎在痛苦的边缘吗? 蓝枫低头把衣服拿过来,转身到卧室去了。她希望林帆注意到她,看到她在哭泣,看到她情绪低落,看到她已到了崩溃的边缘。她需要他的爱,就象久旱的花,需要雨露的滋润一样。但是,林帆没有跟来,而是甩下咣当一声门响,把落泪的蓝枫丢在了角落里。 蓝枫不必在默默的流泪了,她可以放声尽情的用泪水洗刷内心的凄凉。没有人听的见,没有人来安慰。她就象被人遗忘在角落里的一枚一角,不,是一分的硬币。那么的无人问津。甚至看到了都懒得去捡。 手机是个好东西,它居然可以发信息。让难以启齿的话变的动听悦耳,她怪自己苯,怎么以前没有想到过呢。她拿着手机开始笨拙的给林帆发信息。 第一条“老公,你工作好忙,我觉得好久好久都没有见过你,没有和你讲过话,我好想你,好想你。你知道我刚刚在干什么吗?我在哭泣,痛快的哭泣,您怎么可以没有看到,我在你没有离开的时候就开始落泪了呢?我好想紧紧紧紧的抱着你,让你感到我的颤抖。我想你,疯狂的想你。 第二条.“老公,你怎么了?怎么对我可以如此的冷淡呢?难道你感觉不到我深深深深的爱你吗?我怎么感觉不到你的爱呢?给我一点爱吧,我快支撑不住了,我需要你拥抱,你的热吻,你的肯定,你的一切的一切,今晚早点回来吧!我想你! 林帆没有回信,但是在深夜十点多的时候,打了一个电话说今晚陪朋友在外面住,不回去了。蓝枫霎时哭了,她悲苦又无奈的说:“林帆,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要折磨我?为什么……”还没说完,对方已经挂线了。任她怎样的打,都是无人接听。 蓝枫的心又痛了。她无助的不停的摇着头,双手抓住心脏,牙齿紧咬着,无法言语。她在床上来回的翻滚着。喉咙被疼痛的硬块完完全全的堵起来,她无法发声,无法呼吸。她象只遍体鳞伤,即将垂死的母狮,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只是泪,不争气的泪啊,止不住的流。她的心在呐喊着,不要哭,不要哭。忽然有个可怕的声音幽灵般的飘荡在她的耳边:“死去吧,死去吧,你最爱的人都抛弃你了,还有苟活的必要吗?别在这里让人厌弃了。死去吧,死去吧”。 蓝枫鬼使神差的走到客厅,拿起林帆刚买的一瓶高度酒,象喝清水一般,全部倒进了肚里。 她终于可以哭出声来了,她忽然想笑。她依稀看到一双儿女来到她身边,拉着她哭着喊妈妈,问妈妈怎么了?她用最后的模糊的意志把孩子揽到怀里,不停的哭着笑着。她仿佛听到儿子说:“妈妈,你会不会死,你快要死了”。她听不到了,也看不到了,她只是感觉自己在火焰上飘啊飘。 她疯狂的抓着自己的喉咙,抓着手能抓到地方,不停的大喊着:“水,林帆,水,火在烧我,救我救我,林帆,救我”。她仿佛要把自己撕成碎片,她象被烈炎烧着,象被油锅炸着,不停的喊着有火在烧她。两个孩子看着妈妈如此状况,惊的不知所措。 蓝枫说,她的命是女儿救的。就在蓝枫痛不欲生的时候,乖巧的囡囡忽然记起了一个电话号码,那是林帆最好的同事(周博阳)家的电话。幸亏离的不是太远。幸亏他们及时赶到,蓝枫的命保回来了。医生说再这样一个小时不抢救,胃会穿孔,内脏会烧坏,就没命了”。 林帆去哪里了?是的,他早就不在乎蓝枫了,他把白玫玫从上海带来了。所以当蓝枫千娇百媚的挽留他时,他没有留下。当蓝枫独自在角落哭泣时,他无暇顾及。当蓝枫躺在急救室急救时,他正搂着美人睡。 当他看到白玫玫时,带着最为迷人笑容说:“宝贝,今天她不让我出来,还哭呢,我没理她,装做没看见,我也让她尝尝背叛的滋味。” 玫玫也笑着说:“她不就带同事在家吃顿饭吗?都报复那么久了,还没够啊!她其实也挺可怜的,看你父亲这一病,人家带孩子毫无怨言的,原谅她吧,别气着自己,不值得,再说了,她一个人在这里带孩子,又没有亲戚朋友的,你都那么久没碰过她了,说不定男朋友都换了你个呢,你还在这里瞎生气呢”说着就如同软骨一般的倒在了林帆的怀里。娇气的又说:“我干吗劝你,其实,你内心还是爱她的,如果你真的爱我,怎么不和她离婚呢,我都跟你那么多年了,你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说着竟嘤嘤哭起来。 