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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那天,天气本来很好,早晨的时候万里晴空,想找到一片云朵都费劲。嫣然感觉天气不错,心情也好了许多,尽管她和吴楠冷战有一个月了,这一个月的时间他们都彼此较劲,谁都不肯先说话,谁都不肯认输。当一个人在工作中遇到了挫折需要回到家里找安慰,那时就能领悟到家是温馨的港湾。反之当家庭有矛盾的时候就发现了工作的好处,工作能给人带来快乐。嫣然就体会到了工作给她带来的尉籍。 嫣然打算利用这个好天气开展妇联重要的救助春雷女童的工作。其实这项工作已经开展很久了,而且被嫣然运作的相当顺利,首先是组织了中洲县干部职工捐款救助,要求全县财政开支的工作人员每人捐款至少10元钱,成立临时的救助贫困春蕾女童基金会,专项救助贫困女童。另外嫣然对此绞尽了脑汁,采取对上对外争取外援救助。通过某大学艺术系党支部开展先进性教育活动契机,积极与之联合,救助女童,通过组织女童参加某公司宣传活动,救助女童。通过省儿童基会帮助和省里的一个合资企业救助女童。还开展了宣传活动救助,专门利用一个月的时间,动员驻社区单位及中洲商贸中心女职工为百名孤儿织了毛衣,做了棉衣,在社会上掀起关注贫困学生的热潮。其实仅仅这些就足够了,但嫣然还是觉得折腾得不够,她还有一个计划,那就是激活社会各界人士的爱心捐助。这个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他们把贫困女童的感人事迹写成材料,打算印发给县里规模较大、效益较好的企业、酒店,动员他们捐助。嫣然打算利用这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到各个大企业和酒店去发事迹材料。 嫣然离老远就看见她的办公大楼前停放着一个色彩夺目的黄色小摩托,那是罗雨儿的摩托车,这个罗雨儿一大早连个电话都没打怎么就杀到妇联来了,嫣然一肚子的狐疑。 罗雨儿也是刚刚到妇联主席的办公室门口,嫣然也就上来了。嫣然笑着说:“什么事情这么急,一大早就杀上来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就是来看看你。”“说死我都不信,没有目的你是不会来,再说了你这个人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话间打开门把罗雨让了进去,罗雨儿并没有坐下来的意思,从包里拿出一张表格,递给嫣然。嫣然看着笑了,是县委宣传部招聘新闻干事的表格。嫣然说:“你要试试?!”“必须的。”嫣然沉思了一下说:“你有把握吗?”罗雨儿说:“不就是考试吗?我一会就去买公务员考试的书籍,不知道我学习一向是名列前茅吗?”嫣然坐到办公桌前说:“雨儿,你坐。”罗雨儿说:“不坐了,一会我就想去买书,我会贪黑起早的看书,你有《申论》吗?借我看看。”嫣然这才弄明白罗雨儿不是来和她商量考宣传部的事情,而是来向她借《申论》,她还以为罗雨儿来征求她的意见。想着嫣然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有。你报名了?”“报了。这张表格是给别人要的,我的一个同学也想试试。”“什么时候报的名?”“刚才。”“你——你和葛鸿威商量了没有?”“说了。”“他怎么说?”“他说他不管我。”“那你拿钱他管不管你?”“拿钱做什么?”“做什么?你说能做什么?你以为就是简单的单凭成绩第一就能录取吗?你以为这是考大学?还是考公务员?考试只是宣传部搞的一种形式,可能现在谁能进去在领导那里已经心中有数了,弄不好你就是陪榜的。”“我也不是谁都不认识,县领导也认识几个,我也找人。”“认识!认识当个屁!我还认识呢。如果认识就能办事,依然的工作早都解决了,何必这么费劲,还得求王主任。你就少说废话,你就说葛鸿威能不能让你拿钱?”“拿钱?我没问。好像不行。”“那就没戏了。”罗雨儿本来也是很高兴的,听嫣然这么一说心里便真的没了底,她变得沮丧起来,说道:“你是知道的,我在编辑部这些年老是在副刊版呆着,人家都是人往高处走,可我是水往底处流,想动又动不了,想去要闻部又去不上,活得憋屈。编辑部那面远远没有宣传部好,宣传部的招聘对我来说是一个机会,另外我们编辑部是事业编制,宣传部那面是行政编制,你别老是以为我没心没肺,我闹心着呢,我已经考虑好了,不管能不能去上,我都要试一下,即使失败了也不后悔。”嫣然点点头,一想也是这么回事,罗雨儿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想着说道:“那你就试试吧,再和葛鸿威商量一下,看他能给你拿多少钱。