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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五)恩灿的异样

  银白色广本在暖暖的秋阳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在宽阔笔直的大马路上一路耀人眼球。车内,主人把着方向盘,英俊的脸上有着秋阳般喜洋洋的笑容,心底的欢喜在脸上一倾而泻。

  只是身边这个清水般清新的大男孩突然的惊诧中暗隐的忧郁却与英俊主人灿烂的笑脸如此格格不入。

  “这么说,晓晨同意了?”

  “恩!”英俊主人开心地应着,全然没见身边的同伴吃惊得刹时黯沉下来的脸。

  “我打算打完比赛就跟晓晨订婚。”

  那么快……就订婚……

  胸口突然的酸涩疯狂涌至喉间,在那里继续翻涌不休。深呼吸一下,想让自己变得冷静一些,尽管一颗心已如同坠在暴风骤雨的大海。

  “那……真是恭喜你们了,承俊……”已不知自己是怎样说出这样一句话。

  承俊依旧笑容满面,他看一眼身边的恩灿,独自一人沉浸在幸福的喜悦之中。

  就要订婚了……晓晨……

  车子依旧开得欢快,只是恩灿的心已一片茫然,在深沉的大海中沉沉坠去……

  灯火辉煌的谢家餐厅,

  觥筹交错中美食的香气和欢快的话语盈溢整个餐厅。

  “恩,海琪长得真是漂亮啊,也是时候找个对象了吧?”谢爸爸笑意盈盈地说。

  “是啊,可她还是没那个心呐!”胡海琪的父亲看一眼表情冷淡的女儿说。

  “毕竟还是学生呐!”胡海琪的母亲笑着帮女儿解围。

  “差不多了,胡太太,你在海琪这样的年龄也该嫁给我们胡董了吧?哈哈哈……”

  胡海琪闷闷地坐着,无聊地用筷子拨一下食物。

  “那么阿灿呢,听说跆拳道相当厉害啊!”

  恩灿一愣,既而尴尬地“呵呵”一笑:“没什么啦,玩玩而已!”

  “不错哦,身体应该练得很棒吧!”

  恩灿不自觉地笑着。

  “有什么用,大学都快毕业了还不肯来我酒店帮忙!”谢爸爸斜眼瞪他。

  “孩子也有自己的想法,你都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就只会照你的安排来。”身体不适的谢妈妈披着一快软坎,虽然看起来虚弱憔悴,但还是很女主人雍容威仪的姿态。

  被谢妈妈这么一说,谢爸爸显然有些不悦,

  “都那么大了,也没见带个女朋友回来过!”

  恩灿低着头乖乖听着。

  “你会关心吗?阿灿心里一直有喜欢的人,你知道不知道呢?”

  “霍”地抬起眼来,胡海琪怔怔地看着恩灿。喜欢的人……应该是李晓晨吧……胡海琪嘴角扯起一抹笑意。

  谢爸爸也不觉有些惊愣,有愧疚感在心底慢慢滋生。或许,对于这个家,他真的关心得太少太少……

  心里绷紧的弦慢慢放松,脸上僵硬的神情也渐渐缓和……

  只是,胡海琪父母也跟着尴尬起来,却很适时地出来打圆场,

  “原来阿灿早有喜欢的人了啊!所以说我们这些做家长的有时候真是捉摸不到孩子的心思了呢!呵呵!”

  “是啊是啊!”

  ……

  餐桌上又是一片欢声笑语……

  静静的夜,

  微寒的风。

  恩灿端一杯绿茶在小花园内静静沉思。胡海琪走来,同样的无精打采。

  和恩灿并肩靠在矮墙上。

  恩灿轻轻转头,一笑,

  “吃得很郁闷吧?”

  “你也一样啊。”轻轻地一声叹息,

  两人各怀心事。

  “你也喜欢晓晨啊?”

  恩灿一愣,倒也不吃惊,只是兀自一笑,端起杯子呷了一口。

  胡海琪微笑着,原来还有这么一个情痴,甘愿默默付出,却没有一点儿的表现。她胡海琪可不会这样,喜欢一个人,她会勇往直前,努力争取自己渴望的幸福。

  “承俊呢,好久没看到他了?”

  “他快要订婚了。”淡淡的一句话后,恩灿又举杯凑到鼻前闻上一闻,微微闭着眼睛,样子很是沉浸,却不知是在品味茶香还是独饮痛苦的滋味。

  这样轻轻的一句话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胡海琪耳边轰然炸开,

  “什么?订婚?”眼中的光芒那样惊讶却不可置信,“突然的怎么就要订婚了?”

  恩灿的杯子在鼻子跟前缓缓移动,似乎很享受这种品味茶香的感觉。一脸淡漠的神情让胡海琪愈加焦躁不安起来。

  “是跟晓晨吗?”

