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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五)
区委会终于公开办公了。区委会暂定在原治安队院子里办公,为了工作方便,李大勇和王世忠搬了进去,和几个干部住在一起。刘蓓仍旧住在王世忠家,和大娘做伴。 各村都选了村长,一些倾向进步的维持会长也被选了上来,翁老凤自然不例外。 挂牌那一天,张虹秘密回来,召集各村村长开了会,宣布王世忠为区长,李大勇、刘蓓分别负责青抗先、妇救会的工作,特别嘱咐要注意干部群众和学生们的安全,防备敌人袭击和特务、土匪的破坏。散会以后,他顺便检查了抗日小学。 张虹一进教室,见英哥正在给孩子们上课。 她站在讲台上,上身穿着一件月白褂衩,下身穿一条淡兰色长裤,更加显得精干利落。墙上的黑板是用一扇大门涂抹成的,黑漆衬托得她的脸蛋更加光彩耀目。一共30多个学生坐在马扎上,“课桌”是把秫秸排子用稀泥抹平,再用土坯架起来,毛头纸的课本字迹印得不太清楚,不少地方是刘蓓和英哥用笔重描的。张虹知道,靠这样的条件办起学来已经很不错了。 英哥那清脆的声音念一句:“我们是中国人,”孩子们跟一句:“我们是中国人”。英哥又念:“我们爱自己的祖国。”“我们爱自己的祖国。”教室里回荡着嗡嗡的声音。英哥刚想接着往下念,见张虹来了,忙放下书本,走下讲台。“大家先默读一下课文吧!”英哥说。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张虹伸出手去。 英哥弹扑了一下落在胸脯上的粉笔末儿,轻轻地握了张虹一下,绯红着脸说:“你好!” 张虹询问了学校的一些情况,说:“你工作的不错啊,蛮有水平嘛!”又半开玩笑地对同来的王世忠说:“书记同志,你要好好培养啊,说不定将来你们这里要出个女将军呢!”他回头朝她一笑,她的粉腮变得通红,掏出手帕擦脸,为了掩饰,动作故意放得很慢,好让脸上的红晕有时间消褪。 晚上,英哥失眠了。自从那晚惹出那件麻烦以后,她心里很乱。她对刘蓓打心眼里佩服,把她当作自己的大姐姐、好老师。的确,自从认识了刘蓓,特别是和她教书以来,她从这位大姐姐那里学到了许多过去闻所未闻的知识,有些知识她听起来是那么新鲜。她觉得自己偏爱王世忠对不起刘蓓,但是,让她轻易割舍一个真心相爱的人又是多么的不情愿。纯洁的少女之心被一个“情”字折磨着,她苦苦煎熬着自己,几天下来,脸小了一圈儿。她想,刘蓓发现了她和王世忠的亲热以后,肯定会嫉恨她。那一晚,她跑回家,一头扎在炕上失声痛哭。母亲问她怎么了?她赌气地说:“甭管!甭管!甭管!”母亲知道她的脾气,也不再理她。第二天,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学校,她想刘蓓一定不理她了。她也觉得没有办法解释这件事。不料,刘蓓却像没事人似的,见了她微笑着说:“来了?”她“恩”了一声,极不自在地上课去了。课间休息的时候,刘蓓依然有说有笑,英哥隐隐觉得她的眼里透出一丝忧伤。 终于有一天,她憋不住问刘蓓:“刘姐,你说男女之间为什么会产生恋爱呢?” 刘蓓想不到英哥会提出这样的问题,说:“你问的这个问题太深奥了。大概是异性相引吧。”她想了想,又说:“只要生命本身存在,男人和女人这种大自然的创造物就将在世界上生活。这是两根琴弦,没有这两根弦就奏不出准确而完美的乐章。苏联伟大作家高尔基说:人永远都是自己母亲的孩子······每个人都有母亲,每个人又都是别人的儿子······没有太阳鲜花就不能开放,没有爱情就没有幸福,没有女人就没有爱情······也没有英雄!” 英哥似懂非懂得托着腮帮子听着,刘蓓又说:“爱情有大爱、至爱。大爱就是爱一个阶级,爱一个民族,爱一个国家,爱所有的人民!