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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牵手
我没有想到的是,一个月后,我会接到一份很特殊的礼物,我这一辈子都没想过我会得到的礼物! 傍晚下班经过收发室时,张大爷叫住了我,说有我的包裹,我接过他递给我的包裹,是一个四方形的木盒子,沉甸甸的,好像是从嘉轩那边发来的,可木盒子上落款的字迹不是嘉轩的!总觉得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在笼罩着我,谢过张大爷,便开车离去。 回到家,我却不敢打开这盒子,一直想着是不是嘉轩说着什么绝情的话了,是不是他还在为孩子的事耿耿于怀?其实当时我想的都没有自己所见的那么真实与可怕!这个结果就是我一直料想不到的!打开包裹那一瞬间,我一时惊呆,许久未语,因为那时,我已经傻了,我想那时的魂魄已经离身去追嘉轩去了,居然没有眼泪,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直到电话铃响起,我才醒过来,接过电话,那头传来曾敬的声音,他问道:“黛眉,飞飞刚刚突然大声地哭了起来,一直在叫着你的名字,你没事吧?” 我没说话,张了张嘴才发现吐不出一个字…… “黛眉,黛眉,你怎么啦?”曾敬感觉到了我这边的可怕气息了! “三姐姐,飞飞想你了,我要来看看你!”飞飞在那边叫着我 “黛眉,你怎么啦?你说话,你是不是出事了?你别怕,我和飞飞就到!!!”电话挂了,我还握在手里,几次想说话,却说不出一个字。后来我就在想,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力量会把你这里的气息传染到另一边去,要不,飞飞的感觉怎么会那么灵?如果那晚曾敬不及时赶到,把我摇醒,我想我已经就那样去了…… 那样去有什么不好,至少比若干年后意想不到的结局要好! 曾敬带着飞飞来了,他们是叫人撬开大门的,冲进来后,就一直摇着傻了一般地我大声呼叫,叫了好久,才见我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于是眼泪便涌了出来,我张了张嘴,终于吐出了三个字:他死了! 曾敬睁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我,飞飞拉着我的手哭道:“三姐姐,谁死了呀,三姐姐,飞飞怕!” “黛眉,你在开什么玩笑呀?你肯定看错了,嘉轩不是在监狱里吗?” “是呀,他在监狱里,我也想这只是个玩笑,是他跟我开的一个玩笑,可却不是……” 因为在骨灰盒的上面有一封信,是嘉轩写的,看落款时间是上个月的5号,接到那一刻我不敢看信的内容,那一个字一个字会刺死我的!嘉轩走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我最爱的黛眉: 接到这封信时,我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了! 我让他们帮我,等我死后,把这封信以及我的骨灰带回老家去! 上一个月起,突然干咳起来,倒没在意,今日一检查才知道是肺Ca!接到这个诊断书时,我笑了一天,累了,觉得我得再和你说说话。我怕我等不到你来看我了!也不想再见你,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嘉轩想让黛眉永远记住当初的我!他们问我要不要亲人来陪,我摇头拒绝了,告诉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没有亲人了! 其实,黛眉,我的黛眉…… 我真的好想再见你一眼呀,就一眼,死也瞑目了! 哈哈…… 嘉轩真的好想见你呵! 我明白的,你此时肯定在骂我,在恨我,恨我的绝情,请原谅我,黛眉…… 还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吗?其实在那时你已经走进了我的心底,你是我的白面书生女黛眉呀!你如此懂我,懂我的人懂我的心,懂我的画懂我的意,我想这世上也就只有你一人了!呵呵,真想再牵起你的手,走遍这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真想再任意作画,由你提笔填词!真想再看你小女人般地对我哭诉,由我深情揽入怀中!真的好想,好想…… 亲人们的相继离去,我将要完成的学业瞬间中止,要成为新郎的我莫明其妙地进了大牢,重新面对生活的我又得来了上天的索命书!哈哈,真是可笑得很,我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可笑!我好想问苍天,我许嘉轩是不是娘生的孩子?怎么上天待我如此刻薄? 不过,还好,上天让我遇到了你! 