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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阿伊最近总是遇见奇怪的事情,她是个心里藏不住秘密的人,总想找个人一起分享她的奇遇,不过奇遇固然是具有诱惑力的,能够引得别人对她多几分耐心,只是这其中确也有些许她不愿意透露的东西,这真让她左右为难,不吐不快,说出去又怕自己将来没好人可以做。就算对方发毒誓保证不传出去也没用,阿伊能够了解自己的好说本性,就能理解别人哗众取宠的欲望,一经传播,想期盼不以讹传讹都困难。 阿伊的睡眠酣畅,呼噜震天,身为貌相端庄的女子,睡起觉来有不管不顾的放纵感。最近的她可是失眠严重的,别说是影响别人,自己都能被自己的呼噜给吓醒。 到底怎么回事,要从阿伊去A大做校园模特说起。 阿伊属于头脑简单类型,可还说得上是心地单纯善良。尽管有时候会因为女生的虚荣和骄傲,和出格的男人谈几次没头没尾的恋爱,还因暧昧搞得太真,误导过只穿校服戴高度数眼镜的小男生的爱情观。不过,总体上还是好的,还是期盼天长地久的恋爱的,只是无论从个人观点还是自然规律讲,那种永恒都不存在。 滥爱是容易给自己搞出麻烦的。阿伊不怕麻烦,对爱情的麻烦有乐此不疲的甜蜜抱怨。生活如此空虚无聊,奋斗得如此目标模糊,前途如此暗淡渺茫,就业形势让学子们终日人心惶惶。大家都不容易,搞点插曲当作聊以自乐。她一直认为自己对感情故事的侃侃而谈是对枯燥得味同嚼蜡的大学生活的贡献。 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失鞋。 阿伊近来总被陌生的号码骚扰。若是男人电话,故作姿态不去接听或者干脆接起电话破口大骂一堆色狼流氓之类的话也就算了,说不定还可以沾沾自喜一番,拒绝别人的感觉很好,对枯燥生活的怨气和不满也可以通过对臭男人的斥骂发泄一通。 最近的电话总是来自陌生的中年妇女,没等阿伊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对方的唇枪舌剑足以让阿伊的灵魂在瞬间爆炸,这可不是个小问题,要是一直被这么骂下去,名声坏掉了还好解决,以沉默抵众议嘛。万一那些疯狂的女人找到她将她打个鼻青脸肿体无完肤就不好玩了,因为她连那些女人究竟是哪些男人没有看管住的贤内助都不知道。 当务之急是和所有男人切断关系,大有宁可错杀一百也不错放一个的势头,搞得那些男人莫名其妙。 当然,以阿伊的心机,不会就这么放掉众多大鱼的,以后的化妆品,名牌时装,香水,还有假期的景点旅游,都是要靠那些见到她放光的眼珠子买单的。推辞约会完全是缓兵之计。 家和万事兴,戒指前的诺言怎么能轻易忘掉呢?好好对待你的老婆吧,她又工作又操持家务真的很辛苦,她比我更需要你的爱。 男人们听了这样的话,自然为得到善解人意的红颜知己而心花怒放,和阿伊之间也有了不相见更相恋的新默契。 算是安静了。无斥骂无骚扰也少了夜半的甜言蜜语。 为了长久吃鱼,阿伊只好忍住寂寞。 A大是国家重点院校,有百年历史。阿伊很早就想到A大的美术学院的做模特,她是崇尚艺术的,喜欢做一些忠于自己不是忠于舆论的事情,似乎天性中就对社会的陈规陋习有强烈的挑战欲望。 冒险的代价是很大的,谁也不知道这样姣好的身段会不会引得又一次口水战。 在开往A大的计程车上,她还是谨慎的,穿着朴素得体,不用问就可以看出是个正经八本的大学生。可惜经过长期修炼的眼神欺骗不了这个社会,计程车司机很快就对明眸善睐的阿伊垂涎三尺。美女难做啊,这可不是说着好玩的。 你刚才招呼的计程车怎么不停下来呢?那司机满脸堆笑地问阿伊。 是啊,我也奇怪。我还以为此处不准停车拉客呢。阿伊没做过多思考,自顾自掏出小镜子照了起来。 这么可爱的美眉,那个司机怎么就不懂得欣赏呢? 计程车司机突然转过脸,隔着防护板对着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阿伊一阵怪笑。阿伊像见了鬼一样背部瞬间汗涔涔的。不过凭借多年来和臭男人打交道的经验,她还是稳住了自己没有乱喊乱叫。 阿伊爽朗地大笑,司机,我这是上了贼船难下呀,你准备把我拉到哪里去呢? 既然是贼船,当然是要带你去有贼的地方啊,不过我看你这么可人,真是舍不得啊。 阿伊正在不知所措的当,手机响了起来,好友问她到了A大没有。 于是阿伊在手机里大声地说,我上了黑车,司机企图对我行为不轨,你快报警。 那司机猛踩刹车,差点把阿伊手中的电话震出去。 阿伊挂了电话,看了下打表明显过快的计价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掏出十块钱就丢给了司机。 