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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二十九》 一个人之所以会痛苦,是因为他的记性太好。有时候忘记远比记忆需要勇气。 我决定带着村里的五十六名孩子去城里转一圈,让他们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粗略的算了一下,一个来回连吃带住大约需要一千多块钱的花消。钱不是问题,我的存折上还有好几千快钱呢。能把钱花在这些孩子身上总比我把钱扎金花,打麻将输了的强。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强书记和孩子们,孩子们高兴的欢呼雀跃,就象过年一样。 第二天我就赶回了学校,先找到粱静,想让她帮我出出注意。却不料我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而粱静却眼神飘忽不定,一副神不守舍,心不在焉的样子。粱静从来都没有这样过,我说话的时候,粱静都是很耐心而且很专注的。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却预感到好象发生了什么事情。从我进校门的那一刻起,我就感觉不对。但是我却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只感觉到校园里凄凉萧瑟了好多,比往日寂静了很多。来往的行人都低着头,看不见一张笑脸。我问粱静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先问了一句,粱静低头不语,问到第二遍的时候,粱静突然哭了起来。我一时没了注意,同时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我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合欢居然就能从我们学校实验楼的楼顶上跳下去的。我在失意的时候也曾经爬上过实验楼的楼顶,我也曾经想过从那里闭上眼,然后纵身一跳,听着耳边飕飕的风声,象一只花瓶一样砰的一声摔在地上,清脆的果断的勇敢的结束我的生命。但是我却没有勇气,因为每次当我决定要纵身一跳的那一个瞬间,无论我是醉还是醒,我都会想到我的母亲,我的父亲,还有我的姐姐,一想到他们如果知道我死了以后那种痛不欲生的样子,我就害怕了,就退缩了,就真的没有勇气去死了。还有就是我觉得我还很年轻,我不甘心,我不相信我这一辈子都会象现在一样龌龊的活着,落魄如狗。我觉得我将来一定会是一个不平凡的人。所以我觉得我应该活着,那怕是苟延残喘,忍辱偷生。我一定要等到我苦尽甘来的那一天。白帅给我讲过一个鬼故事,说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阴魂不散的孤魂野鬼整天游离在黑白二界,阴阳两世。专门寻觅一些意欲轻生的人,然后借着他们死去的躯体好去投胎转世,因为但凡想死的人阳气就会减弱,阴气就会增加。那些孤魂野鬼是只敢接近那些阴气比较重的人的。比如你站在楼顶上,其实你是不想跳楼的,但只要你有跳楼的这个念想时,就会有鬼盯上你,甚至还有的黑了心肠的野鬼急于去转世投胎,他会在你犹豫跳还是不跳的那一刹那,附在你的身上,在背后推你一把。”我是把白帅的这个故事当笑话听的,但是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一个人去过实验楼的楼顶。 合欢是因为学校将他的《退学通知单》寄回到了家里,他一时承受不住家庭的压力,最终选择了一条绝路。我实在不明白学校为什么要出尔反尔,突然又将我们的《退学通知单》寄回到了我们各自的家里。我不知道学校的老师们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深思过我们为什么退学的原因没有?难道真的只有在学校里成天跟在老师的屁股后面求爷爷告奶奶,或者是拿着考试的前天晚上点灯熬蜡作好的小抄和老师提前给的考试答案将每一门课都勉勉强强毫无意义的过掉,拿到他们所谓的学位证和毕业证才算是好学生吗?才算是天之轿子,国之栋梁吗?难道学校的老师就没有父母没有孩子吗?难道他们都没有念过大学吗?难道他们想象不到大学退学对一个中国家庭的父母意味着什么吗?我气愤的直想提一把刀冲进学校将学校里这群混帐王八蛋老师象切瓜剁菜一样一刀一个都给剁了。粱静忙劝我说:“学校有学校的制度,学生退学了,通知他们的家长是学校的职责和义务。”粱静的话让我些许的冷静了一些。我忙借过粱静的手记给我们家拨了一个电话,电话没有人听,我刚挂了,我妈就把电话拨了过来,我说:“学校给家里来了一封信,你收到了没有?”我妈说:“没有,有的话,你爸单位上的人就给送过来了。”我说:“那个信要是来了,你不要拆开看,帮我放好,千万不要让我爸看见了。”我听见我妈笑了笑,问说:“啥信呀?不敢让你爸看?”我说:“是挂了课的通知单,让我爸看见我爸肯定又要骂我了。”我妈说:“你就到学校不要好好学习着?看你回来你爸不卸你地腿腿去了。”我忙说:“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学习,你千万不要让我爸看见了呀。”我妈说:“好,我给你放着,你到学校可要好好学习。”我说:“知道了。”然后又给我妈叮咛了几遍之后才挂断了电话。 其实就在我给我妈打电话的时候,我妈正坐在沙发上一个人看学校寄给我的《退学通知单》。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妈是含着眼泪强忍着哽咽跟我故做轻松的说话的。我打完电话,我妈将信照旧叠好装进信封,然后找来胶水将信口封好,这封信一直等到了我来年回家,我知道我妈将信放在了那里。我趁着一个家里没人的时候,从我床底下的抽屉里翻出信来,跑到厕所里,锁上门,坐在马桶上,先检查了一下信的封口,仔仔细细的来回看了几遍,竟然就没有看出来这封信其实已经被人拆过了。然后撕开信,只看了一遍就惭愧的无地自容了,我本想将信保存下来留个纪念,但又实在觉得没有颜面和勇气面对,便将信撕成了碎片,掀开马桶盖,将碎纸片扔进了马桶里,然后一摁冲水的按扭,只听着咕噜咕噜的一阵响,随着一阵急促的水流旋涡,我的大脑从此一片空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