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小时候，老家那里可从来也没有听说过小偷这么猖狂。家家的围墙也都是用土培成的，很矮；猪圈都是在围墙的外面，用土随便围起来；养牛也都是在院墙内随便搭个凉棚。

　　在我的记忆中，我家养过几年母猪。每当我放学回到家，母猪就带领着好几个小猪崽吱吱哼哼地跟着我，要吃的。我就没好气地抓几把麦麸子，放在水桶里，再灌进半桶水，拎着桶便向猪圈跑去，母猪便率领着小猪崽们吱吱哼哼地紧随着我跑，我等他们都乖乖地跑进了猪圈，就哗啦一声，把食物倒进猪槽子里，于是，他们便嗒嗒地争抢着吃了起来。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有一种无限的成就感！

　　提起猪，又使我想起了老家喂养的驴，想起了让我尝到了“晕倒”感觉的驴！

　　“我知道人晕倒之后的感觉！”在厦门湾，我曾经自豪地对春云说过。

　　“你说说看！”春云总是笑眯眯地，好象惟恐招惹了我。

　　我就绘声绘色地给她讲了起来：

　　在我七八岁时，正是电影《佐罗》盛行的时候，我就渴望着自己也骑着马周游天下，而我家只有一头驴，还是从我大姨家牵来的，我只好把驴当作马，整天盘算着骑着它周游天下。

　　一天，万里无云，家中只有娘一人在园子里游逛着，我感觉时机已经成熟，便戴上爹的草帽子，穿上爹的大皮靴子，把身上的褂子掖进裤裆里扎上外腰，拿起草甸子栓在驴背上，就牵着驴向家门外走去。

　　娘模糊地问了我一句：“你去哪里啊？”

　　“我周游世界呢！”我大声地对娘说，“你可别给我爹说啊，也别给我姐姐和哥哥说。”

　　我家的驴还算听话，我也知道使唤驴的口号为“里呓外喔，走得停驭”，意思是只要想让驴向“外”（右）转，就只需说一声“呓”；只要想让驴向“里”（左）转，就只需说一声“喔”；只要想让驴“走”，就只需说一声“得”；住要想让驴“停”下来，就只需说一声“驭”。

　　我抓住驴的背部，一跃而起，很轻易地就骑在了驴背上。记得奶奶告诉过我，“骑马要向前，骑驴要向后”，意思是骑马的时候，要坐在马背的前部，防止马一打立站；骑驴的时候，要坐在驴背的后部，防止驴抬腚翘蹄。我耀武扬威地坐在了驴背的后部。“我的梦想就要实现啦！”我大呼一声，“得——”

　　驴踢头撒欢地跑了起来，我两手紧紧地抓着驴的棕毛，惊慌失措，我的身子随着驴的蹦跳上下起伏着，起伏着……

　　“呵呵，后来呢？”春云已经笑弯了腰，急切地问。

　　“后来啊，还用说吗！”我认真地说，“就从驴背上摔下来了呗！”

　　“再后来呢？”

　　“再后来……再后来……我就晕倒啦！”我说。

　　“你不是要告诉我晕倒后的感觉吗？”

　　“哈哈，晕倒了就晕倒了，什么感觉啊！”我大笑着，说，“晕倒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啊，哦，只能听到，看到，但就是不会说话，好象魂不附体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春云爽朗的笑声，激起朵朵美丽的浪花，拍打着岸边的礁石，拍打着我的心，轻快地。

　　春云的家乡，都是山路，几乎没有小偷。三马车就放在自家园子里，更不用担心猪牛羊狗了。“三马车只放在园子里可以吗？”我曾经对春云说，“没有人偷啊！”

　　“可以！”春云说，“没人偷！”

　　“如是在我老家啊，小偷明目张胆地偷三马车或拖拉机，还威逼着主人给加上油！”我笑着说，“就只剩主人家没管小偷吃饭喝酒了！”

　　“真的吗？”

　　“是真的啊！”

　　春云的脸上便露出惊讶的神色，大眼睛眨巴眨巴地，嘴角动动地，好象在咀嚼食物，而嘴里却没有任何东西，所以她的每一次咀嚼，都落空。丽云有时候也这样，据说是山里人吃煎饼时的习惯动作，因为煎饼太硬了，需要咀嚼好长时间，也练就了山里人一口好牙。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