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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八)
听到王世忠负伤的消息,翁老太爷和昆岗带了芝兰亲自看望。芝兰看到弟弟的伤,想到小麟当兵不一定哪一天也会成为这样,心里如一团乱麻,暗暗地掉泪。 翁老太爷看了枪伤,说:“幸没伤着筋骨,不免要受些皮肉之苦,我这里有上好的云南白药,对治疗红伤有特效。”他给王世忠敷上自己配制的麻醉散,轻轻挤出伤口周围的脓血,上好药精心包扎起来,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们家麟儿、龙儿,还有那个让人气不死的英哥,都走了。翅膀硬了,会飞了!唉,嫌我这老不死的挡道。这不,打起仗来连命也不要了,我们那麟儿还不知死活。真不知道你们为的么?不堪啊不堪!”说着连连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爷爷,日本鬼子和大肚子妖他们不让咱活啊!他们一天不消灭,我们的命就一天没有保证!”王世忠开导说。 “好啦,咱们今天不谈这个,病人需要安静。你好好地养伤吧。”翁老太爷无奈地摆摆手,“你们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送走了翁老太爷,王世忠和刘蓓、张栓桩说:“通过敌人这次偷袭,对我们也是一个教训。我看刘庄离我们很近,大肚子妖又特别了解这里的情况,不拔掉这个钉子,早晚是个祸害。”刘蓓和张栓桩也都点头称是。 过了几天,李大勇培训回来了,他们又进行了一番研究,决定端掉刘庄炮楼。 翁老凤在家听儿子翁小军和儿媳妇麦子经常讲抗日救国的道理,心里琢磨着日本鬼子终究长不了,八路军确实是正经八倍的老百姓的队伍,暗中偷偷向王世忠传送不少情报。他正来看王世忠的伤,听见他们话头里有打刘庄炮楼的意思,就说:“鬼子这几天又让各村派夫去炮楼挖壕沟,另外炮楼也有漏雨的地方让找些泥瓦匠去维修,我看这是个机会。” 王世忠眼睛一亮,说:“对啊,强攻不如智取,我们来个里应外合怎么样!”接着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大家一听都赞成。 翁老凤说:“这任务就交给我吧,也算为抗日出了把力!” 王世忠握着翁老凤的手说:“爷爷,我们相信您!” 第二天天傍晌,翁老凤带了几个年轻的泥瓦匠来到了炮楼。 “站住!干么的呀?”吊桥里边的一个伪军哨兵吆喝着。 “我是武夏庄的维持会长,来给皇军修炮楼的!”翁老凤答应道。 一听武夏庄,哨兵“呼啦”一下子端起了枪,骂骂咧咧地说:“你们武夏庄是他妈的土匪窝儿,谁不知道?你莫不是八路的探子吧!” 翁老凤陪着笑说:“老总你这么说就见外了。你们队长也是武夏庄的,这么说他也是土匪了?” 那哨兵答不上话来,嘟哝着说:“反正你们武夏庄没好人!” “没好人那我们就走了。告诉你们队长,以后有事再也别找我了!”翁老凤故意使着大劲嚷。 这时,从炮楼里走出一个人来,对着哨兵说:“嚷你爹那个几八!干么哩?” 翁老凤一看认识,是后庄苏家的年轻的,跟了大肚子妖出来当兵,便说:“大侄子,我是翁老凤啊,来修炮楼的!这位兄弟面生,说咱们武夏庄没好人,不让进去!” “你妈拉个巴子,找死了,你们家才没好人哪!”那姓苏的伪军上去掴了哨兵一个大耳刮子,“大叔进来吧!” 吊桥放下来了,翁老凤几个人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姓苏的也不放心,把他们领到一个闲屋里盘问:“大叔,刚才我是生那个家伙的气,才放你们进来。你们老实说:是干么来了?” “张队长不是说了吗,炮楼漏雨,让各村找人修理。”翁老凤说。 “听说已经说好有人修了,没听说是你们啊?再说,咱村是八路的据点,你们来干活也不合适吧?”姓苏的满腹狐疑。 “哦,这么说你是信不着咱们老乡了。你不让干,咱们也正不愿意出这个差呢,咱就走。