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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菊萍回到租房,却见门被撬开,里面传出悉悉索索的翻找之声。心里一惊:遭贼了!正要报警,见屋里还亮着灯,便悄悄地绕到窗户旁朝里面看了看,只见一个人把头埋在衣框地翻找着,地上一片狼籍。那人翻完衣框,起身朝床边走去……马森的面孔顿时映入菊萍的眼里,他急切地打开床头柜,翻找了起来。 菊萍气咬牙切齿,用力把门推开:“你干什么?” “我、我……”马森吃惊地看着菊萍,“……我欠了别人钱……”他吸了吸鼻涕,形容猥琐地望着菊萍。 “你欠了别人的钱,你就到这里来偷。你、你现在越来越过份了,你问都不问我,直接撬门入室偷盗。……我今天不把你抓到公安局去,还不知道你以后会做出什么?”菊萍气愤地转身要走。 “菊萍、菊萍……”马森忙把她拉住,“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再不还钱,他们就要砍掉我的双手……菊萍,你帮帮我、先借点钱给我,我一定尽快还你。” “活该,你这两只手迟早是别人的,总叫你做点正经事,你就是不听。” “我听、我听、但就是一直找不到好点的事,我一定改,我一定会找个正经工作做……你帮我这一次,” “帮你?你哪次不是这样说,我已不再相信你了。” “真的,这回我一定改,我再不改,我的两只手都没了,你看看。”马森伸出右手,撸捋捋起袖子,手臂上露出一道醒目而尚未痊愈的疤痕,“当他们拿着刀在我手上划的时候,我当是真的万念俱灰……我想起你以前劝过我那么多次……我真的后悔死了……请你相信我,这次我真的醒悟了,当他们拿刀要刺我的脖子的时候,我感到离死神离我是那么的近,我以前一直屌儿郎当,但从没体验过面对死神的滋味……那种恐惧是无法言表的……我发现我还很留念这个世界,我不希望没有双手活下去,我要从头做人、洗心革面、悬崖勒马……” “你欠了别人多少钱?”菊萍见他说得涕泪俱下,动了恻隐之心。 “一万。” “一万!我那里有一万块钱。” “那你少借点给我也行,先把利息还了,他们就不会逼得那么紧了。剩下的我自己去做工,再慢慢地还。你放心,我一定改,这两天去找工作,我现在什么都愿意干,那怕是洒水扫地扛大包都行,我都被死神召唤过的人,我还怕吃苦吗,再苦再累我也把它当成赎罪……” “一万块钱?他们怎么会追得你这么紧?你不是跟那里的人有来往吗?”菊萍疑虑道。 “没用的,那些人都唯利是图……现在政府又抓得严,高利贷的生意也不好做,每一分钱都看得很紧。”马森伸手擦了擦流下来的眼泪鼻涕。 “你撒谎……”菊萍吃惊地看着马森左手手臂上有许多针眼,有些已经化脓,“……你在吸毒!?” “没有、我没有吸毒,我怎么会去吸毒。这些伤都是他们打的,他们用刀割、用烟头烫,你看、你看,这些都是烫伤的,我知道你不会马上就相信我会改的,但我会证明给你看的。你借点钱给我。” “那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他们关了我两天,搜掉了我身上所有的东西,不给我饭吃,菊萍,你知道的我一直有胃病……菊萍,你就帮我一次,我也帮过你的,是我救了你小姨的……” 马森趁菊萍不注意,从她手里抢过坤包,拿出里面的钱包,把钱抽出,攥在手里:“我会还你的……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菊萍看着马森匆匆而行的背影,心中顿生疑虑,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或许她对马森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他真能悬崖勒马,或许是刚才跟赵明那一闹,使她丧失了大部分理智。她一直跟在马森后面走着,而马森象是急着赶路似的,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后面的菊萍。 菊萍看着马森鬼鬼祟祟跟一个人谈着什么,又象是交易,又象是还钱。马森与那人分开后,迅速进了附近一个简陋的小歌厅。菊萍小心地紧跟在后面,而马森象是被什么迷了魂一般,对后面只有两步之遥的菊萍毫无觉察,直接进了歌厅里面的一个小房间。菊萍对一个拦住她的人说,自己是跟马森一起的。那人见菊萍跟马森一前一后只有一步这遥,又见菊萍穿着酒店女孩的衣服,便让她进去。 一进到屋里,菊萍便感到震惊,这间灯光昏暗的小屋里藏着一群魑魅般的男女,他(她)们衣衫不整、面相空洞、形骸放浪…… 马森急切地从钉在墙上的木板上取下一个塑料杯,在角落里的水龙头上装了一点水,又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纸包一个注射器和一根软胶管,打开纸包,把里面的粉末倒入杯里,用注射器搅了搅,吸入。然后用手和牙齿把胶管绑在左手臂上,右手在左手上拍了拍,找到血管后,注射。 菊萍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一连串熟练的动作,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一个人吸食毒,一时之间象是被梦魇住了一般。直到马森满脸满足地发出吟哦之声她才觉醒了过来,但不知是震惊过度丧失了神智,或是对马森还抱有期望、希望他能变好一点。而此刻巨大的差落令她大为失望,她拿起坤包悲愤交加朝马森打去。 “你胃痛、欠钱,我叫你骗人。三、四年了,叫你安份守纪一点,你从来都不听。你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也就算了,你还变本加厉去吸毒,你今天偷到身边的人身上来了,明天还不知道要害了谁。你不想活了,就现在去死,不要留在这里害人害己。” 马森已陷入幻觉之中,神情迷惘地望着天花板。菊萍又是一下打过去,马森转过身,这一下正打中他的肘关节,马森的手臂条件反射般地一伸展,注射器的针头刺入了菊萍的手臂,马森的手指惯性般地按了一下助推器。随着一点蜂蜇般的微痛,菊萍顿时忘语地看着助推器把针管里的剩余的毒品注入自己的肌理。 马森似乎把菊萍当成了他的一个粉友,“来、来,宝贝,这里还有两包,给你爽一下。” 菊萍直愣愣地那支注射器,还没等她清醒过来,便感到有一只手在自己屁股放肆地揉搓着,耳边传来一阵地狱般的声音:“小妞,我这儿有好货,玩一玩……”菊萍回头,只见一个面无血色、形销骨立的粉痨象纸一般地飘然出现在她身后,一边冲她做着猥亵的动作,一边扭曲地笑着,双眼充满了欲望。 菊萍尖叫着退到墙边,毛骨悚然地看这个地看着这一切……马森晃晃忽忽拿着一支装满毒品的注射器,眼神迷幻地朝菊萍走来:“来吧,宝贝,很快就会忘掉一切,一切烦恼都没有了,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菊萍把坤包扔过去,尖叫着从里面逃了出来。 这一个晚上,她已是出离愤怒、出离悲伤,变得无知无觉、心灰意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