别走呀,计价器上显示的是八元,你这样丢给我好像我真占了你的便宜一样,你们学生也不挣钱,不能就这样浪费。司机一脸严肃地抽出两张一元钱递给阿伊。 阿伊的思绪产生了片刻的复杂,伸手去接钱。司机趁机一把抓过她的手,用食指抚摸她白嫩的手背皮肤,露出发黄的牙齿。阿伊使出吃奶的力气脱了出来,娇嗲地说,你等一下。 那司机傻乎乎地坐在车里,阿伊从包里取出肌肤补水喷雾,从车后面转到驾驶座旁,打开车门对着那司机的猪脸就是一顿狂喷,然后胡乱抓了一把汽车抽屉里的钱,飞跑着叫住另外的计程车离开了。 小姐,你看起来好着急的样子,是赶飞机吗? 去A大,要上课了,我怕迟到。 这位司机一头雾水,夜半十一点钟了,什么课程呢? 阿伊在A大做了一周的模特,基本上还算顺利。坐在对面的男生在她出现后的第一堂课就在画的底边涂染了范围不小的红墨,阿伊不知趣,问其原因。那男生支支吾吾地说,哪个女人的第一次都要有大片的红色。两周后,国画课结束,阿伊不幸地听到了那男生和别人的耳语,我要拿这幅画回寝室铺床。 阿伊是来做模特的,如果撕碎学生作品就太没职业道德了。她只好装作什么都不懂地离开画室,发誓以后再也不进来了。 一路上,她不自觉地想到很多让人愤愤不平的事情,由此引出一堆让她恨之入骨的人。她越想越气,越气越骂,最后竟然靠在一棵古树上嚎啕大哭起来。 别哭。请让我来帮助你。 这是谁的声音。阿伊环顾四周,没人啊。 你看不到我,你跟着我的声音来,我会让你发泄所有的怨气,从此以后心情轻松地活下去。 阿伊根据声音的指引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面前突兀出现一幢三角顶木屋,她转了一圈,确定附近没有其他人后,跟着声音走了进去。 木屋里陈设简陋却温馨,让人有种独生于世外桃源的惬意和坦然。客厅的尽头有一面镜子,一看便知是铜制的,照上去,容貌上的下次全被模糊,整个人犹如出水芙蓉,活脱脱一个大美人。 这是羽灵镜,镜子旁的羽毛可以当鞭子用,你想到让自己愤怒的人,镜子里就会显示出那人的形貌,你挥动手中羽毛,就代表抽打他们。 他们能感知到吗? 当然。不仅如此,你要是真想让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只要拿羽毛中坚硬的部分扎向镜面,他们就会被刺死。 真的会死掉? 羽灵镜从不骗人。 太好了。阿伊想到自己的遭遇,不由再次怒火中烧。她先想到把她推出家门的继母,那女人立刻出现在镜子里,露出嫌恶阿伊的表情,那是阿伊最不能忍受的一张脸,阿伊抽出镜子旁的羽毛,使劲地戳向那张脸,那女人顷刻间血流不止,很快就一命呜呼了。 阿伊像在炎炎夏日一口气喝下大杯冰镇可乐一样,甚是爽快。 照此方法,她将羽毛的挥动功能忘记得一干二净,一个接着一个地刺杀了叉着腰羞辱她的大四室友,嘲笑她无能还诅咒她是红颜祸水的表姐,拆看她的信件又将它们丢进垃圾筐的高中语文老师,诱引她奉献了第一次又叼着烟不以为然地对她说自己有家不能要她的建筑师。 镜子真是神奇,就连阿伊想到的那些陌生号码的女主人,它都能一一映现出来,于是阿伊毫不犹豫地将她们通通刺死。 直到实在想不出什么人的存在还让她感到不舒服之后,阿伊吐了口粗气,放下了手中的羽毛。 镜子里已经是横尸遍野,一片森然。她再也看不到自己的绝世美貌。 她精疲力竭地走出木屋,脸上挂着压制不住的满足。 阿伊终于害怕出门,害怕与人打交道了。任何人都能让她想到自己曾经做过的血腥屠杀。她的耳畔不断响起和声音的对话。 他们能感知到吗? 当然。不仅如此,你要是真想让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只要拿羽毛中坚硬的部分扎向镜面,他们就会被刺死。 真的会死掉? 羽灵镜从不骗人。 她觉得自己真的没必要非让那些人死掉不可,毕竟他们也是有血有肉,有父母的人,就这样从这个世界消失,那些爱他们的人,依靠他们的存在才能活下去的人,该怎么面对失去亲人和至爱的惨痛?不是每个人都和阿伊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更何况,就算是那些和阿伊有过不解之结的人,很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和阿伊见面,世界这么大,见面的几率小得可怜。 我该怎么办?我做了件多么愚蠢的事情。这是我吗,我到底也是个人,怎么能做那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