至爱呢,就不单单是爱一个人、爱一个人的肉体了,而是俩人心心相印,爱他的品德,爱他的理想、信念、节操,爱他美好的灵魂。” “那么,你真的很爱世忠吗?”英哥大胆地问。 “你呢?你也真的很爱他吗?”刘蓓反问。 英哥没有回答。 刘蓓说:“我很爱他,而且早已爱着他。他诚实,正直,懂得真爱。”见英哥不吱声,她又说:“妹妹,我也知道你很喜欢他,但是,我总觉得,我和他在一起更合适。因为,我们毕竟是三、四年的同学了,我比你更了解他。妹妹,你还年轻,一定会找到更合适的对象的。” “我好像听谁说过:‘爱情是自私的。’对吗?”英哥托着两腮问。 “是的,爱情是自私的。但是,我们共产党人襟怀坦白,如果世忠真心爱你,我可以忍痛割爱。”刘蓓很大度地说。 世忠不爱我吗?更合适的对象?他是谁呢? 英哥的脑海里一会儿出现王世忠的影子,一会儿闪过张虹的笑容。他们都是那么俊逸、帅气,都是那么优秀,像磁石一般吸引着她的心。她又想到刘蓓,这个洋学生一口京腔,说话声音像百灵鸟,柔和动听。她大方、开朗,和王世忠那么亲近,甚至一点也不避讳人。自从刘蓓来了以后,王世忠和她接触明显少了。其实也不能怪他,他工作那么忙,怎么顾得上呢?要说顾不上,那怎么又常和刘蓓在一起呢?也不能怪她,因为她们是同学,一个外乡人,无依无靠的,不依仗他又依仗谁呢?她们是干部,接触多也是正常的。张虹是县委书记,县委书记又是多大的干部呢?他真的喜欢自己么?······就这么胡思乱想的,理不出个头绪,一直到了天明。 正是月亮天,月光格外皎洁。世忠爹和王世孝在东屋里就着亮光剌皮子,世忠娘和刘蓓在北屋炕头上啦起了家常。“闺女啊,俺和世忠他爹早就看出来,你们不是一般人,揣摩着你们好像干大事哩!”世忠娘说。 “大娘,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和世忠在学校里那阵儿就参加了共产党,不过我们都是秘密的,谁也不知道谁。”刘蓓清澈的眸子里放着光,“现在组织上派我们来这里工作,为的是打日本,救中国、救穷人。大娘,您今后还得多支持我们呀!” “支持!支持!世忠他爹说了,咱一家人的命都绑到世忠的裤腰带上了,世忠让咱干么咱就干么!”世忠娘又担心地说,“闺女,你跑这么老远出来,家里放心么?” “嗨,不放心又有什么办法,这也是逼得呗。”刘蓓喃喃地说。 “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有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妹妹好多人呢。不过,我的亲人一个也没有了。”刘蓓眼里闪出了泪花。 “这是怎么说呢?” “我家是当地有名的财主,”刘蓓用她那好听的京腔,娓娓道来,“我妈是爸爸的原配夫人,是爷爷、奶奶做主娶家来的。爸爸嫌我妈没有文化,特别是生下我以后,他觉得丫头片子赔钱货,处处虐待我妈,把她当老妈子使唤。爸又娶了三房姨太太,生了弟弟、妹妹。我六岁时,妈妈又生了个弟弟,得产后风死了。后妈、弟弟、妹妹都欺负我,不拿我当人看。我从小在姥姥家长大,仗着舅舅是个军官,供养着我上学。”刘蓓停了停,用手向后捋了一下乌亮的短发,接着说:“在大学里,我和世忠认识了。我们整天在一起搞游行、宣传,逐渐接受了共产党的主张、信仰。卢沟桥事变后,形势恶化,他回到家乡,我不久也回了家。可是,我那顽固的爸爸非让我嫁一个军官做小,我不同意,就逃了出来。” “哦,看你细皮嫩肉的,原来也是命不济呢!”世忠娘听了刘蓓一番介绍,深深叹了一口气,“闺女,只要你不嫌俺穷,今后你哪里也甭去,就住在俺家。今后,世忠再要欺负你,俺就不算他!”正说着,王世忠回来了,说:“娘,你们说话哩?” “回来了?你们有事,接着说吧,我去帮你爹拧一会儿绳去。”