黛眉,我的眉儿,你是个坚强的女子,好好地活下去,不为别人,为我,为我许嘉轩!明白我说的话了吗?我会在奈何桥头等你,等你一百年,一百年后的相约,你不能失约,也不能早到,否则,我不会看你一眼,我说到做到! 许嘉轩此生风风雨雨,但有你黛眉一路相陪走来,真的是死而无憾了!只是我失言了,我说大话了,没能让你幸福,没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过上幸福的日子,这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呀! 只想在来世再牵你的手,再不负红颜…… 许嘉轩绝笔 2000年12月25号晚 这是一个月前,现在已经是2001年的1月29号了!我还想在2月1号去看他…… 那晚我就一直抱着嘉轩的骨灰,一声也不吭,任曾敬怎么叫我,由飞飞怎么拉我,我都不支一声。如是也来了,一直在叫着我说话吧,大声地哭出来吧…… 过了好久,我对着他们笑笑,说:“嘉轩回来了,他累坏了,你们别吵了,让他好好休息吧。” 说完我就起身上楼,被冲上来的曾敬拦住了,他紧紧地抓住我的双臂,大声道:“黛眉!你不要这样了,许嘉轩已经走了,你就哭出来吧,不要这个样子,我们都受不了……” “嘘,别吵……” “黛眉,你不要这样了,求你了……”如是跑了过来,痛心地哭了起来。 “三姐姐,飞飞陪着你哭!”飞飞也哭了起来。 我没出声,只是紧紧的抱着我的嘉轩,嘉轩没走,他只是太累了,他回来在黛眉身边休息休息!嘉轩,好好睡吧,黛眉在,黛眉一直守着你,陪着你!没有人再能把你与我分开,没有人可以! “黛眉,许嘉轩已经走了,你不要这个样子,请为大家心疼一下你自己,好不好?生离死别,每天都在这世上上演,许嘉轩虽然走了,但他还是活在我们心中的,他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的,你要清醒点,振作点!” 我没答理曾敬,推开他的手,上楼。 如是冲到我前面,伸手便要抢我手中的骨灰盒,我疯了似的,把它抱得紧紧的,着急道:“不要,不要把他抢走,你们不要这样,我和嘉轩再也不分开了,求你们了,不要把它带走,我求你们了!” “黛眉,你疯了!它只是一钵骨灰,它有属于它的地方!要把许嘉轩安葬了,它需要的是一块墓地,那才是许嘉轩的家!”如是怒斥着。 “胡说!你胡说,嘉轩的家就在这儿,他是属于我的,他要的不是墓地,而是家,有我黛眉在的家!”我摇着头后退着,眼泪终于像决堤的洪水瞬间落下! 我哭着,大声闹道:“不要在我面前提死字,我的嘉轩他没走,他没走!”低着头看着怀里的盒子,轻轻抚摸着他,轻声说:“你们不要再吵了,嘉轩他才回来,他累了,他就在我怀里,我摸到他的脸了,他在叫我别哭呢,黛眉不哭,黛眉好听话的,不哭!我的嘉轩太累了,他要睡会,这辈子,嘉轩太累了!他得休息会了!嘉轩,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你好好休息,黛眉一直守在你身边……” 她们没再说下去,只是在一旁陪着我哭,我上楼,她们就跟上楼,我把嘉轩放在被子里,自己就坐在床边看着他…… 我看到嘉轩了! 真的,我看到他了,看到我的嘉轩了,他就睡在床上,还是以前那个样子,眉头还是紧锁着,不,嘉轩,你不能这个样子! 我触摸到了嘉轩的脸了,轻轻地抚摸着他那紧锁的眉头,心疼地说:“嘉轩,好好睡会儿吧,黛眉一直就这样陪着你,你可知道,你皱着眉头的样子,黛眉见了会心疼死的,不要这样子,黛眉一直就希望我的嘉轩每天能开怀的笑,可你现在这个样子,黛眉心痛了!嘉轩,不要这样子,别怕,现在再也没有人把我们分开了,黛眉会一直陪着你,陪你到天荒地老,陪你到天涯海角,因为我是你的妻呀!这辈子是,下辈子也是,是你生生世世的妻!不离不弃!嘉轩,你一定可以感觉到的,对不对?黛眉早就起誓了,就算天下人都离你而去了,可我不会!我不会,我会一直陪着你……” 那晚,我就一直对着被子里盖着的骨灰盒傻傻地说着话,一直说着,从认识嘉轩开始,说我们在一起走过的风风雨雨;说留在我心底的幸福与快乐;说我们一起在学校时写下的词与画;还说到我们的孩子了,然后就哭了,我像是握着嘉轩的手了,愧疚地告诉他,黛眉对不起他,没能让孩子活下来,我看到嘉轩笑了,他心痛地帮我擦着眼泪,心疼地骂我‘小傻瓜’…… 如是她们没再打扰我,只是在一旁抱着飞飞哭,飞飞也在哭,她可能不知道她的三姐姐已经丢了魂了。曾敬一直坐在椅子上拼命地抽着烟…… 第二天,爸妈便急急地赶来了,姑妈他们也来了,还有好多同事也陆陆续续来看我,是呀,来看我吧,看我这个被上帝忘记的孩子!我不是天使,我是上帝丢弃了的孩子! 那些日子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样度过的,以至后来发生那些事后,我就对着老天悲戚道:许嘉轩,你负了我,此生你负了黛眉!你欠我的,你欠了黛眉一辈子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