当然我说的也不一定对,人的际遇不同,可能你就幸运,能遇上非常阳光的操作,需要真才实学的人才,你就不用钱了。尽量能去上,偷着看书,别在单位里豁动,那样你走不上同事该笑话你了,即使没人笑话你,自己都觉得不舒服。另外你们领导那里,涉及到领导盖章,和领导好好说说,你说虽然报了宣传部,但你还会好好工作,不会耽误工作,只是试试而已。” 罗雨儿想借了书就走,嫣然说正好她想去几个大企业寻求赞助,让罗雨儿给写个报道,便拉着罗雨儿和她们一起也去散发女童的优秀事迹,完事后已经将近十二点了,最后一站的绿海湾海产品公司的张老板请她们吃午餐。午餐设在繁华的商业一条街上有名望的商都酒楼,公司的张老板特意叫了两个女员工陪酒,当然妇联这面人也不多,出了嫣然和罗雨儿,再就是一个副主席了。席间,嫣然去了趟洗手间,结果在洗手间的门口和吴楠打了一个照面,吴楠的脸本是对门口的一个男士笑着的,见到了嫣然当时变了脸色,沉了下来,很是难看。吴楠没有说话,嫣然就更不会说话了,结果本来很好的心情倏然间阴暗下来。但回到包间里嫣然还是和先前没什么差别,该吃吃,该喝喝,该说说。 这个时候罗雨儿已经进入了状态,罗雨儿这个人特别能喝酒,只要是进入了状态,本来就好自来熟的她就会更加的毫无忌讳。席间张老板说他在为办不下来一个厂房的批件而烦恼,不是差钱,而是找不到办事的人,他们做买卖的,政府那面几乎是没有熟人,以后还得请赵主席多关照。他看着嫣然,意思是能不能帮想想办法,还没等嫣然做出反应,罗雨儿说:“这事得找谁?”张老板说:“主管县长,田县长。”罗雨儿说:“行!这点小事我给你解决了。你们不知道,我和田县长关系不一般!我爸和我妈的社保都是田县长给办的。我爸妈都是农村过来的,刚一过来,田县长就说了,把你父母的照片呀什么的拿过来,主动给我爸妈办的,田县长说了,说我憨厚。”嫣然坐在罗雨儿的对面,嫣然气得用眼睛剜她,可是罗雨儿根本不看嫣然,兀自的胡说乱侃,嫣然很想踢她一脚,离的远,够不到。嫣然以为罗雨儿说帮忙仅仅是说说而已,谁料到,在张老板的恭维下,罗雨儿拿出手机,给田县长打了电话,谁又料到,田县长当即就答应了,张老板当时对罗雨儿佩服得五体投地,罗雨儿收了线:“我和田县长关系不一般!”张老板重复着:“不一般!是不一般!”饭后张老板答应要多赞助那些贫困儿童,而且结实了罗雨儿这个朋友他尤为高兴。但嫣然看到她们的副主席用一种不屑的目光瞥了一眼罗雨儿,嫣然无比的恼火,更可气的是罗雨儿喝多了,不能骑摩托了,嫣然先是把她的摩托安顿好地方,然后打了出租把她送了回去。总之嫣然很闹心,本来很高兴的一顿饭吃了一肚子气。 夏天的天气就是多变,早上还是晴空万里,下午就下起了雨。近来的一段时间嫣然和吴楠怄气,嫣然知道吴楠为什么不快乐,因为她回家晚,他就是怕她回家晚,她就越是不回家。下班每逢场合必到,散了场别人都回家了,她宁可在大街上溜达磨蹭到半夜才回去,她就是要气一气吴楠,他不是不高兴吗?那她就天天如此。不愿意过就离婚,免得生这些闲气。 这次生气他们真生气了,都一个月没有说话了,每次都是吴楠妥协,可是这次吴楠就沉住气了。而且与以往不同,以往嫣然在晚上十二点还不回家的情况下,吴楠或是打电话,或是搞突然袭击逐家的烧烤店寻找,因为那个时候饭店都关门了,只有烧烤还在营业。嫣然常常是喝在兴头上看到吴楠那张拉长的驴脸。然后他们就会不欢而散,这种情形多了,回去也不吵架,就是无尽无休的冷战,直到嫣然作够了为止。也有例外,比如吴楠心情好的时候,他找到了他们,就会跟着他们喝,直到大醉带着嫣然高高兴兴的回家,这样的时候毕竟是少数,多数时候他都是沉着驴脸,一副老大不满的样子,弄得场子很尴尬。 这次不同,不管嫣然几点回家,吴楠不仅不问,也不去找了,更不和她说话,就更别妄想回家给她做饭了。嫣然不会做饭,结婚多年她只煮过两次方便面,都是吴楠做饭。吴楠的场合不多,每天每顿都按时回家做饭,如果哪顿他不回家了,他会打电话给嫣然,嫣然如果没有场合就去小吃部或是吴楠的父母那里混饭吃。而近来一段时间吴楠的举动有些异常,这让嫣然有种贵妃失宠的感觉,心里不免有些空空落落,原来没人答理也是件叫人难受的事情。当有人太在意你的时候觉得没有自由,没有自由的时候渴望自由,如今吴楠彻底对嫣然不闻不问了,太自由了就不免叫人浮想联翩,为什么呢?吴楠不爱她了,有外遇了,嫣然越是想越是烦躁,这时已是夜幕降临,小雨淅淅沥沥筋筋道道的下着,嫣然在雨中漫无目的的走着。 嫣然无意中走到思加的洗衣行,才想起来近来一段时间只顾着忙工作了,都很久没看到小姨了,想着走了进去。 客厅里空空荡荡的,在这样的一个雨天里显得格外的冷清。“小姨!”嫣然喊道,这时思加从卧室里出来,有些吃惊的说:“什么时候来的?”嫣然说:“路过,进来看看。忙吗?”