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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阴历8月17,徐静陪着母亲游览了故宫,登了天安门城楼。 徐母在女儿的搀扶下,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兴奋得眼里放着光彩,仿佛腰板挺直了,皱纹也消失了不少,看上去年青了许多。 中午,她们进了中山公园,在一条绿色长条靠背椅子上坐下休息,一面吃着面包和火腿,喝矿泉水。 徐静望着母亲兴奋的笑脸,想起了昨晚母亲的梦呓,决定和母亲谈谈自己一直藏在心底的记忆。她知道,不能直奔主题,只能采用迂回曲折的方法来诱导,于是试着问道:“妈,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可以,只是做了不少梦。”徐母望着面前悠然漫步的游客,心不在焉地说。 “梦见我小时候了是吗?”徐静剥去一只火腿的包皮,递给了母亲。 “哎,你猜对了,我真的梦见你小时候了。”徐母接过火腿,脸上掠过了回忆往昔的神色。 “还有呢?”徐静望着母亲的眼睛。 “我想想。”母亲停下嚼嘴里的面包,偏起头想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摇摇头。 “你还梦见了钮文革对对?”徐静机敏地追问道。 母亲怔了怔,脸倏地一下红到了脖根,接着又变成煞白,仿佛她在瞬间经受了酷热与严寒两个极端的袭击。她知道自己有个老毛病,白天窝在心里不快的事情,夜里常常在睡梦中叨叨。她开始担心自己在梦中说出女儿与钮文革的关系。她暗自思忖,要是女儿追问该如何解释。虽然她和丈夫向上苍发过誓,在适当的时候把实情告诉女儿,但什么时候合适,还没有商量好。这件事不经丈夫同意,她自己不能决定。 徐静看到母亲脸上的表情在瞬间的变化,明白母亲在回避她的问题。她不想让母亲难看,打开一瓶矿泉水,双手递给她,换了个话题,说:“北京一年四季,十月是美好的季节,大部分日子,蓝天白云,秋阳明媚,风平气爽,树绿花香。我很喜欢。我打算毕业后,在北京找工作。你的意见呢?” “那敢情好!我同意。到时让你爸爸也来看看天安门。”母亲的神情立刻恢复了常态,脸上飞起了红晕,眼里放出了兴奋的光彩,“你爸爸一定会很高兴。这次他吵吵着也要来看你,他说,我想静静了,也想看看北京。我说,快得了吧,你行动不便,等行动方便了再去。他眼泪汪汪的,不吵吵了。” 人是有感情的动物。即使他是你的亲生骨肉,一来到这个世界,你就把他送给别人,放弃扶养责任,你们之间的那种浓浓的血统关系也会变得淡如清水:如果他与你没有血统关系,通常,只要你以父母的资格担负起扶养他的义务,看着他在你身边一天天长大,你就会亲他,爱她,离开了想他:如果他没有丧失了人性,有良心,他绝不会忘记你养育他的恩情。 徐静听了母亲说父亲想来京看她,感动得红了眼圈。实际上,她也想父亲,担心他的健康,尽管她知道,自己血管里流动的不是他的血液。她望着母亲由 于高兴容光焕发的脸庞,深情地说:“2008年是奥运年,奥运会在我们中国开,8月份开幕式在北京举行。距今还有不到4年。到那时北京一定很特别,更美丽,更繁华。如果我在北京的话,一定把你们俩接来。” 母亲听了高兴得像个得到许可去参观动物园的孩子,几乎跳了起来,脸笑成了一朵灿烂的菊花。耳际又响起了刘老三那句话:“……说不定,她会出落成一 只金凤凰。有了她你们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晚上5点整,徐静和母亲回到了宿舍。 徐静提起桌子上的暖水瓶要去打开水,发现下面压着一个白色信封。她放下暖水瓶,拿起信封,抽出一张巴掌宽的纸条,上面写着:“有人要向你们母女下度毒手!小心有人向暖水平瓶投度毒。干赶快离开这个是非子之地。” 纸条上的字是铅笔写的,字迹模糊且歪歪扭扭,有好几处错白字,因此徐静看了三遍,才弄明白意思。 “啊!”