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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六)我痛苦的爱

  已是11月的中下旬,瑟瑟的寒风提醒着人们冬的来临。

  全国大赛预选赛进行至今也已渐渐接近尾声,上午,承俊率领的清业篮球队打败了强悍骁勇的电子科技大学,轻松晋级。下午,西陵大败农业大学,头一次如此顺利地进军四强。三山,清业、西陵和理工大这四支四强队伍在接下来将迎接更加残酷激烈的战斗,下星期的几场比赛也成为了人们最为关心的大事。

  晓晨也在这个时候接到了画展的通知。

  “真的吗?主任把一年级绘画展的名额给了你?”小美的神情那样喜不自禁。

  晓晨轻轻地点着头。

  “那可是‘国际青少年绘画展’啊!晓晨你真是太厉害了!”小美欢喜地拽着晓晨的胳膊,好似自己参加画展一般的兴奋,“那要好好画哦,我期待你的作品!”

  “恩!”晓晨信心满满地点点头。

  “那你打算画什么呢?”

  要画什么呢?

  晓晨有些茫然。一幅画面瞬时浮现在晓晨眼前,那是多么温暖快乐的一个画面啊,是曾经有过的幸福快乐的日子。小的时候她就说过长大后要成为一名画家,把这么美妙的画面呈现在她的画笔之下。

  到如今,物是人非……

  有一丝伤感在心底慢慢滋生,却淡淡一笑:

  “哪有那么快想到的,才刚接到通知。画展也是在下学期啊!”

  “呵呵,我太开心了,所以才心急了一点嘛!”小美挽着晓晨的胳膊撒个娇。

  晓晨笑着回她一个鬼脸。

  “我回来了!”

  承俊又是披星戴月地进了家门,练完球的他浑身上下丝丝冒着热气,屋外肃杀的风却把他的鼻子吹得微微泛红,一如以往的疲惫无力,却仍有不可抵挡的飒爽英气逼人而来。

  “哟,我们的篮球英雄回来了啊!”

  李妈妈正在客厅翻阅杂志,看到承俊回来,顿时十分开心。她在电视上看了承俊的直播比赛,虽然不是很看得懂,却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儿子在球场的表现有多么的出色,那时, “承俊”这个名字一阵又一阵地回响在整个球场,声音洪亮而整齐,她就知道,承俊,一直很了不起!

  承俊笑着,有些无奈。他的这个老妈总有一股子突如其来的小孩脾气,喜欢搞笑,有些无厘头,这点晓晨像极了她。所以他总是暗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果然如此!

  想着,承俊笑着摇了摇头。他扔下书包,重重地坐在沙发上。

  “晓晨呢?”

  “除了画室还能在哪里呢?”

  承俊一笑,这丫头,最是钟爱她的画室。以后结了婚还对她的画室那么依恋的话那可真是糟糕啊!想着,突然有些小害羞,脸微微烫了起来。

  等打完了比赛,将迎来他最最幸福的日子。想想,多么激动人心!承俊的脸上开始有抑制不住的欣喜。

  “最近怎么也没见阿灿来家里玩呐?”

  阿灿!承俊心里一惊,他的情况恐怕不太妙啊。

  承俊的心渐渐有些收紧。

  “他……好象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

  “怎么了?”李妈妈惊诧地问,口语里很是担忧。

  “阿灿哥怎么了?”

  晓晨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李妈妈和承俊都吓了一跳。晓晨的脸上也有着和妈妈一样的惊讶和担忧。

  “哥,阿灿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晓晨在妈妈身边坐下来。

  承俊没想到晓晨对恩灿竟会如此紧张,不禁有些纳闷。

  “好象是不太好啊,阿灿的爸爸可能有了别的女人。”

  吃惊!

  晓晨和妈妈面面相觑。

  “有了别的女人?”李妈妈不敢相信地问。

  “恩。”承俊点点头,“那天阿灿喝了酒,确是这个意思。”

  “这样啊……”李妈妈还是震惊不已,“可是,阿灿的妈妈不是身体不好吗?”

