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这么一闹大家都没了喝酒的心思，四人一起出了酒店，袁亮和刘浪朝一边走了，菊萍与赵明沿着翠园路，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对不起……刚才……”

　　“没关系的，这种事常会发生。”菊萍说。

　　“菊萍，你还是不要在这里做了吧，酒喝多了对身体没什么好处，更何况你的肠胃一直不太好。”赵明说，“你若是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我帮你找家公司暂时委屈一下。”

　　“我在天元上班并不是因为别的地方不合适或辛苦……”菊萍想了想，“你介绍的其他地方也不行的，你的许多朋友都认识我，到时候会给你带来很大麻烦的。”

　　“那有什么，认识的人都是熟人，会说什么？袁亮和刘浪他们会说什么吗？不认识的人都不知道，更不会有什么说的。”

　　“袁亮和刘浪不一样的，但并不代表所有的人都看得起陪酒卖笑的女人。世人的眼光却是多么地歹毒……慢慢地，你的一些亲戚好友会拿我来说事，会弄得你焦头烂额。继而会影响你的工作。你这一切都来之不易，若是因为我而失去什么，那我连你这个朋友都没有了。这段岁月里有你这样的一个朋友我已经很知足了。以后你还是不要常来找我吧，这样会坏了你的名声的，影响你的前程……”

　　“我一个泛泛之辈有什么狗屁前程呀。能有份安稳的工作，再跟自己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再说凭你的条件，做什么不可以呢？不要再做这一行了，就这样定下来了，我这几天就去看看有没有有没有合适的工作。”赵明语气强硬地说道。

　　菊萍见他说得这么认真，不禁愣了一下。

　　“你要是真想为我好，那你愿意带我离开这里吗？” 菊萍看着赵明的眼睛，“我也想从头再来，但你愿意带我离开这里吗？我不求有怎么样的荣华富贵……那怕是再贫困，再艰难。我也愿意能跟着你……”说着说着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你以为我愿意每天看人家的眼色、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活着吗？谁愿意把自己弄得这么低贱？可是我小姨躺在医院里，生死茫茫，我要钱救我小姨，我、我……我别无办法……”

　　“没事的，菊萍，这些都将成为过去，以后我们共同面对生活的困难。”赵明搂住她

　　“赵大哥，你愿意带我离开这里吗？我要求的并不多，我只要有一个疼我的丈夫和一个温暖的家便满足了……可是……这就没人给得起？我一直寻觅，可终究一无所获，直到堕落到现在……但我一直都不是个坏女孩，或许是从小的经历养成了我胆小怕事，逆来顺受的性格……可我从小就没有了父亲，我对男人有一种特别的依赖。我希望我的男友能给我兄长般的关爱，可以给我一个依靠。但没想到我碰到的第一个男人，便是有家室的人……”

　　菊萍把压抑在心里的委屈一股脑地渲泻出来，掩着脸轻声地抽噎了起来。过许久，菊萍才止住了抽噎，靠在赵明身上。

　　“赵大哥，我要是个傻瓜就好了，傻瓜就不会那么敏感，也就不会受那么多的伤害……我好累，好想停下来休息一下……赵大哥，你把我抱紧点好吗？你不知道跟自己喜欢的人这样坐着有多幸福……赵大哥，我真的好傻，我犯了很多错误，总会作出一些让自己难受决定……我好后悔……我十四岁便要出来挣钱养活自己，那时太幼稚，面对这个社会很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做人做事，甚至不清楚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也没有人告诉我该怎么做，许多人都在欺骗我……但我现在已经明白了……可我还能以从头再来吗？”

　　赵明紧紧地抱着她，“不用太过于伤心，你还没满二十三岁呢，一切都可以从头开始的。相比过去，你的现在更为重要。”赵明说。

　　“那你愿意带我走吗，我不想呆在这里了，你带我去那里都可以。我一个人走得好累。” 菊萍两眼含着泪花。

　　“这……菊萍，我们要在一起，但并不一定要离开这里……”赵明一时语塞，他感到在承诺别人的同时也是对自己的承诺。而他的工作正处于上升期，自己能够放弃努力多年的地方吗？

　　“傻瓜，我也不是真要你带我走啦。” 见赵明一幅犹犹豫豫的模样，菊萍眼里透着失望，“我只是希望你能哄哄我就行了，你不知道这样轻轻的一句谎言便可以给我带来多大的快乐。你就那么认真了？”

　　“菊萍，我们要在一起，但并不一定要离开这儿。”赵明说，“我们先去吃夜宵好吗？”

　　“好吧。” 菊萍深深地吸了口气，以使自己平静下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吃面吧，你还记不记得凤凰工业区的那个‘巧面馆’……就是一块五毛钱一碗鸡蛋面的那个小面馆。”

　　“记得，那时我们不是常跟刘浪、胡燕他们一起去吃吗，我记得第一次去吃的时候，刘浪骗你和小白鸽说生蒜瓣好吃，结果辣得你们直呼上当。”

　　赵明随菊萍来到一家小面馆。夜已深了，面馆的生意已过了高峰期，里面稀稀拉拉的坐着几个人。窗台上放着一台用来营造气氛的录音机，录音机也开始播放午夜节目。店老板还在等候着一天中的最后一次生意，上晚班的人们中途要出来吃一次夜霄。赵明和菊萍挑了一个亮一点的角落坐下。

　　吃完面，菊萍坚持不让赵明送她回去，说想独自走走。

　　赵明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无奈地折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