世忠娘偷偷觑了刘蓓一眼,又看看儿子,出屋去了。 王世忠倒上一大碗水,咕咚咕咚地一口气喝下去,擦擦嘴问:“娘和你说么哩?” 刘蓓吃吃地笑着说:“你娘说,你以后再惹我生气还拿笤帚疙瘩捶你。” 王世忠说:“我哪能那么没记性,记吃不记打呢?现在让你弄的,我见了英哥都不敢说话了。” “心里没病死不了人,怕么呢?都是同志。”刘蓓说。 王世忠说:“别瞎说了。这几天光成忙了,顾不得照应你。怎么样,我们这里的生活还习惯么?” “谁用你照应呢?你还会疼人哪!区那头不忙了?”刘蓓白了一眼,微笑着说。 “刚和大勇商量完青抗先的事。我看你瘦了,黑了,回来看看你。不管怎么说,咱们的工作算有了一个眉目。”王世忠坐在对面杌墩上,打量着刘蓓说。 “你们这儿和我们家乡那里生活习惯不一样,一天三顿喝苞米粘粥,还真有点喝不惯呢。”刘蓓摸着自己的双颊说,“瘦是瘦了点儿,我觉得比以前有力气了呢!” “苞米面粥最养人,不喝粥长不大。你看我!”王世忠说着卷起了胳膊,露出结实的腱子肉。刘蓓脸微微一红,正要说话,王世忠却伸过手来,说:“来,掰个腕儿!”刘蓓将柔软的小手也伸出去,刚握住他,就“哎吆”一声:“攥死我了,你坏!真疼死了。”浑身火辣辣的,脸上直发烧。她挣开世忠的手,说:“说点儿正格的吧,明天我和英哥准备排一批节目,去街头宣传。” “好啊!这时候老百姓还没拾大活儿,正是我们开展宣传的好时机。”王世忠说。 “可是,我总觉得英哥情绪不高,好象对我有意见。” “你怎么她了?她毕竟还不是个党员,有时候耍小孩子脾气。像她那样的家庭,她今天能够出来工作实属不易了,所以要处处让着她,帮助她才是。” “我没有怎么她呀!不知为什么,只要我一提起你,她就不高兴。我想一定是你疏远了她。” “我们之间本来没事,是正常的同志关系。叫我怎么亲近她?” “谁说你有别的事来着?贼人胆虚!”刘蓓说着,粉颈已经红到耳根,幸亏黑影里看不清楚。稍顷,她又对着王世忠说:“我是说,你应该还是像以前那样关心她。” 王世忠说:“好吧,抽空我和她谈谈。”又狡黠地看了看刘蓓:“到时候你可别再吃醋啊!” 刘蓓说:“吃醋不吃醋,全在你了。我反正把心都交给你了。” “让外边天上的星星作证!”王世忠发誓。 “不行,星星太多了,月亮才行!”刘蓓娇羞得一笑。 “好,那今晚就来个貂禅拜月吧!”王世忠也笑了。 一轮明月从云缝里露出了半边笑靥,风清气爽,星光点点。朦胧的灯光下,两颗头碰在了一起。 王世孝进屋要拿东西,一撩门帘吓了一跳,赶忙退回来,跑到东屋对他娘说:“娘,俺哥和人家刘蓓亲嘴哩!” “去一边去!小孩子家瞧视什么?”世忠娘白了儿子一眼,世忠爹在黑影里抿着嘴乐了。 区上的工作很忙,干部们和各村的村长出出进进,忙着安排生产自救、减租减息、纳军鞋支援前线。 刘蓓和英哥带着10来个文艺积极分子排练节目。刘蓓扮男,英哥扮女,排演《兄妹开荒》、《夫妻识字》等小剧目。看热闹的人们为他们的扮相一阵阵喝彩,都说这一对兄妹真像梁山伯祝英台。王世忠看了却直皱眉头,他说:“你们的脸都太白了,哪像种地的?” 英哥自从和王世忠深谈了一次,心情慢慢调整过来,情绪好多了。她调皮地说:“白又有什么办法呢?爹娘的工艺嘛!” 王世忠说:“有办法。弄点炕土灰往脸上擦擦。”一试,还真行,脸上涂得黄布拉吉的,还真像个干活的。 一天,她们到河边的砦子村去演出,正演在兴头上,忽然有人喊:“鬼子来了!”人们便急急忙忙躲避,慌乱中,宣传队员都被冲散了。 刘蓓路不熟,她想自己口音又不对,不敢朝人家躲,就向着村外跑。她头上还扎着演节目的白羊肚子手巾,十分扎眼,鬼子追了过来。刘蓓慌忙中发现村边一个大苇子湾,芦苇刚好没过腰,便不管三七二十一跳了进去,蹲在冰冷的水里,把头藏在茂密的芦苇丛中。 两个鬼子骑着洋马,从苇子湾边“得得”地跑过了,向前冲去。刘蓓刚想松一口气,忽然那两个鬼子又返了回来,下了马在湾沿上呜哩哇啦不知说些什么。