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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网吧门口惨烈的打斗正在进行的时候,“劝学亭”的青石凳上,焦娇抱着巴儿狗,正坐在马俊怀里撒娇呢。 马俊自从十多天前认识,或者说艳遇焦娇以来,再没有进过课堂,从清早到深夜,争分夺秒地和焦娇以及巴儿狗泡在一起,品尝大学时代热恋的甜蜜。 马俊把嘴巴贴在焦娇的耳根上,柔声问:“还疼吗?” “屁话!他那么大的巴掌打在人家娇嫩的脸蛋上还不疼?那人太心狠,他会得到报应的。” “俺来吻吻你鲜嫩的脸蛋,用舌头舔舔,消消毒。” “别这洋,人家痒痒。” “应当说舒服。” “别恶心了。我讨厌你这样。”焦娇假装生气的样子,呼呼地喘着粗气,噌的一声从马俊怀里挣脱出来,像躲避狗屎似的跳到离他两米远处站着,撅着嘴巴,白了马俊两眼,习惯地用右手把散在肩头上的长发甩到背后,然后把头扭向一边,无目的地凝视着什么地方。那副娇柔造作的神态让你立即联想起二人转中男扮女装的拙劣表演:那巴儿狗张开血红的嘴巴,呲着雪白的牙齿,“汪汪!汪汪汪!”地朝马俊愤怒地狂吠。 “嘿,嘿,真是狗仗人势,它也翻脸不认人咧。忘恩负义的家伙,老子每天白喂它肉咧?”马俊的脸上出现了尴尬的神色,语气里透出了几分埋怨、失望和自嘲的意味。 焦娇沉默不语,轻柔地抚摸着巴儿狗,若有所思地竖起耳朵仿佛听什么动静。 马俊双臂机械地抱在胸前,像乌龟似的缩着脖子,两只脚神经质地交替着在水泥地上反复磨蹭,发出嚓嚓的单调声:仰起下颚,无目的地望着天上的上弦亮,失望地长叹了一口气,心里琢磨如何能尽快地占有焦娇,否则她骗够钱,随时有可能像这只巴儿狗翻脸不认人,他马俊到头来弄个鸡飞蛋打的结局。 连日来,马俊跃跃欲试,几次想摸摸焦娇的要害部位,可是她反应异常敏感,时刻警惕,及时自卫。然而,马俊不甘心,他听别人说过,言情小说也常写,交女朋友,要尽快地睡她,只要睡了她,花多少钱心里也平衡:即使她吹了你,你也不会感到遗憾。 “你听,那边人们喊叫什么?发生什么事了?”焦娇兴奋地跳了起来,连说话的声音也变了,似乎成了男高音,仿佛突然患了神经病。 “管毬他呢。”马俊不以为然地说。他只顾幻想,没有看见焦娇的神态,也没有觉察出她嗓音的变化。 “你快去看看!”焦娇几乎用命令的语气说。 马俊犹豫了一会儿,怏怏不乐地站起来,晃动着窄肩膀走了。那无可奈何的神态好像是说:“你他妈的真无聊,发生或不发生事与你有什么相干?” 焦娇暗自高兴,她导演的游戏如愿开始了,冲着马俊的背影,得意的“咯咯”地笑了老半天,她的笑声好像嗅到了尸体腐臭味的野猫子叫似的,充满了阴森森的冷酷和复仇如愿的狂喜,让人听了脊椎发冷,毛骨悚然,浑身哆嗦。 不一会儿,马俊连蹦带跳地跑到焦娇跟前,气喘吁吁地说:“好消息!特大新闻!——打咱们的那个家伙被人割掉了一只耳朵!” “不要紧的,他不是还有一只吗。”焦娇幽默地说,接着又是一阵放肆的狂笑。 “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真主有眼。那家伙像凶神!”马俊根本不知道焦娇为什么狂笑,只觉得心里很痛快,也“哈哈哈!哈哈!”大笑起来,“真他妈的邪门咧!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没想到不到两个小时,就有人替我们出了这口恶气。” “你不要高兴得太早,说不定那家伙还会找我们的麻烦,怀疑你利用别人向他报复!”焦娇一本正经地说,语气里透出了浓烈的威胁意味:面部突然露出严肃的表情,狡黠地望着马骏的眼睛,等待他的反响。 马俊光顾为出了口恶气而高兴,万万没想到事情还可能会那么复杂——牵连 到自己。因此焦娇的话像晴天突然响起一声霹雳,震得他脑袋“轰”的响了一声,吓得他灵魂飞出了躯壳:又像严冬突然在他头上泼了一盆冷水,惊得他浑身哆嗦,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像个突然被推倒的装满干草的麻袋,“扑通”一声坐在青石凳上,心像敲鼓似的咚咚地跳了起来,脸色骤变,两眼发直,半张着嘴巴,愣愣地瞅着焦娇,仿佛突然得了魔症。 焦娇站在马俊的对面,死死地盯着他的脸:在微弱的月光下,两眼闪烁着贼亮而怪异的光芒。 “我看那个家伙是个亡命徒,他决不会甘心就这样丢掉一只耳朵!你说呢?” 马俊仍旧像个泥塑像似的呆呆地坐着,嚅动着嘴唇,两只小眼睛直愣愣地瞅着焦娇,仿佛看见了妖怪。 “你说话呀?哑巴啦?”焦娇像一只暴怒的疯狗,张牙舞爪地吼着,由于声调提高,自然显出了破锣般的男人嗓音。 “……”马俊只是神经质地嚅动着嘴唇。 “你白长了个大个子,胆子比老鼠还小。你连你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能保护我吗?我问你如果那家伙拿我们出气怎么办?” “那……俺……你说呢?” “你呀,一个窝囊废,像你这样的人还算个男人吗?跟你算倒了八辈子霉!”