思加拉着嫣然坐了下来,思加向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厨房的门是关着的,思加便压低了声音说:“你认识韩琴吗?”“怎么啦?”“我常偷看汪海庭的手机,我看到这个叫韩琴的女人常给汪海庭打电话,汪海庭也老是不回家,我想,他是不是和她在一起呢。”嫣然拍拍思加的腿说:“别瞎猜了,他们那是工作上的业务往来,汪海庭正主管她。别等他了,早点睡觉。他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就当他是空气。”“可我自己睡不着觉。”“习惯就好了,别瞎想了,每天早点休息,你也很累。”“我不怕身体累,关键是心里累!”嫣然的情绪也不大好,所以也高兴不起来,叹息着,觉得无比的闹心。这时很意外的吴楠来了电话,看到是吴楠的号码嫣然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些激动,她急忙接听,那面吴楠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沙哑,他说:“我完了!出事了!” 吴楠的确出事了,他在做手术的时候出了医疗事故,很大的医疗事故。 当一个国家的内部矛盾不可调和的时候,为了解决内部矛盾可能要发动战争,当战争一打响,人民内部矛盾就会迎韧而解,就会一致对外。当然家庭矛盾也大同小异,毕竟像蒋介石的“攘外必先安内”是个别,嫣然的家庭不是个别,是一般。所以当嫣然听说吴楠出事的时候,她立即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 由于是夜晚,由于下着雨,医院里似乎格外的宁静,仿佛那些患者都进入了梦乡,仿佛那些护理患者的家属也都酣然入梦。但刚一踏进住院处三楼的楼梯就能听到哭声,很多人的哭声,声音来自六楼,六楼手术室门前堆满了人,有看热闹的患者,有患者家属,有医生在忙碌着维持秩序,原来医院里的人没有睡着,而是跑来看热闹了。 由于缺乏睡眠,透过吴楠的眼镜能看到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他的眼睛深陷着凹了进去,脸色灰白,表情复杂,有跌落深渊一样的绝望无奈,有突如其来的天塌地陷的惊惶失措,有酷热的夏季暴风雨来临前的焦躁不安,总之那是一种叫人形容不出来的神情。此刻,吴楠瘫坐在医生办公室的椅子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办公室里也堆满了人,有值班医生,有不依不饶的患者家属,还有院长。室内的嘈杂一点也不比手术室前逊色,院长在做患者家属的思想工作,患者已经死亡。 嫣然上气不接下气的拨开人群跑到了吴楠跟前,问道:“出什么事了?”院长说:“患者手术过程中死亡。”吴楠对嫣然说:“咱们回家吧,我想回家。”患者家属,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悲伤的哭着说:“你不能走!你不能走!我们也不能让你走!你把我儿子开刀开死了,你休想一走了之,你拿命来!一命抵一命!”说着扑向吴楠,另几个家属也向吴楠扑打而来,吴楠被任意的撕打,一声不吭,医生将他们拉开。“行啦!都别喊了!”嫣然突然大声喊道,老太太停止了喊叫,嫣然对老太太说:“大娘,我是吴医生的妻子,今天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也很悲痛,也深感歉意,相信您也知道,这也是作为一个医生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可是事已至此,您不放过我丈夫的心情我理解,您不让他走,现在也不解决问题,您也这么大岁数了,别哭坏了身子,早点休息,一切问题咱们明天再坐下来商量。”老太太哭诉道:“没有什么可商量啊!我死去的孩子可是上有老下有小,谁能受得了白头人送黑头人。谁能受得了!”吴楠低下了头,哭了,然后跪在了老太太的膝下,老太太哭得晕了过去。嫣然搀起吴楠,走出医院。 这起医疗事故说起来也蹊跷,吴楠上午做了一个难度很大的手术,相当成功,所以患者家属中午安排了饭店,结果在饭店碰见了嫣然,他们都没有说话,吴楠感觉心情不痛快,回到包间里多摊了几杯,喝多了。下午在医院睡了一下午,天刚黑下来的时候,来了这个患者,患者必须立即手术,吴楠值班,他感觉心情不爽,不想上手术台,想给别的医生打电话,但情况紧急,吴楠就开始准备手术,在手术的过程中他的确因为走神酿成大错,病人没有下来手术台就断了气。 回到家里吴楠一句话都不想说,总之他因为和嫣然怄气导致医疗事故,嫣然也是心知肚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