大概他们丢失了目标,怀疑藏在了这里。他们试着下水,一个刚用手沾了沾水皮,便打着摆子说:“水的,大大的凉!”他们上了马,朝湾里无目标地放了几枪走了。 过了好大工夫,英哥带着人回来找,她才从水里爬上来。那件薄薄的演出服装在水里一泡几乎透明,头发紧贴在脖颈上,湿淋淋的,像个水鸡子。鞋子也被淤泥陷掉了,雪白的光脚丫子柔滑娇嫩,晶莹剔透。 刘蓓本来有了身上的,在冷水里一泡,病倒了。这可急坏了世忠娘,又是煎汤熬药搬大夫,又是烫洗按摩,生怕有个好歹。好在“鸿济堂”药铺素以治疗妇科拿手,在翁老太爷和二先生的悉心诊治下,经过慢慢调养,身体一天天恢复过来了。 那些日子,王世忠天天守护在旁边,看着刘蓓的脸庞渐渐红润起来,揪揪着的心才稍有放松。英哥也不时过来探望,一天,她从门帘逢里见刘蓓躺在炕上,穿了一件淡蓝色小褂,两只坚挺的乳峰耸立着,世忠半爬在炕沿上,把脸贴在刘蓓的腮上正说悄悄话。刘蓓的齐耳短发披散开,露出粉嫩的耳垂,王世忠不时地用舌尖舔着,刘蓓发出轻微的呻吟。突然,刘蓓将上身一挺,坐了起来,紧紧抱着王世忠的头,狂吻起来。 英哥鼻子一酸,两串泪珠“唰”地滚了出来。她悄悄退出屋,跑回家去。 ······ 王世忠和李大勇、刘蓓商量,敌人不断骚扰,必须抓紧建立民兵组织,配合县游击大队开展工作,保护人民群众。 李大勇说:“我和世孝已经掌握了一批青年,还可以找张栓桩合计一下,争取‘黄沙会’的合作。” 王世忠说:“我也有这个想法。张栓桩是我的师傅,根据他的表现,他不是一般会道门的坏头子,可以争取。”当下商议定了,决定王世忠去做张栓桩的工作。 到了张栓桩家,王世忠先向大娘问了好,然后对张栓桩说:“哥,我想和你合计个事,不知行不?” “说的么话哩?谁跟谁呢,说吧。” “哥,你看咱这抗日区政府成立起来了,青抗先、妇救会也开展了工作,还有咱村的抗日小学,办得都很红火,日本鬼子迟早要来报复,咱没有个队伍怕是不行啊!” “你是说要我‘黄沙会’帮忙?”张栓桩猜着了王世忠的来意,“没问题,兄弟你放心吧,只要鬼子、大肚子妖他们来了,你咳嗽一声,我立马就到!” “哥,不行啊,敌人有枪有炮,咱光凭那些大刀长矛斗不过他们呀!” “怎么,你怀疑俺斗不过他们?俺有佛祖保佑,刀枪不入,哪一回俺们憷他们了?” “哥,真有佛祖保佑么?说刀枪不入,那你的腿是怎么伤的?哥,那都是封建迷信,不能信啊!” “你说俺‘黄沙会’不行?兄弟,我告诉你,俺们这些人粗是粗了点儿,但不是吃干饭的!我腿伤了,是大防不足,佛祖还是灵的。要不然,小鬼子、大肚子妖他们现在为什么不敢来了?” “哥,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不行,也不是说‘黄沙会’不行。有哥你领头,哪个事办不好?大肚子妖不敢来了,是怕你,也是怕咱抗日政府,怕咱老百姓齐心。但是,斗争是残酷的,如果我们不建立自己的队伍,早晚要吃大亏。只有跟着共产党,八路军我们才有出路,敌人才不敢欺负咱们,大肚子妖那些坏蛋才能彻底完蛋!” “兄弟,俺知道你现在是区长了,你有文化,遇事比俺这个大老粗看得远,俺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吧?”张栓桩想起了自己的枪伤,也早怀疑这传说的佛祖是不是管用。 “好!哥,你听我说,我的想法是咱组织些抗日青年,在‘黄沙会’的基础上改造成民兵自卫队。那些不愿抗日的、立场不坚定的坚决清除掉,然后再吸收一些苦大仇深的青年参加,男女不限,只要愿意抗日,我们就要。再往后,我们再慢慢搞枪支武装自己。你看行不?” “行!”张栓桩一拍大腿,站起来说,“世忠兄弟啊,打一开始我就觉得你来路不凡,果然是个人才!哥没看打眼,交你这样的兄弟算是交着了!不瞒你说吧,我柴禾垛里还藏着杆枪呢!”