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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三十》 ………… 无论如何,人都应该善待自己。 关于合欢的死,我不想多说什么,这已经是这一年中我第三个因为大学而去世的朋友了。我以前只是在电视上,报纸上或者是网上看到一些关于大学生杀人或者自杀的事情的。却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居然也会发生在我的身边。我一直想,如果不上大学,我的这些朋友现在会怎么样?我想至少他们还能活着。人生能有什么比活着还更有意义和价值呢?合欢的父母曾因为合欢的去世和学校闹的不可开交,后来还发展到对赴公堂。合欢的父母都是政府机关的国家干部,大一报道的时候我在宿舍里见过他们,除了能吹牛我对他们没有别的什么映象。我实在不明白合欢的父母到底想干什么?儿子活着的时候,如果他们有现在一半的精力合欢或许就不会死。合欢是在愚人节的那一天选择离开我们的,我似乎能感受到合欢当时纷繁复杂的心情,甚至能真切的感受到他当时砰砰的心跳声。那一天和他一起的还有港台的影视巨星张国荣。合欢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我一直认为他应该是一个女孩,合欢长的细皮嫩肉,皮肤比女孩子的还要细致。说话细声细语,喋声喋气。走路磨磨蹭蹭,妞妞捏捏。成天一个人独来独往,从来都没见他和女孩子在一起过。我曾听很多人说起过合欢,说合欢其实是个同性恋,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说,反正我是看不出来的。我只是觉得他比别的男生爱干净,而且说话穿衣有一些女性化而已。不过说的人多了,我也就将信将疑了。或许是冥冥中一切真的自有安排,合欢生前就很喜欢张国荣。他宿舍的墙上贴满了张国荣穿的花里呼哨的照片,其中还有穿着裙子的照片。记得我们聊天的时候,合欢也曾说过诸如大学是个屁,老子没有大学毕业证照样敢出去闯世界之类的话。我们都觉得合欢虽然在性格上象个女孩子,其实骨子里还是挺男人的。但是却没有想到合欢表现给我们的原来都是假的。不管怎么样,我觉得他能选择在愚人节这一天用自己的生命和这个世界开一个玩笑。有时想想,好歹也算是这一辈子轰轰烈烈了一回。唉!都说不说了,罗哩罗嗦的又扯了这么多。 我跟粱静在食堂里坐了坐,我就决意要走。我觉得还是不要让山里的那群孩子过早的接触这外面的花花世界。我从没有象那一刻那么坚定的要决意离开这个二十年来自我还没有上学的时候就开始梦寐以求的所谓的大学。我和粱静从食堂里出来在回我们宿舍楼的路上,遇见一对情侣站在路旁吵架。我扫了一眼,那两个人我是认识的,就是曾经在食堂坐在我对面,相互喂饭的那一对男女。那个女的一边骂那个男的一边用脚朝那个男的的肚子上踹,还用手撕打男的的头和脸。我看了他们一眼,没有搭理,这样因为感情破裂而相互撕打的场面在校园里我每隔一段时间就能看到。平时看到的时候,我总会上去耐心的将两个人劝的冷静下来。看着她们真的不打了不闹了,我才离去。不过今天,我实在没有心情。我甚至有点幸灾乐祸的象小时侯看两只狗咬仗一样看起热闹来了。心里说:“咬吧咬吧,谁让你们当初无聊的只想恋爱呢。”我是眼睁睁的看着粱静将两个人连拉带劝的分开的。我对粱静说:“你拉是没有用的,就算你拉开了,等你一走他们还会继续打的。”我话还没有说完,两个人就又象两条蛇一样的纠缠在一起相互撕打起来。粱静又要过去拉架,我一把拉住粱静的胳膊朝我们宿舍楼下走去。我和粱静上了楼,回到宿舍里却发现我们班两个宿舍的男生正聚集在我们宿舍里喝酒,一半人已经高了,有哭的,有喊的,有骂娘的,就是没有笑的。白帅和费老正爬在窗台上把喝空了的啤酒瓶一个接一个的往楼底下砸,一边砸一边骂着脏话。砸光了又拿起饭缸,暖瓶往下砸,最后白帅居然连自己的电脑都抱着从窗户外面扔了下去。赵兵则是拿起他三十块钱买的一把吉他站在宿舍门口,歇斯底里的吼着唱了一遍《痛苦的人》,唱完后,赵兵说:“我把刚才这首歌送给身在天堂的合欢兄弟。”说完就扬起吉他在地上一阵猛摔乱砸,只几下就将吉他摔成了一堆柴禾,临了还抬腿在一堆柴禾上踏了两脚。翔子和巴帝则是一杯接着一杯大有一股要往死里喝的架势。 我和粱静在门口站了好半天,洪洪才抬头看见我们,忙站起来说:“十三和粱老师来了。”大家这才将我们迎进门来。我刚坐下,巴帝就给我开了一瓶酒,说:“给,男人,一口干了。”我说:“我已经戒酒了。”我说的是真的,在我和粱静好的那一天我就决定以后就再也不喝酒了。巴帝说:“老子明天就要跟我老娘回家经营我的那一亩三分地去了,你这点面子都不给?”我说:“我不是不给你面子,我真的是戒酒了。”巴帝见我不喝,就说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我还没来得及说没有,巴帝又说道:“你装什么装呀?你以为你是谁?你不也和老子一样是被学校开除了的胧包吗?”