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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气采访了四户村民,还与当地村委会干部聊了聊,总的感觉是,村民们对高速公路的修建充满了期盼,他们相信公路一通,就会给他们带来更多发财机会。 第二天上午,高速公路9号段举行开工奠基仪式。这类奠基仪式很简单,市长或者市委书记讲讲话,工程总指挥讲讲话,然后请到场的主要领导拿起铁锹锹几土,电视台记者摄完影,摄影记者拍完照,仪式也就结束了。阿M有了昨天下午的采访,晚上临睡前又打了腹稿,此时现场应景时,一篇通讯稿《高速公路9号段让沿线百姓充满期待》的谋篇布局基本成熟,一俟仪式结束,她立即回到宾馆发稿,一进房间,将提包丢到床上先走进卫生间洗手。洗手的时候,她感觉鼻孔处痒痒的,抬头朝前方的镜子里瞄了一眼,发现鼻子里又有血流了出来。前段时间,断断续续有流鼻血的症状,牙龈也有出血,她估摸着是虚火上升所致,一直买了西洋参片在泡水喝。喝下西洋参汤后,鼻血有几天没流了。可是,今天,又开始莫名其妙地流鼻血了。她急忙仰起脸,抽出漱洗台上摆着的卫生纸揩干净流淌下来的鼻血,又将卫生纸卷成很小的纸团塞入鼻孔以堵住鼻血流下来,很快,小小纸团就被鲜血浸红了。她取出浸透鲜血的纸团,又往鼻孔塞进一条干净的卫生纸,将有血的丢入抽水马桶,水中很快漾开一朵血的花。 鼻孔里塞入的纸又渗红了。阿M有些慌了。像这样血流不止的情况还从没碰上过,是不是就这样一直流下去,直到体内的血流干为止?她再次取出渗透血的卫生纸条,索性弄湿毛巾一点一点塞入鼻孔,然后仰起头,扶着墙,走回房间,躺到床上。 十多分钟后,鼻血才止住。 “阿D,如果我得了绝症你将怎么样?会不会离开我?”止住了鼻血的阿M站在窗前给阿D打电话。她的眼神里游离着一种叫作“凄凉”的东西。 “你在说什么啊?”电话那头,阿D似乎在跟别人聊天,所以,回话的语气有些急,“阿M你什么时候回来?是不是太累了,就胡言乱语。” “我是一本正经在问你话。”阿M执拗地回道。 “阿M我正在跟东茂的吴老板谈生意。我先挂了,等会儿再给你打好吗?” “好吧好吧。”阿M挂断了电话。 阿M心中生成的预感像一层阴云,在心头越聚越浓怎么也抹不去。她强忍着内心的恐慌很快写完稿子,将稿子发到报社邮箱后,就决定吃了午饭就回家。 汽车刚开出站,阿D的电话就追过来了。 “阿M你怎么样?对不起,刚才有笔大生意在谈,所以……如果很累,就回来吧。” “没事。”阿M没有告诉他自己正在回家的路上。 “没事就好。吃午饭的时候,那个吴老板一直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他可能看我心神不定。我告诉他我女朋友突然打电话来问我如果她得了绝症怎么样,吴老板吩咐我马上给你回电话,还说凭他的人生阅历像你这样的姑娘打这种电话绝对不会是开玩笑肯定有事发生。这个吴老板,什么人生阅历?没事就好。阿M,回来我们好好聚聚,我要送你礼物。和吴老板的这笔生意做成功,我可以赚十多万哩。” 阿M一声不吭听阿D在那头自说自话。阿D一住嘴,她就说:“手机电不多了,回来再跟你联系吧。”说完,也不等阿D有所表示,她就摁断了通话键。 阿M合上眼睛,将头仰靠到座椅背上。 眼角悄悄流下两行清泪。 “不会得白血病了吧?”她的脑海里盘旋着这个疑虑。 接着,她又想起了那个梦,和梦里见到的一切。她想,莫非这一切在向我预示着什么?预示着我将死于绝症? 阿M的朋友樱,因白血病半年前刚去世。樱和阿M属于那种好得恨不得吃一颗糖都给对方留半颗的朋友,樱是个孤儿,从查出得了白血病到去世两年时间,樱基本都由阿M陪伴着走过。樱得白血病最早的迹象也是流鼻血,牙龈出血。 阿M对自己说,是不是樱在那边太寂寞了,想要我过去陪陪她? 想到这里,她的心沉了下去。 七、 从没见过阿M有这样疯狂的。 睁大眼睛望着独自在舞池里蹦迪的阿M,阿D心中充满了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舞池上方灯光时隐时现,使得所有舞者像是在群魔乱舞。 昨天电话里莫名其妙的询问,今天又主动约自己来酒吧喝酒,还执意要来这家有迪厅的酒吧。阿D感到阿M此番出差好像受了某种刺激,回来后在破罐破摔。 一曲完毕,阿M走下舞池,走回到阿D身边。阿D见她气喘吁吁的,叮嘱她不要再跳了,稍微歇歇,然后回家。 “不要不要。”阿M连连摆手,“难得有这个好兴致,我还要跳,跳到跳不动为止。” “也不能太累了,要跳,过几天我们再来。” “现在不跳,以后想跳怕也没这个机会了。”说着话,又一曲音乐响起。阿M拉起阿D的手,大声说:“陪我一起跳好吗?” 阿D跟着阿M走下舞池。 阿D开车送阿M回家的路上,对阿M说:“你今晚的举动很反常。” “有吗?” “是的。”阿D肯定地点点头,“与你接触这些日子,一直以为你蛮文静,今晚……” 没等他把话说完,阿M转换了话题,道:“你不是说有礼物要送我。” “噢,对了,”阿D拍拍脑袋,“带在身边好几天了,今晚被你这么一弄,把这要紧的事给忘记掉了。”说着,他左手打方向盘,右手打开车前仪表台的储物箱,从里面取出一只包装精美的首饰盒递给阿M,“打开看看,不知你喜欢不?” 阿M接过首饰盒,扯开外面的包装,打开首饰盒,盒内盛了一条嵌有钻石的十字架白金项链,既典雅又时尚。阿M随即合上盖子,将首饰盒放回原处,道:“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 “特地买来送你的,你不收,我送谁去?” “这我不管,反正我不要。”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心意心领了。”阿M坚定地回答。本来,恋人间相互赠送礼物属人之常情,一根项链再贵重也就万把块钱的事。但她现在有了害怕,她想自己万一得了癌症,肯定不要拖累阿D,既然如此,现在就没必要收他的礼物。 阿D看出了阿M的意志,再联想到她一次次对自己的拒绝,以为她还没有做好成为自己情人的准备,也就不再勉强她接受礼物,但车内的气氛不知不觉变得尴尬起来。阿D神情专注地开车,阿M朝右边转过脸去,眼睛望着右边街上,夜深后,街上少有行人,路边店家早已关门,但玻璃橱窗内依然亮着灯。阿M默默地着着外面不吱声,刚刚因为蹦迪暂行搁置一旁的郁闷再次堆积到了心头。对可能降临的重大的人生变故,她因为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而心头一片茫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