徐静惊愕得倒吸了一口气,浑身哆嗦了一下,打了个寒噤,仿佛有人冷不防在她头上泼了一瓢冷水似的。 “谁来的信?”母亲问道。 “是以前同学来的信。”徐静嗓音微微颤抖着说。 母亲只顾整理床铺,没有觉察出徐静的神情。 徐静怕惊吓母亲,极力控制着情绪,让自己镇静下来。她把信封塞在裤兜里,决定立即去找夏教授。 “妈,你累了,上床休息一会儿。我去打开水。”徐静极力用平和的语气说,提起暖水瓶走出了宿舍。 徐静没有马上去楼下开水房,而站在楼梯上给夏颖打电话。 夏颖正在宿舍厨房准备晚饭,腰围浅蓝色围裙,头戴白色厨子帽,站在案板前切土豆丝。他的刀法地道,动作麻利,看起来像一个专业厨师。随着菜刀剁菜板有节奏的嗒嗒声响,黄澄澄的土豆丝从刀刃下飞快地滚出,宛如细金条似的在荧光灯映照下闪耀着金光。 夏颖放在床上的手机突然响了,铃声听起格外急促。他赶忙放下手里的活计,撩起围裙很快地擦了几下手,拿起了电话:“你好,哪位?” “夏教授,是我,我是徐静。”徐静在电话那头急巴巴地说。 “你好,有事儿吗?” “我有急事必须马上见你。” “你在哪儿?” “在宿舍。” “我去还是你过来?” “我去。” “好的。” 夏颖一边继续切土豆,一边琢磨着:“发生了什么事啦?徐静语气为什么这么急促?……” 不一会儿响起了敲门声。 夏颖拉开门,让进徐静,发现徐静脸色惨白,神色慌张,立即意识到发生了不寻常的事。 “请坐下慢慢说。”夏颖说话的语气平和而轻柔,脸上掠过了一丝惊异的神色,瞬间又回复了平静。 徐静坐在床边上,双手微微颤抖着,从衣兜里摸出那个信封,取出纸条,递 给了夏颖。 夏颖接过纸条,望了望徐静的脸,目光充满了亲切和慰籍。他戴上花镜, 默默看起纸条。 徐静望着夏颖慈祥的面孔和冷静的神情,脸上惊恐的神色渐渐消失,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夏颖仔细地看着纸条,蹙起额角,极力辨认错别字。 过了足有5分钟,他慢慢抬起头,不动神色地问道:“近几天你们有没有遇到什么不寻常的情况?我的意思是,与什么人有过接触没有?” “只是昨天早晨看见了钮院长。”徐静不加思索地说。 “在哪儿?” “校园。” “你们说话没有?” “我只是向我妈简单地介绍了他。” “他们说了些什么?” “我妈好像认识他,想和他说话。他显得很尴尬,打着哈哈走了。” “啊?”夏颖感到惊异,对徐静提供的情况开始警觉起来,“他走开后,你妈妈说什么没有?” “我问她,她说,她认错人了。” “你觉察出什么没有?” “我觉得我妈认识他,她只是不想和我说。” “你凭什么这么说。” “我妈妈晚上说梦话。” “说什么?能不能告诉我?”夏颖望着徐静,眼里闪着和蔼而信任的光芒。 徐静思索了片刻,眼里噙着泪花,抽泣着说:“她说,我是她从钮文革手里买的……” “啊?”夏颖惊得差点跳起来,一时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相信这是真的,于是追问道:“你说什么?真是这样吗?” “在夜里,我妈经常在睡梦里说出她不顺心的事。” 夏颖站起来,手里攥着那张纸条,在地上踱来踱去,面部表情非常严肃,仿若运筹帷幄的指挥官。 徐静神情急切地望着夏颖,等待他的分析和决定。 室内非常寂静,床头的那只白色闹钟嗒嗒的清晰地响着:空气仿佛变得越来越稀薄。徐静觉得好像呼吸有点困难。 “除了你们住在一起的几个同学,还谁有你们宿舍的钥匙?”夏颖又重新坐下。 “宿管老师拿着每个房间的钥匙。” “女生公寓今天白天谁值班?” “赵阿姨”徐静想了想说。 “谁?” “钮院长的妻子。” 夏颖很自然地想到这张纸条的来历,但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他觉得问题很复杂,必须得马上报案,同时要采取必要的措施,保护她们母女二人。 “我们马上报案。我先把你们送到我家。”夏颖接过徐静递过的信封,把那张纸条装在信封里,放在自己的上衣兜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