粱静和一旁的洪洪,老拐,费老,白帅,翔子,赵兵,东子,还有李明几乎除了我所有的人都一窝蜂一样的一起来劝巴帝,巴帝仍旧不依不饶,拉住粱静的胳膊说:“粱老师,你居然和郭弱这样的烂人好,你想过没有,他凭啥和你好?他连个大学的毕业证都混不出来,他还能干啥?”巴帝刚说完,粱静一转身就朝楼下跑了。我一急一个耳光就抽到了巴帝嘴上。巴帝撕住我的头发就抠我的脸。还用脚踏我的肚子。我虽然个子比巴帝高,但是我被他撕住头发一时弯下腰动弹不得,等我们被人拉开时,我脸上早被他抓花了。还被扯下了一缕头发。 白帅和赵兵把粱静从楼道里追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和巴帝又勾肩搭背,头碰着头,开始称兄道弟,把酒言欢了。男人就是这样,爱恨情仇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象女人,不管爱也好恨也好,哭哭泣泣怎么都是一辈子的事情。洪洪和老拐又到楼下的小卖部里抬了两箱子汉斯啤酒上来,翔子不知道又从那里变出了两瓶牛拦山二锅头来。不一会儿,雪艳,扬眉,候艳也来了。把个狭小的宿舍挤了个满满当当。我知道雪艳,杨梅她们都是来看我的,但是我却不高兴。说实话,我的大学就是毁在这三个女人手里的。我忘了我那晚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我只记得我一见了她们突然就开始拼命的喝酒,雪艳,扬眉和候艳她们每人和我喝了一杯酒后,稍坐了一会儿就拉着粱静一起回宿舍了。 那一晚,我没有想去死,但是我却也不知道我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义?酒喝不到一半,所有的人就东倒西歪的睡了,我一个人喝干了所有的酒,居然还很清醒。我突然好想唱歌,于是我拿起我扔在宿舍里那把陪了我将近四年的破吉他,站在宿舍窗户跟前摇摇晃晃的对着窗外水一样清凉和宁静的夜和夜空中一挽和我一样寂寞的明月边弹边歇斯底里的唱道: 今夜的寒风将我心撕碎, 仓皇的脚步我不醉不归, 朦胧的夜有朦胧的美, 酒再来一杯。 爱上你从来就不曾后悔, 离开你是否是宿命的罪, 刺鼻的酒味我浑身欲裂。 嘶哑着我的眼泪, 我怎么哭的如此狼狈, 是否我对你还有些依恋? 已到了尽头, 无法再回头, 我不是全都想过, 我怎么哭的如此狼狈? 是否还期待你的出现? 无法再相信,相信我自己。 肤浅而荒唐的我。 痛哭的人, 爱或者不爱, 我已经无法分辨, 要如何才能忘记, 我曾许下的诺言。 唱完后,我学着赵兵把吉他一顿狂摔乱砸,然后双手叉在腰间静静的看着窗外,看着窗外夜空中的月亮。我突然决定要离开这里。 我隐约记得我是跌跌撞撞的几乎就是从六楼的楼梯上一路滚到楼底下的,奇怪的是我却居然感觉不到一点疼痛。我清楚的记得,我当时透过楼门的玻璃明明看见外面的天还很亮,但却不知道楼管为什么这么早就把楼门上了锁。我是爬在楼管的宿舍门口用拳头砸着门叫看楼门的大娘出来给我开门的,我说:“老子被大学开除了,老子现在要走。你快出来给我开门。”但是无论我怎么喊,怎么砸楼管总是不出来,我记得我最后是一头将楼门的玻璃撞碎后,象狗一样的从楼门里钻出去的。我记得我钻出去后还特意的回头看了一眼,我看见楼管宿舍的灯突然亮了,那一刻,平时总是叫叫喳喳的楼管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走出楼门口,我一扬头又看见了天上的月亮,我对月亮说:“月亮啊月亮,我今天晚上就要离开这个大学了,你以后可要保佑我呀。”说完我给月亮跪下磕了几个头,起来后又做了个揖。然后在苍白的月光下,对着我的影子说:“走吧,咱们走,咱们今晚就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一边说就一边和我的影子一起踉踉跄跄的朝学校的大门口走去。我刚走到大门跟前的时侯,电动的大门居然就开了。我就是这么大摇大摆的校门里走出去的。我刚出去,电动的大门就又关上了,我记得我当时是回头看了一眼大门旁边的门卫室的,我确信里面当时确实是漆黑一片。 校门外的世界一片宁静,宁静的如水一样的冰凉,我看着茫茫的黑夜,看着天上的月亮,我终于觉得我有些醉了,我闭上眼一头就载倒在了我们学校的大门口,我的脸和鼻子紧紧的亲吻着冰凉的大地,我虽然醉了,但是心却还是清醒的,我还能说出许多我大学同学的名字,比如雪艳,杨梅,还有候艳。我很奇怪我为什么居然没有说到粱静。我还清晰的记得我的理想,我长长的爬在透着夜一样冰凉的大地上,嘴里喃喃的念叨道:“我有一个梦想,由来已久,我这一辈子一定要做一个不平凡的人……… 起始于二零零六年十一月于北京 初稿完成于二零零七年七月九日 再稿完成于二零零七年七月十二 三稿完成于二零零七年八月十九 四稿完成于二零零七年九月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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