  “所以才有了这个心思吧。”承俊叹一口气,“阿灿的妈妈病况也越来越糟糕,让人很担心啊!”

  “阿灿现在一定很痛苦吧……”

  “怪不得那天阿灿哥看起来怪怪的,原来是这样啊……”突然回想起那天在江边恩灿出人意料的一个轻抱,那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了,可是,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啊。

  晓晨沉沉地叹息一声,

  “那阿灿哥怎么办呢?”

  “听说,是个很有气质的女人。”

  “很有气质他就挡不住啦!他太太病成这个样子他居然能有这个心思!换了是我,两耳光把他打清醒了!”李妈妈忿忿的,很有打抱不平的胸怀。

  承俊轻轻一笑。

  “阿灿妈妈的病也因为这样才加重的吧。”

  母女两不约而同的叹息声。

  “找个时间让阿灿来家里吃顿饭吧,好好劝劝他。”

  承俊轻轻地点一点头。

  阿灿哥……

  晓晨一脸愁容。你该怎么办呢?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庇护着我,现在,你出了事,我又能做什么呢……

  心渐渐揪了起来……

  “匡——”

  威力十足的灌篮声在西陵体育馆轰然炸开,篮球架“吱吱”作响的余音久久地回荡。

  俊美少年缓缓落地,英俊的姿态让人震惊,只是落地的身影隐隐的不似以往那么轻盈。平日里不带一丝笑容的冰冷面孔今天更多了一层使人寒栗的阴郁。

  可是,还是那么让人神倒啊!

  假装不经意路过体育馆的人惊愕地愣在门口,里面可只有林旭日一个人,却让人惊惧地不敢靠近。

  任浩突然出现在体育馆门口,看着里面疯狂练习的林旭日,不禁眉头一皱。

  发生了什么事,他要那么拼命,

  记不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了,旭日他,变得那么不可捉摸,

  可是,他是不会跟谁吐露一个字的……

  真是伤脑筋啊!

  任浩隐隐头疼起来。

  门被“哗啦”一声拉上,前来看林旭日的人被愣愣地关在门外。

  篮球队的人都是怎么了,一个个那么高深莫测!

  摇摇头,叹息一声走开。

  林旭日微微转头,知道是队长却也不打招呼。换了是别人,任浩恐怕早就发作了,却惟独对林旭日一人特别迁就。

  “旭日。”任浩掂着篮球站在林旭日背后。

  林旭日却不转过身来。

  “你为什么打篮球?”

  “什么?”任浩惊诧,不明白林旭日的话。

  “队长,你为什么要打篮球?”

  原来没有听错啊!任浩一笑。

  “这个嘛,因为喜欢篮球就打了。你呢?”

  “因为有一个女孩,她说喜欢看我打球。”

  旭日目光空茫,却似乎想要望穿遥远的彼方。

  任浩是那样的惊讶,微张着嘴愣在那里。这是旭日吗,让人不敢相信啊!

  “一个女孩……”

  原来,竟也有人让这个冰山王子如此牵挂的,平时冷若冰霜的他只给人留下一个虚幻的身影,其实内心,还有这么细腻的心思……

  多么让人不可思议!

  任浩还在震惊中不可自拔,却见旭日缓缓过身来,脸上居然还有微笑。他缓身靠着球架坐下,脸上温和的笑容让人有不可置信的虚幻错觉。任浩不自觉地也在他身边坐下。

  “你说的一个女孩,是什么人呢?”

  她是我生命中多么重要的一个人啊,我活着的唯一希望就是她,也只有她能给我生活的勇气……

  心里突然酸涩起来,林旭日微微低下头去,似乎想抑制住这汹涌而来的痛楚。

  “阿日,原来你打篮球那么厉害啊!”