便把怎样搞到鬼子大枪的经过学说一遍,随即招呼他娘,说:“娘,煮两个咸鸡蛋,俺和忠兄弟喝两盅!” “哎!”张栓桩娘忙活去了,王世忠和张栓桩会心地笑了起来。 成立民兵队的消息很快传开,大家都信服张栓桩,也钦佩王世忠,认为只要他们俩领头,一文一武,别人就不敢小看咱武夏庄,因此不少人报名参加,点了点共有30多个人,王世孝、翁老凤的儿子翁小军和李书根、张华等几个要好的朋友当然带头参加了。 王世忠考虑到笼络人心,建议这支队伍就由张栓桩来带,任队长,李大勇任副队长,他当指导员。张栓桩不干,说:“我一介武夫,冲冲杀杀还凑合,怎么会带兵打仗?你们都是党的人,这队长就得李大勇同志干,我当副的。” 李大勇说:“大家都信服你,你人熟地熟,队长非你莫属。”俩人让来让去,王世忠说:“我们不是梁山泊英雄排座次,民兵是党的抗日武装,要服从党的领导。就这么定了,张栓桩为队长,李大勇为队副,大家有没有意见?”刘蓓说同意,李大勇也举了手,张栓桩只好服从了。 王世忠说:“下一步要解决武器的问题。现在大勇同志带了一把枪来,栓桩哥缴获了一支三八大盖,加上翁朝修盗得敌人的那把手枪,一共是一长两短三支枪。当年贺龙同志两把菜刀闹革命,我们现在比他那时候强多了。随着以后的斗争,敌人是会给我们送的!” “是不是可以发动一下群众,动员他们将家里的土枪土炮也拿出来?”刘蓓说。 “对呀!这是个好主意,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王世忠眼睛一亮,拍了一下大腿,“还是女诸葛点子多啊!”说得刘蓓低了头,不好意思起来。 捐献武器的事一动员,人们就开始行动起来。但是也引起一些财主和反动势力的恐慌。他们议论:“王世忠他们拉拢了‘黄沙会’,现在又来敛枪,要是土匪来了怎么办?”因此极力使坏,将枪支隐匿起来不缴。 昆岗对翁老太爷说:“爹,现在区里成立了民兵自卫队,号召各家各户献枪献粮。我看咱家就把那支鸟枪献出去吧。” 翁老太爷眼皮没抬,哼了一声:“人家给你要来啊?充什么积极!再说那鸟枪是打兔子撵狗的,也不是打仗的玩意儿啊。” 翁昆岗诺诺。 自从二姨太被祸害了以后,张大人大病了一场,不是翁老太爷亲手诊治,黑白劝导,几乎要了性命。一来,他确实疼爱着二姨太,虽然不像别人那样过分狎昵,但是二姨太的端庄大方,特别是对他的温情使他身心感到无比温暖和自豪。他常说:“人生百世,过眼烟云。此生得一红颜足矣,斯世当以知己待之。”二来,他觉得自己的小妾让别人、特别是蛮夷糟蹋了,实在丢不起这份人。你想他张大人何许人物?三里五乡,哪个不知,谁人不晓?某人某人的老婆让人家谁了,如何能抬起头来?因此他再也“大”不起来了,整日衣冠不整,须发不理,眼镜摘了,文明棍也扔掉了,整天磨磨叨叨,逢人便说:“日本人不是人,日本狗畜类啊,难矣哉!” 张大人听说区里号召献枪的消息后,说:“只要是为了抗日的事,谁打鬼子我支持谁,倘若用着我,我张某人卖宅子卖地也在所不惜!”他当即卖了50亩地,将钱送到区委会,说:“日本人让我脸面丢尽了,我人都没了,还要家干嘛!送上这点心意,你们能买点枪炮就买点枪炮,狠狠地揍那些狗日的!” 昆岗知道了这件事,回家告诉了翁老太爷,说:“爹,现在全民抗战,匹夫有责。人家张家把地都捐献了,咱还等什么?落个落后!” 翁老太爷沉吟了半晌,对昆岗说:“粮食我们不多了,还得留着吃,就把那杆枪拿出去吧。” 昆岗“哎”了一声,把枪交给了栓桩。 村里的老财见张大人卖地、翁老太爷交枪,谁也不敢说别的了,民兵队很快筹集到一些枪支,加上张大人的支援,王世忠把这笔钱上缴县里,县里又支援了几支枪,基本上算是武装起来了。 很快,武夏庄区政府的工作走上了正规,各项工作开展的有声有色,受到县委的表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