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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祸不单行
林月服刑以后,经过一段时间的认真考虑,杨星决定提出离婚。出乎预料的是,林叔和妈妈都一致支持她。开始时,她还想怎样做他们的思想工作,怕他们有顾虑。现在一点阻力都没有,离婚手续很快办完了。 正当林家生活开始趋于平静的时候,另一个不幸又降临了。那天上午杨星下班回到家,儿子小年缠着她玩游戏。一不小心,小年被凳子碰了一下,腿肚子划破了皮。 杨星赶忙找来创口贴,帮他止血,可老是止不住。她仔细再看,小年的腿上却生出一些小红点,像疹子一样。杨星喊妈妈和林叔来看,李唱马上说:“快到医院去检查一下。” 诊断很快出来了,小年患上了白血病。晴天一声霹雳,三个大人像被炸似的,全都慌了手脚。屋漏偏遭连天雨,行船又遇顶头风,灾难不期而至,真是冰上加霜啊。 小年的的住院费,首付就要10万元。俗话说,一分钱就能难倒英雄好汉,这10万元确实难住了林天。他已经先后向希望小学捐助了50多万元的建校款,再加上几次去炎井村资助困难学生,他已经没有储蓄了。 杨星参加工作时间不长,根本没存下钱。唯一能指望的,可能就是李唱了。 “我手头现没钱,你先取点钱用着,等吴蕙回来就还你。”林天跟李唱商量说。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小年不是我外孙吗?”李唱拿出了存款折,总共只有6万元。 “妈,你也没积蓄呀?”杨星感到不理解,一个工作了几十年的教授,怎么就只有这点钱呢?林天也觉得意外,只是不好说出口罢了。 李唱看得出他们的心思,事到如今也没必要再瞒着他们了。她把借钱给李歌的事,从头到尾说给林天、杨星听了。 “你怎么这样糊涂啊,他会缺钱用吗?”林天真的没想到,李唱会借钱给她弟弟。 “他说跟你一块出资建校,工程款跟不上就要停工,不是救急嘛。”李唱说着,还拿出李歌的借条给林天看。 “唉,怕是老虎借猪了。”林天叹了一口气。 一家人东凑西凑,终于把住院费交了。接下来就要筹集20多万元的骨髓移植费,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虽说上次为了林月的事,吴蕙在林家门口大骂了李唱、杨星一顿,但这次听说孙子得了白血病,她还是从温泉赶着回来了。血浓于水,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子啊。 身为谷水大酒店总经理的吴蕙,让她马上拿出20多万块钱来,也是望尘莫及。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她突然想到变卖中山路的那栋旧房子,两层小楼至少也能卖30万吧? 当她来到自家门口的时候,却吃了一个闭门羹。因为装修保健中心时,她用此房抵押贷款,贷款没能如期偿还,银行已通过法院封了产权,门上贴着法院的封条。 一个堂堂的副教授,一个身家百万的富婆,竟然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人,她不免黯然神伤。她决定先打的去医院看望孙子,然后再去找旅馆憩身。 林天、李唱、杨星正在病房里跟小年说着话,吴蕙脸色凝重的进来了。小年一下就发现了她:“奶奶,你来了?” 林天他们三个人的目光,一起投了过来。吴蕙跑到病床前,伸手紧紧抓住正在输液的小年的手:“孩子,乖啊……”话说不下去了,泪却流了出来。 “奶奶,别哭。我的病要花很多的钱是吗?” “不不,不用多少钱的,奶奶有钱。”吴蕙看到孙子这么懂事,内心甚是激动,她马上拿出手机拨通李歌。 “小年住在医院,你两天内准备20万元带来南宁。”吴蕙带着命令似的口吻,不容对方商量。 林天他们三个人,都被吴蕙的话感动了,李唱甚至还说了句:“妹妹,你费心了。” 