  “是吗?你喜欢篮球吗”

  “我好象不怎么喜欢篮球哦,但是,我喜欢看你打球啊,看你打球真是一种享受呢!”

  ……

  “阿日,等你上了高中,上了大学,就能参加全国大赛了!”

  “全国大赛?”

  “恩,我听同学讲的啊,好象是很厉害的比赛呢!”

  旭日笑了。全国大赛,他当然知道是什么,但他没想到晓晨会对他抱有那么大的希望。参加全国大赛,在亿万人面前展示自己精湛的篮球技术,这听起来真是一件让人激动的事情。可是,对于篮球,他只是玩玩而已,并没有如此远大的理想。

  可是,晓晨说喜欢,那就一路打下去,直到打进全国大赛的大门!

  ……

  却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跟晓晨分开两地,那种痛,刻骨剐心,

  要怎样才能找到她?一南一北,天涯海角,

  全国大赛,是他的希望,

  于是,拼命练球,初中、高中、大学,一进校门第一件事就是写社团申请,那样的迫不及待……

  “那个女孩,我跟她已经好多年没见了……”算一算,已经过去8年了吧。

  除了震惊,任浩别无想法。

  “可是,现在我找到她了。”旭日眼里闪出惊人的光芒,却隐隐有丝丝忧郁让人可怜。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打篮球,为什么那么拼命地想要进全国大赛?”

  任浩茫然地摇摇头。

  “我要打进全国大赛,是想通过电视让她看到我找到我。小时候,没有多余的办法,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个了。”

  旭日暗自轻笑,让人心里一下抽搐。

  任浩震惊地愣在那里,一下子难以消化旭日变化莫测的话语。

  这么说,现在已经找到了那个女孩,全国大赛对于旭日而言也无任何意义?

  这怎么可以!任浩一下惊醒。

  “旭日,你在说什么?”

  旭日转头,轻轻一笑。

  “你不是想放弃比赛吧?”

  这样的想法让人无法承受!

  “不!”斩钉截铁,“我要打下去!”

  任浩一颗紧绷的心得以缓和,却还因为刚刚的惊吓而“扑扑”跳得厉害。

  差一点,就被吓出心脏病了。

  任浩看一眼旭日,暗暗定一定自己的过度激动的气息。

  今天的旭日,很奇怪……

  “队长,我一定要打进全国大赛!一定要,打败承俊,打进全国大赛!”

  旭日眼里折射的光芒如此锐利,让人感到惊心动魄的震惊。

  能从自己队员口中听到如此激励人心的话语真是让人高兴,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他只跟承俊一个人较劲。

  现在已经精疲力竭了

  心痛得只剩下眼泪

  反照在镜子中的你微笑着

  你走近关闭的心抱紧我

  只有你让我忘掉痛苦的记忆

  只有你能安慰我痛苦的心

  已经开始的爱 要保住慢慢走来的离别

  长时间等来爱

  无法说出我爱你

  ……

  “你好!”

  晓晨微笑着走进“名典”画廊,好象很久没来这里了。

  “是晓晨来了啊!”每次见到晓晨,杨杨总是那样热情、亲切。

  “哦,是晓晨啊!”身材高大的男子叼着一根烟,见到晓晨,也笑着相迎。

  “哦,今天方老板也在啊!”

  “我不是老板啊,我只是她的打工仔!”男子笑嘻嘻地看看漂亮的杨杨,烟雾中,

  眼神中的宠溺更是让人陶醉。

  杨杨嗔怪着瞟他一眼,男子笑得那样幸福。

  晓晨看着,静静地笑着。

  杨杨让晓晨坐下,给她倒来一杯果汁。

  “晓晨好久没来这里了哦!”

  “恩,是啊!”晓晨笑着,“接下来这段时间恐怕都没时间给你送画了。”

  “为什么?”杨杨惊愣,晓晨的画在她的画廊一直卖得不错,给她带来了不少顾客呢。晓晨这一说,真把她吓了一跳。

  晓晨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要参加画展,得花时间准备。所以,没有很多的时间画别的画了。”

  是这样啊!

