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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在我这里住了八天,终于经受不住对老家的牵挂,确切地说是经受不住对我娘的牵挂,冒着大雪,不顾我与妻子、儿子的强烈挽留,踏上了回老家的路。 “冰天雪地的,不知道你娘在家怎么过啦!”爹念叨着,“估计老家的盗贼应该不再活动了,‘偷风不偷雪和雨’嘛!” 爹说的“偷风不偷雪和雨”,是老家那里老少皆知的道理。意思是小偷总喜欢在刮风的天气里下手,因为有风声在掩护着,更何况风还把脚印也吹没见了;小偷一般是不在雪雨天气里下手的,尽管下雨下雪声能淹没下手时的响动,但却很容易留下脚印。殊不知,现在老家已经修好柏油路了。 小时候,一旦遇到雪雨天气,我们全家人就都憋在家里,更不用担心有小偷光临。尤其是我上小学的时候,我最喜欢雪雨天气,因为就不用去上学了。今年的大雪,对于我我所在的城市——聊城——没有什么影响,而对南方14个省市却造成了重大损失。 只要打开电视,就能看到抗击暴风雪的报道和画面,似乎整个中国都在抗击暴风雪,甚至国家领导人都奔赴到抗战第一线了。春节临近,人们归心似箭,不是有岳阳的小伙子在广州火车站跳上火车被高压电击伤的报道吗?远在诸城的春云,面对这么大的风雪,不知道过得还好不好,我知道,她一向都很怕冷的。“我去电话了,他们也没受多大影响。”妻子对我说,“只是菜贵了一些,出行不大方便罢了。” 我放心了许多,“真的没想到今年的大雪会造成这么大的灾难。”我望着窗外白茫茫的雪海,对妻子说,“咱们这里向来就是风平浪静的呀!” “你不会不知道吧!”妻子冲我一笑,认真地说,“我可是来自孔夫子的家乡,他老人家保护着咱们这里呢;这里可是姜子牙的家乡,有他老人家保护着,这里还能发生什么天灾啊!” 是的,这里是姜子牙的家乡。从小我就听奶奶说过,大名鼎鼎的姜子牙,就是山东聊城市莘县朝城镇姜楼村人。听爹说,在文化大革命的时候,红卫兵还把姜子牙的陵墓给捣毁了,并且还发现姜子牙的尸体仍然保存完好。 “你见过吗?”我曾问爹。 “没有!”爹说,“那时候我可能在忙着村里的事情,没顾得去看——我也是听说的呀!” 不管是不是有孔夫子和姜子牙先生保佑,在我的记忆里,这里真的没有发生过天灾,尽管这里的人们也跟着惊慌过。 清楚地记得我小时候,爹当时还当着村支部书记,他从乡里开完会,还没到家,就一溜小跑着在村里吆喝了起来:“要地震啦,要地震啦,不要再在屋子里睡觉啦,在村的四周的空地上搭起临时帐篷,把钱都带在身上,把粮食都从屋里搬出来,盖好塑料布。” “怎么啦,怎么啦?”好多村里人都跟着我爹一溜小跑着,“要地震啦?” “刚开完会,要地震啦!”爹一边小跑,一边大声地说,“真的要地震啦!乡里给开的会,各个村子都在做迎接地址的准备工作!” 于是,平静的小村,顿时炸开了锅。人们喊叫着,牵牛拉马,携妻将子,翻箱倒柜,奔东跑西,挖坑载棍,张布搭蓬。结果,人只能住在帐篷的外面,因为一个一个的帐篷里都塞满了家禽牲口,幸亏那时是夏天,也没有下雨。 “不是有姜子牙保护着的吗,怎么会发生地震?”我二爷爷嘟噜着,但还是将信将疑地离开了家。 爹一直在告诉人们:“地震一般是在风雨天气里,只要听到呜溜呜溜地闷响,就说明马上就要地震了。”人们都整天坐在帐篷外等着下雨,都在侧耳倾听着远方是否传来了呜溜呜溜地闷响。二爷爷甚至还趴在地上,把耳朵紧紧地贴在地面上。 “你这是做啥呢?”我爹紧张地望着二爷爷,说,“地震是地裂开,不是天塌下来,你以为天塌下来能让个子高的人抗住吗?” “别吵吵啊,别吵吵!我在听地心跳动呢!能在第一时间听到远处传来的呜溜呜溜地闷响声。”二爷爷抬起头说完,便赶紧又把耳朵紧紧地贴在了地上。 只是,过了有七八天,连雨也没有下,也没有听到从远处传来的呜溜呜溜地闷响,更别说地震了。于是,人们便纷纷收拾东西回家了。 “我说有姜子牙保护着呢,怎么会地震呢!”二爷爷自信地说,“怎么会地震呢!” 1998年的洪水灾害也没有波及我这里。 2003年,SARS病毒似乎肆虐全国,而我的家乡也安然无恙,尽管当时也是人心惶惶,村里的各个路口都有专门的人把守着,不允许任何人进出村子。 有一个人在广州打工,好不容易经过了一道道的消毒、检查关后,坐车回到了老家,但村口的守卫人员就是不让进村,只捎信给他家的人,他只好隔着“关口”与自己的爹娘妻儿说话,好在他娘从家给他带来了一个被子,让他暂时在“关口”外面过夜用。这样持续了三天,他实在经受不住对妻子的想念,半夜里偷偷地摸到了家,吓得妻儿喊叫了起来:“病毒,病毒,SARS!SARS——” 他爹娘听到喊叫,也急忙起床,看到儿子竟然回家了,二话不说,拿起温度表就测量,结果他的体温是38。6℃,他爹娘就把他推到了一个小屋子里,与人隔离开来。 “都别向外嚷嚷啊,了不得,了不得啊!”他爹对全家人说。 在村口把关的人,天明不见了这个从广州来的人,便直接去他家找人,他全家人都说没见,这个事情也就算完了。但过了有三天,哭声从他家里传来,原来他在家服毒自杀了,甚至在他自杀后,他的全家人也都不敢靠近他,惟恐他身上的SARS飞来。 村里死了人!还是从广州打工回来的人!还是体温38。6℃的人!吓得村官马上报告乡官,乡官马上报告县官,县官马上报告省官,省官马上报告中央防非指挥中心。包括乡长在内的10多个人立即受到了严厉的处分,该撤职的撤职,该降级的降级,该记过的记过。全村的人都被隔离观察半个月,专家对那个服毒自杀的人进行尸体剖解科学化验,结果为:因感冒产生体温升高;因服用农药身亡。 现在想起预防非典时期,突然感觉有点好笑。不管怎样,我的家乡真的算得上是一块风水宝地!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