但是,咱们把话说明了:一,村里有八路,不见得就全是八路,譬如你一样,你当了皇协军,不见得咱们全村都成了皇协军;这二,我们真不知道你们已经有人应承来修了,如果有人修,省了我们的事,如果没人修,大忙的工夫也别让我们白跑一趟。你看在老乡的面子上,照顾,照顾。”说着递上一支烟。 翁老凤一席话说得姓苏的有些为难了,他说:“这么着吧,张队长他今天没在,我去跟皇军说说,你们能干就干吧!” 一会儿,他回来说:“去吧!皇军同意了。好好地干,给咱张队长挣个脸!”翁老凤塞给他一盒烟,他边推辞边往兜里装,嘿嘿地说:“咱是老乡,这是怎么说的!” 翁老凤他们上了炮楼顶子,一个伪军恶狠狠地盯着他们,不断地催促快干。翁老凤朝那几个青年使了个眼色,故意磨磨蹭蹭。伪军不耐烦了,骂骂咧咧。翁老凤一边擦着汗,一边掏出一盒烟,塞到他手里,说:“老总,大热的天,抽颗烟。”伪军接过烟,说:“抓紧点儿,打滚儿脱不了死,今天说么早晚也得把活儿干完!” “谁说不是呢!”翁老凤说,“我们心里也急着呢,天黑了得早点儿往回赶,要不碰上八路就麻烦了。可是,这活儿不好干哪!炮楼子这么高,和的泥得一桶一桶往上提,费工夫呢!”看那伪军不再说什么,翁老凤又说:“老总,天挺热的,您下去凉快凉快吧,活儿,您放心,保证干好!” 伪军早就晒得大汗白流,巴不得这一句,乐颠颠地下去了。 翁老凤站在炮楼上,四周村庄看得清清楚楚,一望无际的青纱帐,莽莽苍苍,像大海的浪涛随风起伏。就在炮楼附近的一块棒子地里,他发现一棵棒子穗猛烈地摇了几摇。他又看看四周,高粱地、谷子地里也有晃动。他知道,这是张栓桩发过来的信号,同志们已经做好准备了。 化装成壮工的侦察员李书根提着泥桶在炮楼上上下下,早已把情况了解清楚,炮楼里大约一共30来个敌人,其中三个鬼子。青纱帐起来了,他们平时轻易不敢出去,天气又热,都躺在炮楼里睡大觉,其中一个鬼子军官还搂着个娘们儿。 李书根趁提泥的空儿,看了看吊桥那边,见那哨兵也在阴凉下打瞌睡,便假装到厕所里解手,隐蔽起来。 那个监工的伪军在下边喝了一会儿水,提了提精神又上来了。刚一露头,一个战士用瓦刀猛地一凿,那伪军哼都没哼,耷拉了脑袋。翁老凤和另一个战士赶紧拉住,把他提了上来,扔在一边,卸下他的枪。 那个战士端着枪冲下去,猛喝一声:“八路来了,缴枪不杀!”敌人“呼啦”醒了,一个鬼子掏出枪来就打,那战士“叭”的一枪击中了那个鬼子。另一名战士也大声喝道:“都不许动,举起手来!” 这时,翁老凤在炮楼顶上高喊:“八路来了!同志们冲啊!”李书根听到喊声,知道得了手,飞速跑过去掐住那个哨兵的脖子,看看没气了,拿起他手中的枪,“乓!”“乓!”开了几枪,放下吊桥。埋伏在青纱帐的战士在李大勇、张栓桩率领下一跃而起,“冲啊!”“杀啊!”山呼着冲进了炮楼。 正在搂着女人睡觉的那个鬼子军官,来不及穿衣服,赤身裸体,操起一把指挥刀朝赤手空拳的翁老凤砍来,正巧碰到栓桩冲进,一枪打在他的前胸上,那鬼子的腿蹬了几蹬,呜呼哀哉了。混乱中,三个鬼子全部毙命。 李大勇把活着的伪军集合在院子里,说:“你们平时为虎作伥,帮着日本人残害自己的同胞,恶贯满盈,本应从严处置!但念你们家中都有妻子老小,我抗日政府暂时饶你们一条性命。你们的所作所为,我们都给你们记着账,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间未到!”说到这里,他招呼一声:“一班长!” “到!” “今天给姓苏的记上一个红点儿!” “是!” 那姓苏的伪军不住地作揖:“长官饶命!感谢长官!” 李大勇接着说:“今天,可惜的是没有抓到大肚子妖,算他命大。不过他迟早躲不过我们的惩罚的!你们和他不一样,你们也是被迫的,你们办得坏事我们既往不咎,希望你们各回各家,好好的种地,不要再为日本人卖命了!” “是!”“是!”伪军们唯唯诺诺,又是作揖,又是磕头,一个劲地感激八路爷爷。 李大勇下令:“把炮楼烧掉!” “烧了个鬼日的!”“烧炮楼喽!”人们欢呼着,跳跃着。 村里的老百姓也赶来,把炮楼里的粮食、物品都搬回家中。刘庄炮楼裹着鬼子尸体的烟熏味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