病房只留下杨星一人照顾孩子,林天他们要回去。出到医院门口,吴蕙才对林天说,市里的房子被法院封了。林天、李唱邀她到学校住,她也只能“客随主便”了,这是她离婚后第一次回来住。 到家以后,吴蕙才听李唱详细说了林月、田梅被抓的经过。她心里明白,如果不是为了赚钱,就不会搞保健中心,也不会把田梅聘到酒店来。自己酿的苦酒,只能自己吞了。 李唱还告诉她,本来小年的医疗费是不成问题的,主要是借给李歌20万块钱,他一直未归还,所以手头才紧了。 “你打个电话催他快点还啊。”吴蕙这么一说,李唱马上挂电话给李歌,讲了小年的病情,叫他迅速还钱,以解燃眉之急。 连续两个要钱的电话,而且是要救命的钱,李歌再也坐不住了。前几天县财政刚拨下来50万元,那是希望小学的征地补偿费,他拿去填补谷水大酒店的贷款了。现在到哪去弄钱呢?他一夜没睡好觉。 第二天一早,李歌的车刚开到镇政府门口,就被一些村民们围起来了。他们都是炎井村的群众,专门来讨征地补偿费的。 “李书记,你答应一开工就给我们钱,现在学校都快盖好了,一分钱都没见。今天你不给钱,我们就不回去了。”为首的是蒋小红的爷爷,德高望重,是大伙推选出的代表。 李歌看到这种情景,心里确实有点发怵,他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都是乡里乡亲的,怎么办呢?此时他才想起刚来上任时,县委书记找他谈话时说过,“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的那句话。 他迟疑了片刻,随即温和地对大伙说:“乡亲们,先到楼上大会议室坐下,听我慢慢说。” 蒋老伯带大家上了楼,他们七嘴八舌的说,“坐不坐无所谓,我们是来要钱的”,“是啊,给了钱我们就走”,“今天不给钱,我们就到你李书记的谷水大酒店吃住”,“对对,说得好……”他们的情绪有点激动。 李歌把他们引进会议室坐下,然后装出很诚恳的样子说:“乡亲们,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林教授的小孙子得了白血病,就是血癌。这种病只有移植骨髓才能活,但移植骨髓要30多万元钱。” 乱哄吵杂的人群,听李歌这么一说,立刻静了下来。一个个脸上露出焦灼的神情,好像他们自己家发生了不幸似的。 “那怎么办啊?林教授有那么多钱吗?”蒋老伯急得嘴角都有点颤抖了。 李歌的小眼睛偷偷扫描了一下在座的人,他知道自己的话有了效果,就接着表演:“林教授把他的钱,全部支援了炎井村的孩子们上学。现在轮到自己有困难了,却拿不出钱来给孙子治病。”说着,李歌还假惺惺地擦了把眼泪。 “那怎么办呀”,“城里的孩子也是孩子啊”,“救命要紧哦……”刚平静了一会的村民们,又开始沸腾起来。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纷纷,期盼着李歌拿主意。 李歌见时机已经成熟,若不及时抓住就会稍纵即逝。他表现出心急如焚,用几乎是啜泣的声音说:“乡亲们,我比大家还要着急啊。其实征地补偿款50万元,前两天已经拨下来了,我考虑是不是先借给林教授用一下,帮他渡过难关。但这是大家的钱,我不敢做主。今天既然乡亲们都到了,那就就表个态吧。”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同意先借给他用。”蒋老伯带头表态,其他人纷纷举手,“我同意”,“我也同意”,“没问题……”后来竟然自发的鼓起掌来。 “那好,我代表林教授谢谢大家了!”李歌站起来,双手作揖向乡亲们致谢意。 蒋老伯带着炎井村的群众,一忽拉离开了镇政府,各自回家了。 李歌过了这一关,还有吴蕙那一关啊。吴蕙一天打好几个电话来催钱,李歌老是拖着:“老婆,你拿我怎么办呀。田梅被抓以后,谷水大酒店就不行了,我去哪找那么多钱啊。” 吴蕙知道林天在埋怨自己,不该招聘田梅来酒店。可孙子等着救命钱啊,她不得不给在台湾的父亲打电话,说明情况。 