林帆连忙抱起她,赔笑着说:“名分算什么?她有名分,我都一年多没碰过她了,整天陪着你,你还怪我。不就是让她带带孩子吗?那是她生的,她最尽心,如果你要名分也行,你要给我带孩子”。白玫玫用拳头轻轻敲打着林帆的胸口,娇娇的说:“算你有良心,好啦,知道你对我好了,可是我不能老是呆在酒店里呀?我要在这里找份工作,天天陪着你,好不好?”林帆知足的搂住了她。但在知足的同时更多是心痛,他深信白玫玫的话,他相信蓝枫肯定外面还有男人,每当想到这些,总是让他疼痛不已,他是爱蓝枫的,爱之深,恨之切! 当林帆知道蓝枫出事,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九点多钟了。电话是他的要好同事周博阳打通的,说蓝枫在他家里,昨天醉酒了,要不是及时把她背到医院,就出大事了,让他过去看一下。 林帆听到是周博阳背着蓝枫去的医院,本来爱怜的心情忽然变成了愤怒,耻辱,他不容许男人碰蓝枫,哪怕蓝枫死掉,都不容许,蓝枫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是他的私有物品。对于周博阳的相救他毫不领情,甚至有些责备,责备他趁机碰了蓝枫。 看到蓝枫满脸苍白的躺在床上,就象一支干瘪的辣椒似的,毫无生气,不禁嘲笑的说:“想死,跳楼呀,住的是五楼,往下一跳就结束了,干吗喝酒,还到人家家里给我丢人现眼”。 蓝枫没有丝毫的力气,她上楼都是背上来的。但是她的耳朵是灵敏的,思维是清晰的。她听的懂林帆在说些什么。此刻,她居然庆幸自己死里逃生了,她已经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对没有丝毫的爱意了,只有嘲笑和讽刺。她使出浑身的力气,但声音依然如游丝般的飘渺,说:“滚”。但那个字只有她自己才听得到。 周博阳的太太是个善良的女人,她听到林帆刻薄的说话,急忙跑过来说:“林帆,你忙工作去吧,小枫就交给我了,我把她养的健健康康的,才让你带走”。说着拉着他往外走。林帆借事,正好走掉了。蓝枫听到周太太正委婉的对林帆说:“小枫年龄小,你让着她点,现在她身体那么虚弱,你别老是刺激她”。 蓝枫用惊人的速度在恢复着,她去掉她羞涩的性格,主动要吃的,给什么都吃,她觉得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在晚上的时候,当林帆问她能否回家时,她居然能走路了,虽然腿有点软。她不想再在这里打扰别人的家,所以,她坚持跟林帆走了。 林帆,用最快的速度送走了白玫玫,她说蓝枫自杀了。他这几天没空陪她了。白玫玫走了,林帆的心暂时回家了。 蓝枫回到了狼籍一片的家。林帆让她坐在床上,说:“想死,别去麻烦别人,你看,如果你昨天从五楼跳下去,不就免受今天的罪了吗?而且谁也不用麻烦”。 蓝枫心如刀割,她冷冷的看着林帆说:“如果你不爱我,我们可以离婚,你干吗如此残酷的对待我呢?我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不住你的事,你干吗要折磨我呢?我们曾经是那么的相爱,是什么原因让你变的如此的残酷?是你移情别恋了吗?如果是,我成全你,但请别以爱我,保护我的名义伤害我” “哈哈,我移情别恋,你以为我象你那风流老爹一样的不要脸吗?我还要脸呢,你们全家都是贱货,你早就想出轨,早就想找男人,别以为我看不透你”林帆嘲笑着说。 蓝枫只觉得浑身发冷,她又颤抖了,她有时候甚至恨这颤抖,那代表着懦弱,无能,但她无法控制,她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在沸腾。但是忽然,她笑了,比哭还要苦涩的笑。她举起手掌,用尽全身的力气,想给林帆响亮的一个耳光。但是她失败了,林帆早已抓住她无力的手,把她摔到床上说:“休想打我”。说着转身走了,甩下一句:“我接孩子去,想死,别麻烦别人,直接五楼跳”。蓝枫觉得已经是无数次听到这句话了。但是她在被救起的那一刻,就知道了,她要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