  “不然还有谁?”恩灿慢慢放下杯子,睁开眼睛,眼底深沉的暗光有让人怦然心惊的讶异。

  到底,还是要订婚了啊……

  胡海琪只觉得喉间一酸,泪水那样迅速地充盈了她的双目,濡湿了她长长卷卷的睫毛,在那弯翘的尖端晶莹闪烁。却苦味地一笑,胸口的酸涩翻涌得越来越厉害。

  是不是还要努力呢,只是订婚而已……

  胡海琪的心底霍然窜出一丝希冀,她永远不是那种能够轻易放弃的人!像身边的这个男人那样,她绝对不会!

  屋内温暖柔和的灯光通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照射在谢恩灿和胡海琪身上,勾勒出一幅温馨和谐的画面。大人们看着并肩而站的两个孩子,笑容溢满脸上。

  “这两个孩子还是挺聊得来的嘛!”

  “本来就是同学,平时就有在接触,肯定会有一点感情基础的嘛!”

  “这样看起来,好象也很般配啊!”

  “恩,看起来真不错!恩灿也长得很帅气呢!”

  “可是,不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谁啊?”

  静静坐在沙发上微笑着的谢妈妈陡然一怔,却很快恢复了平静,

  “这也只是我一个做母亲的隐隐感觉出来的!”说着,看一眼谢爸爸,只一眼就让他再次心生愧疚。不过,儿子喜欢谁,似乎也已隐隐猜到。

  “谢恩灿你就打算这么放弃吗?”胡海琪说,“或许,从一开始你就没有做过什么努力,所以,也谈不上什么放弃不放弃。”

  恩灿一怔,心里刺痛。自己何尝不是这样!从认识晓晨开始到现在,自己把这份感情隐藏地那样好,那么多年过去了,晓晨甚至是承俊竟都没有一丝察觉。有时想来,有些怨恨,可是一边是最心爱的人,一边是最要好的兄弟,两人的结合又是那么顺理成章的事情,自己进去参一脚,这算什么呢?或许,到时候,失了友谊,失了兄弟,只是想这样偶尔地和晓晨在一起都会变成奢念了吧。

  所以,庆幸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隐忍。

  这样也很好,不是吗?承俊在身边,晓晨,也在身边……

  恩灿释然地一笑,却仍有掩饰不住的心痛。

  夜里的风,吹来,瑟瑟的冷。

  热闹的西陵大学校园,

  晓晨美丽的身影袅袅出现在体育学院门口,引来目光无数。

  “对不起!”晓晨叫住一位同学,“请问,林旭日在哪个班级?”

  被叫住的是一位胖胖的女生,她神情专注地盯着晓晨,却不是因为晓晨的问话,而是惊讶于那一张美丽的容颜。

  “啊?”

  “请问林旭日在哪个班级?”晓晨再次微笑问道。

  “林旭日?”胖女生似乎清醒过来,“你是说篮球队的林旭日吗?”

  “是!”晓晨很高兴,林旭日果然很受瞩目,到哪里都知道他这个人。

  “那你应该去气象学科那里问。”

  “气象学科?”晓晨疑惑的小脸让胖女生有承受不了的震惊,从没见过如此清丽脱俗、像花儿一般美丽的女孩,把校花、系花都搬出来恐怕都得黯然失色,她们,不是同一级别的人。胖女生急于想摆脱这逼人的压迫感,却又舍不得放弃欣赏这张美丽的脸。

  “恩,他是气象学科的学生。”

  “不是体育专业的吗?”

  “不是啊!”

  “这样啊……”

  “恩,确实有很多人都以为他是体育系的呢!”

  谁让他篮球打那么漂亮,还天生一副好身架呢!

  晓晨一笑,因为承俊是体育系的,所以才会想当然地这样认为了。

  “那么气象学科在哪边?”

  “喏,过了这桥,对面那幢楼就是了。不过,今天你恐怕见不到他了,因为篮球队去别的地方集训了。”

  “这样啊……”晓晨自言自语,有些失望。却暗惊于西陵大学对这次比赛的重视,如此郑重其事,想必对全国大赛一定是势在必得了。想着,晓晨粲然一笑,“谢谢你,再见。”

  晓晨温娩的笑让胖女生再次晕乎,直到晓晨慢慢走远,她才缓缓喘过气来。

  就这样答应了承俊的求婚,那一天,竟没有一点儿拒绝的勇气。

  可是,和承俊在一起,很幸福,不是吗?

  那么优秀的一个男人,如此深爱着自己的一个男人,还有什么可挑剔。

  虽然还是很想他,很想很想,可是 ,他在地球另一边有他自己的生活,不是吗?

  这样也很好,

  接下来,自己能做的就是好好爱承俊……

  应该也是不错的结局吧……

  迎着湖面微凉的风,晓晨慢慢闭上了眼睛,嘴角的那一抹笑有着让人神倒的温柔……

  银白色BUICK在马路上呼啸而过,风驰电掣般地将别的车辆远远甩下。车内,恩灿阴沉着一张阴郁的脸,似乎已没有感觉车的速度。

  不如,就这样去吧,上天从不赐予他一丁点的恩惠,他已不再有任何的企盼,

  对于生活,他得到过什么了呢?