  杨杨显得有些惊喜,

  “原来是这样啊,晓晨要参加画展啊!是‘国际青少年绘画展’吗?”

  “恩!”

  因为都是学画画的,所以并不惊讶。

  “晓晨好厉害啊,刚一年级就能参加这么重要的画展!我读书的时候不管多么努力都争取不到这样的机会呢!”

  “是啊,所以当不了画家,只能开个小画廊啊!”男子打趣地晃过身来。在晓晨眼里,他总是那么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却觉得很可爱。

  杨杨嘟起嘴,一巴掌把他推了开去。

  你那么有本事怎么都没能找个工作呢!

  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却仍有掩饰不住的微笑。

  男子“嘻嘻”笑着,又叼着烟施施然走开。

  “不要理他,神经兮兮的!”

  晓晨“呵呵”一笑,突然有些羡慕。想起承俊,心里刹那激起一股暖流,却在片刻之后感到惊愣:居然会想到他……晓晨暗暗一笑,以平静的面容掩饰住内心突然的躁乱。

  “那么,晓晨要加油啊,画展那天我一定到场!”

  “好!”晓晨笑容灿烂,“只是,这段时间就不能给你送画了。”

  “没关系啦,你把画展的作品画好就好了!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哦,就当是晓晨你帮我实现吧!”

  “恩!”晓晨笑着点点头,心里觉得很温暖。

  “杨杨姐的生意应该还不错吧?”

  “恩……还行啦,不过最近碰到竞争对手了。”

  “怎么了?”

  “再后面那条街也有人开了画廊,好象生意不错啊!”

  “这样啊……”晓晨笑着,生意上她可没什么主意。

  “而且那里的老板娘是个很有气质的女人哦,见过她的人没有一个不被她吸引的。”

  “这样啊……”

  杨杨笑着抬头看看晓晨,似乎除了“这样啊”就没有别的话语了,这小丫头还真是可爱!

  笑着送走晓晨,杨杨和高大男子相视一笑。

  “果然是个让人疼爱的小女孩,怪不得李承俊那么宠溺她。”男子继续叼着眼,双眼迷离。

  “明天上午就要跟李承俊交手了哦!”

  “恩。那小子,不会是我的对手的。”

  “那么有信心?李承俊一路打下来可是所向披靡啊!”

  “到我这里就得偃旗息鼓了。”

  “切!”就是爱说大话!杨杨又丢给他一个白眼。男子“嘻嘻”笑着。

  “明天会去给我加油吧?”

  “恩……那就去吧。可以看看李承俊的风采!”

  “喂……”

  得意地一挑眉,杨杨背着手笑着走开了。

  “阿日,好漂亮的晚霞啊!”

  “恩,很漂亮!”

  花园里,帅气的小男孩和漂亮的小女孩并肩躺在青草地上,眼里,是满天通红的晚霞。

  “阿日,我长大后要当画家,我要把这么漂亮的天空画下来!”

  “好啊!”旭日笑了,“很有志向嘛!”

  “那么阿日,你长大后要做什么呢?”

  “我吗?我还没想过呢!”

  “这样啊!”晓晨皱着眉头,“阿日做什么好呢?啊,我想到了!”

  “恩,什么?”

  “阿日做气象员吧!”

  “气象员?”

  “是啊,你做了气象员就知道什么时候有这么漂亮的晚霞了,我也就不用天天躺在草地上等啦!”

  “这样啊……”旭日忍不住笑出了声,他还真没想过要做气象员呢!

  “怎么样,好不好嘛?”

  “好啊!”

  “真的啊,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哦!”

  “恩!”

  ……

  遥远的思绪……

  晓晨轻轻叹息,回过神来。

  就为他画最后一幅画,从此,再不对他有任何牵挂。

  定一定思绪,晓晨蘸好画笔,笔尖轻轻落在画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