吴化果老先生接到电话后,非常同情女儿的不幸,他本来要去北海海景大酒店处理工作,临时决定改道温泉。自吴菲离开温泉后,他一直委托董事会工作,这次他要亲自来主持一段时间。 林天一家都在为医疗费的事发愁,但医院告诉他们,钱仅是一个方面,更主要是要找到配型的骨髓,等配型成功后再筹钱也不迟。消息传到了温泉镇,也传到了炎井村及灵谷寺。 正当炎井村的群众,为林教授爱莫能助的时候,听说要找配型的骨髓,纷纷到灵谷寺来找易咸法师,要求献骨髓。他们虽然没有钱,但他们有情意,有血有肉。报名的人很多,包括蒋老伯和瞎婆婆,他们不像有的城里人那样,把骨髓看得比命还要紧。 最后易咸法师经过筛选,也根据个人的强烈要求,他挑出10多个上初中的孩子,其中就有蒋小红。他们都是林天资助过的学生,而且天天都央求易咸法师带他们去献骨髓。 温泉景区管委会无偿提供旅游大巴,由易咸法师带队,10多个孩子浩浩荡荡去了南宁,一定要为林小年献骨髓。 山里孩子来到桂海大学校园时,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许多师生都围上来问长问短,此时他们才懂得,林教授的孙子患了白血病,而且许多人都被林天教授捐资助学的行为所震动。 林天、李唱、吴蕙三人,见到山里来的孩子时,眼泪都忍不住的往下流。这就是朴实的回报,是人间真情的因果展示,他们绝不忍心让这些正在成长的孩子们抽样。经过耐心说服,易咸法师也同意他们的决定,带孩子们回去。林天一再表示,父老乡亲们的真诚情意他收下了,他会终身铭记。吴蕙当天也随车回温泉,她要回去等待即将归来的吴老先生,向他筹借孙子的医疗费。 孩子们走后,桂海大学也开始为林小年进行捐款。与此同时,医院也在努力寻找配型的骨髓。林小年的亲人们,也都进行了化验,他们认为如果配得上,那是最好的途径。正在狱中服刑的林月,听说儿子患了白血病,也要求献骨髓。但李唱、杨星坚决不同意,她们决不会再让沾有毒品的血液,流进小年的血管。 说来也巧,在所有亲属的抽样中,唯独林天一人的造血干细胞,与林小年匹配吻合。医院还说,这个配型的成功率在九成以上。 听到这个消息后,林天特别兴奋,他感到自己的孙子有救了。可是李唱、杨星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林天毕竟是50多岁的人了,而且还肩负着重大的科研项目,万一身体挎了怎么办? 杨星的态度更为坚决,她在为妈妈考虑。眼看妈妈就要跟林叔成婚了,此时若动手术,那不是给妈妈一个严重的打击吗?谁愿意让一个身体不健康的男人,跟自己的妈妈结合呢? 不管李唱母女如何反对,林天坚决要献自己的骨髓给孙子。他说:“你们好好想想,外人的骨髓能比得上血缘关系吗?就算配型成功,还有个成活的过程。万一不行,那不是更麻烦吗?” 李唱、杨星被林天的苦口婆心所打动,她们熬不过他,也只能尊重他的意见,服从他的决定。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林天的干细胞植入小年体内后,就像一颗旺盛的种子,在他体内慢慢发芽,为他培育出无数的、崭新的、健康的白细胞。 仅仅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林小年的白细胞就升到正常指数,并很快恢复了造血功能。他的健康状况天天在好转,林天也康复的很快。 这次骨髓移植的费用,一部分是桂海大学师生和温泉中小学生的捐款,另外有20万元是吴化果先生帮垫支的。没有这笔钱,也是不能正常手术的。 出院那天,杨星牵着活泼健康的林小年,来到爷爷面前,母子二人扑通一声跪下地,给林天磕了三个响头。杨星对孩子说:“永远也不要忘记,你身上有爷爷的骨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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