焦娇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停了片刻,接着用平静的口气说,“我倒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快说!”马俊忽地站了起来,催促道。他宛如上了瘾的大烟鬼打了一针吗啡似的精神忽然活跃起来,又像处在穷途末路的人得了救似的脸上的愁云顿然消失。 “我怕说出来,你办不到。不如不说。你先坐下。”焦娇故意卖起了关子。 “你不要总是门缝里看人,把俺看扁。”马俊重新坐到了青石凳上,语气里充满了委屈和不服气。 “那好吧,我先告诉你,今天是我用电话请来一个朋友废了那个家伙的,因为你无能。”焦娇平静地说,神态非常自豪,语气里充满了对马俊的藐视和责备。 “啊?真,真的吗?”马俊惊得魂飞魄散,血液仿佛一下子从天灵盖儿冲出,像弹璜似的忽地一下从青石凳跳起来,接着忽地一下又坐下,好像被魔法定住似 的,僵直不动。 “可把你吓得!”焦娇淡然而轻侮地笑了笑,停了片刻,脸色突然变得非常严肃,用威胁地口气说,“一旦被查出来,你我都得坐牢。割掉人一只耳朵,就犯了故意伤害罪!你懂不懂?” “又,又不是俺,俺割的,——凭,凭啥,啥让俺去坐牢?”马俊哆嗦着,结结巴巴地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焦娇仰头笑了半天,突然停下,语气变得异常冷酷,“你太幼稚了。是谁引起这场风波的?” “俺又没有让那个人来为俺出气,割掉人家的耳朵。”马俊仿佛清醒了,据理力争地说。 “是我打电话请他来的,我负主要责任,难道你没责任?你想溜掉?没门儿!你口口声声说爱我,遇事就像王八的脑袋要缩回去,这证明你不爱我。算了,我看透你了。从现在起,我们就一刀两断,结束我们之间的这场误会吧!”焦娇愤愤地说着,竟然装着呜呜地哭起来了,“我这就走!”说完,仰起头就走。 马俊见焦娇要走,慌了神儿,赶快站起来,一把从背后搂住她,央求着说:“你听俺说,俺不是那个意思,俺真爱你。俺应当承担全部责任。行了吧?” “那你得听我的。”焦娇暗自为自己的表演才能自豪,立即向马俊又展开了进攻。 “你说吧,俺听你的。”马俊彻底屈服了。 “你坐到凳子上,我们好好商量一下。”焦娇矫滴滴地命令道。 马俊顺从地坐在凳子上:焦娇温存地坐在马俊的怀里。 马俊立即沉醉在爱情的温柔中,浑身兴奋地不住地颤抖着,刚才的恐惧像烈日下的露珠彻底蒸发了,一种奇怪的液体在他周身的血管里迅速奔流着,仿佛立即要冲破他的躯壳,肆无忌惮地向外扬洒。他的灵魂和肉体在盲目地呻吟! “当前要紧的是,预防那家伙伤害我们。”焦娇老练地说。 “咋预防?” “找人暗地保护我们。” “那得花钱呀?” “这是个金钱社会,没有钱寸步难行,三岁的小孩也懂这个理儿。” “你估摸得多少钱?” “先得弄三万。” “刚让老爸寄来两万,你用咧。马上再要钱,恐怕——” “恐怕什么?” “恐,恐怕老爸不给。” “你得找个借口。” “俺想不出好借口咧。” “你就说和我做生意,急用钱。” “俺试试看吧。”马俊的信心不足。 “要不我和你一起回你们家看看,也许老爷子,看到我高兴了,会慷慨出手!” “那敢情好。”马俊高兴地想跳起来,然而他没有跳,紧紧地搂着焦娇腰部,一只手悄悄地向她的臀部窜去。 “干吗?说正经的!”焦娇及时伸出右手,狠狠地在马俊手背上掐了一下。 “啊呀!好疼!疼死我咧!你真心恨。”马俊像被蛇咬了似的赶忙抽回了手。 “我们什么时候走?” “听你的。” “后天怎样?” “咋不明天走?” “我们得做些准备,比如得请假。” “嘿嘿,可把你纪律的?请毬个什么假?班上没毬几个人咧。” “你说话干净些好不好?总是满嘴污秽语言,你父母从小怎么教育你的?”焦娇不瞒地说。 “嘿嘿!……”马骏笑着,满脸尴尬,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好。他因为说脏话,常常受到别人的指责,小时候也因此没少挨母亲的打骂,可是他父亲却怂恿他,说“男人说话不带把子,那还算毬啥男人?”他嘴里的脏话几乎都向他父亲学来的,从小学的,是奶功,深根蒂固。 “其实,我爱你,就是因为你有两大优点。”焦娇故意打住不往下说。 “哪两大优点?快说。”马俊很想得到焦娇夸奖。 “一你讲义气,不是铁公鸡:二你说话带把子,有男人味儿。”焦娇说话的语气听上去很诚恳。马俊听了就像三九寒天喝了一瓶茅台酒似的心里先是热乎乎的,嘴里甜滋滋的,不一会儿脑袋渐渐地膨胀起来,晕晕呼呼地说:“我还有个想法,不知道你同意不同意。” “什么想法?” “我们从家回来,在外面租房子一起住吧。” “我早就知道你有这种想法。你们男的对女的不负责。这事等回来再说吧。要看老爷子在经济上如何帮助我们。” “这么说你同意咧?” “同意什么?”焦娇明知故问,故意耍弄马俊。 马俊真的是发疯了,手不由自主地向焦娇的下身滑去。 焦娇忽地一下站起来,离开马俊,娇滴滴地说: “可把你急的。” 马俊想入非非,他万万没有想到,上帝没有赐给焦娇和他同居的条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