  晓晨,不属于他,

  承俊,有他的晓晨,

  家,即将不是他的家……

  不如就这样去了吧,

  恩灿嘴角一抹凄惨阴厉的笑……

  车子却突然在江边一个急刹车,恩灿被惯性猛的一震,烦躁急促的呼吸在胸口起伏得那样厉害。恩灿定一定心,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却还是放不下心里思念的人,

  我的晓晨……

  美丽的身影娉婷而立,在江边圆坛找到了打电话约她出来的人。

  美丽的小脸灿烂一笑,

  “阿灿哥!”

  一只洁白修长的手猛的拍在谢恩灿的肩膀上,把精神恍惚的他从神游中拉了回来。恩灿转头看,正迎上晓晨灿烂的笑容,这个女孩可让他思念得紧。于是,阴郁的脸顿时变得柔和起来。

  “晓晨来了。”

  “恩!”晓晨点点头,在恩灿身边坐下,“阿灿哥找我出来有什么事啊?”

  恩灿笑容温和:“没什么事。”

  晓晨一笑,奇怪地看着他,阿灿哥总是这么深沉。

  “正好我也没有课,就陪你在这里吹吹风吧!”

  晓晨说着仰起头,江风吹在她精致小巧的脸上似乎还很舒服。

  恩灿定定地看着她,从来就只有这样看着她而已。

  心里苦涩地一笑。

  “听承俊说,你们快要订婚了,是吗?”

  晓晨一愣,继而笑开:“他跟你说了啊……”脸上略显羞怯的笑容有着丝丝甜蜜,恩灿看着,心里刺痛。

  “恩,他好高兴啊。”

  却注定要有人为痛苦买单。

  “哥哥也真是的,只是随便说了一下而已,其实还没有正式确定下来。”

  “但是你答应了,对不对?”

  “啊?”晓晨一愣,今天恩灿的话语总是那么生硬,让人有措手不及的压迫感。

  “啊……是啊。”晓晨的笑开始不自在起来,似乎说什么话都觉得不合适似的,晓晨渐渐把一些话吞了下去。

  恩灿却灿烂一笑:“阿灿哥是来祝福你的啊!”

  伸手抚乱晓晨的一头黑发,手心感受着发丝细腻温和的触感。

  晓晨调皮地嘟嘟嘴:“就这样祝福啊,是不是太寒酸了?”

  “这样啊,那等晓晨订婚的那天阿灿哥一定给你准备一份大礼,晓晨想要什么呢?”

  “真的吗?”晓晨来了兴致,“那我想想哦!”

  “恩。”

  静静地看着她蹙眉凝思的小脸,恩灿嘴角的笑容愈来愈明丽,只是,胸口剐心的同却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

  “想到了吗?”

  晓晨笑着摇摇头:“没有哦,这样是不是便宜你了?”

  “恩!”恩灿笑着点点头,温和的眼神一直看着她的脸。

  “那……阿灿哥再教我一点功夫吧!现在的几招对付承俊已经不管用了!”

  恩灿一笑:“你有用我教你的功夫去对付承俊吗?”

  “恩!”晓晨用力地点点头,“你别看他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有时候可恨着呢!”突然就想起那天晚上承俊撕她画的事情来,现在想想那个时候只拿他500块真是太便宜他了,而且居然还答应了他的求婚,后来想起来还真觉得不可思议呢!

  “所以,我要多准备一些,以后对付他!”

  “是这样啊……”

  承俊……心里的酸涩翻腾不止。

  “那好啊,阿灿哥教你更厉害的!”

  “恩!”晓晨开心地点点头。

  江边空地上,恩灿细心地讲解着动作要领,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晓晨认真学着,开心的脸上有着动人的俏皮。

  怎么总也学不会着个动作,

  晓晨有些厌烦,不由地嘟起了嘴。

  恩灿却还在身边耐心地教导着,脸上的笑容淡淡悠悠。

  “好难学啊这个动作!”晓晨耍起脾气来。

  “你再做一遍我看看!”

  恩灿稍稍站远,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她。

  “哦。”

  可是,怎么做都觉得不对劲。晓晨渐渐失去了耐心,原本铿锵有力的动作在她做来慢慢变得柔和,宛似一个舞者,晓晨悠然地一转身,甜美的笑容绽放在恩灿怔惊的双目中,一颗心在刹那停止了跳动,

  晓晨……

  面前的晓晨还在翩然起舞,柔和的动作中有着功夫的力道,那一柔一刚,瞬灵瞬速的招式让恩灿惊讶不止。

  不知是什么在驱使,恩灿慢慢地走上前去,将赫然停下的晓晨轻轻揽入怀中……

  第一次,        竟有这样的勇气……

  依在恩灿怀里,晓晨骇然,

  “阿灿哥……”

  恩灿的嘴角轻轻的有一抹微笑,

  “那么快,晓晨就要嫁人了……我的晓晨,长大了……”

  胸口,是翻腾不息的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