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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齐凯韵和三哥沿着公路边的那条石板路往山上走,约莫二十分钟的样子,一座院子便在眼前,这就是龙门有名的齐家大院。兄妹俩在院子外面的那棵大黄桷树下止步了,然后都把目光投到月色下的齐家大院。齐家大院初建于清道光十四年,之后经过两次大的修善和扩建。最初的齐家大院并没有现在的规模,不过是几间大的瓦房,经过两次扩建,现在所看到的齐家大院已有大大小小二十余间房屋。齐家大院历经多次动乱,能保存至今实在得宜于它的地理位置。 齐家大院位于龙门的山顶上,因为山势很陡,所以从古自至今也只有一条路上山,因此在那些战争年代,它没有受到战火的侵袭;在文革那个动乱的年代,齐家大院险些遭受破坏,但因为齐凯韵的奶奶极力保护,所以才保存下了现在的齐家大院。齐凯韵奶奶人称齐二娘,早年也是龙门很有名的一个人物。从她嫁给齐家二爷,便一直在齐家大院里生活,直到几年前去世,她的一生说起来也是颇为传奇的。 齐家的家业最鼎盛的时期是在民国建立之前的那二三十年,据说当时龙门一半的土地都是齐家的。虽然齐家拥有那么多地,但齐家人却并未过着地主一般的生活,他们依然像从前一样在地里辛苦劳动,经营着来之不易的这些产业。是的,齐家并不是一开始就是有房有地的,之后所拥有的地产都是靠齐家人辛苦劳作一点点积累起来的。也许正是因为一切都之不易,所以现在的齐家大院里找不到半点奢侈的东西来。整个大院,除了供奉祖先的堂屋有一些雕刻精美的门窗和屋檐边的精美装饰外,别的屋子都显得很普通。 齐家兄妹俩从黄桷树边的石阶上去,穿过一个大的晒谷坝,再上几步台阶便站到了供奉祖先的堂屋前。堂屋里有一中年男人正在忙着,好像是在准备祭祀的东西。 “大哥!”齐凯韵叫了一声,然后中年男人回过头来。 “回来啦?六婶都念你几回了。”中年男人说道。 “大哥,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先去六婶那边吧,老三留下来帮忙就行。” 齐凯韵点了点头,然后又回头冲三哥笑了笑才往厨房的位置去。 “大哥,需要我做什么?”留下的齐家老三问道。 “也没什么要你做的,就想跟你说两句,一年到头你也难得回来。” 兄弟俩就在这样在堂屋里聊了起来,说的也无非都是生活中、工作中的一些事。 齐凯韵在厨房里不但找到了自己的母亲,还有两位伯母和大嫂。跟大家都打过招呼后,齐凯韵凑到了母亲身边。 “坐的几点的车,也不早一点。” “出来挺早的,路上堵车了。”齐凯韵没有说自己搭摩的的事,因为说了之后,母亲肯定会数落她一顿。 “老三回来了,见到了吗?” “三哥去公路边接我的。哎,咱们家,就属三哥最好。” “你个小没良心的,家里谁不疼你啊,瞧你说的这话,没心没肺的。”说这话进来的是个看上去比齐凯韵大几岁的女孩。她进来之后便冲放在一边的食物走去,就在她想偷吃的时候,脑袋就被敲了一下。 “妈,你都一把年纪了,还那么大的劲!”女孩摸着头抱怨着。 “都三十的人了,比妹妹还不懂事。这都还没祭祀祖先,哪有你吃的份。” 女孩蹩了蹩嘴。齐凯韵这时却冲女孩做了个鬼脸。 “齐凯韵,你可真讨厌!”女孩笑骂道。 “凯凤,有你那样说妹妹的吗?” “妈,我就知道你偏心。咱们家也是邪了门了,怎么老老少少都向着这丫头。” “大妈,凤姐吃醋了!”齐凯韵笑着说。 “哎哟,她要是能早点嫁出去,就是吃酱油我都不管。” 齐家大妈这话一出口,大家都笑了起来。当然,齐凯凤这个时候是最不高兴的,她挺烦母亲每次都把嫁人这事拿来说,年年说,月月讲,从二十岁到三十岁,十年过去了,她还是没嫁出去。当然,这也不能说她嫁不出去,她呀,压根就没想嫁人。齐凯凤觉得自己挣钱自己花,没人管束,也没有家庭的责任,更不用管别人,乐得自在。所以,基本上来说,她是抱着独身主义的人。不过,在这个传统的家族里,女子独身,这自然是不能得到家族的认同的。对于齐家大妈来讲,四个子女中,就属这个女儿最操心。站在母亲的角度,当然是希望女儿能嫁个好人家,然后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如今自己的这个女儿根本没有嫁人的想法,你说她能不头疼吗。 “凤,要不要让你大哥给你介绍他们医院的医生?”大嫂问道。 “大嫂,我谢谢你的好意。我呀,还是一个人过自在。大嫂,你要有适合的,介绍给韵吧,这丫头天天忙得也没时间见男人。” “干嘛扯到我头上啊!”齐凯韵抱怨了一句。身边的母亲一直在忙着,时不时的也让凯韵搭把手。 “大妈,大伯呢?” “在东屋打制纸钱。韵,你去看看,看你大伯弄完了没有,这边菜就要下锅了。”齐家大妈一边在灶台上忙着,一边跟齐凯韵说。 “嗯!”齐凯韵应着就往屋外走,临走前还冲齐凯凤做了个鬼脸,弄得齐凯凤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齐家大院座南朝北,整个房屋的建筑成半包围的U型结构。东南西三面都建有房屋,北面是一片开阔的地带。据老人讲,早年北面是一个水塘,里边种有莲藕,养有鱼。土改之后,水塘变成了水田,而且一直保持至今。齐凯韵从西屋的厨房往东屋走去,原来自己的父亲和几位伯父都在这里帮忙。 “大伯,大妈问纸钱都做好吗,说是菜要下锅了。” “差不多了。” 几位伯父把做好的纸钱收了收,然后带上屋里准备好的香烛和火炮朝堂屋去。父亲走在最后,他拉住了凯韵。 “你四哥呢?回来没有?” “他呀,我没看见。”齐凯韵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却在想‘那家伙不是离婚了吗,看他怎么跟家里人说’。 “打个电话问问,看他在哪里?” “爸,干嘛叫我打。我跟那家伙又不熟。” “什么那家伙那家伙的,他是你四哥,别没大没小。” 齐凯韵歪了一下嘴,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齐家老四,何许人也?他是凯韵三伯的长子,名叫齐凯烜,家族排行老四。三伯共有两子一女,长子齐凯烜是一名注册会计师,就在城里工作,小儿子几年前考取了公务员在陕西的一个检察院工作,女儿远嫁外地,也早已为人母。所以,三伯的三个子女里,唯一离得近的就是长子齐凯烜。在这里,有必要对齐凯烜多说几句。齐凯烜小的时候身体一直不好,一年到头吃药就跟吃饭一样。后来齐家三伯去给儿子算命。算命的说,齐凯烜是天煞孤星的命,而且还说他的命运与父母的命运相冲,所以必须要过继到没有儿子的叔伯家并远离自己的双亲才能才能平安长大,不然命运就相当凄惨。至于这算命的说得对不对暂且不说,但当时齐家三伯是很相信的。所以,齐家三伯当即就把齐凯烜过继给了自己的六弟——齐凯韵的父亲,同时还把儿子送到几十里外的媳妇娘家去生活。那一送,就是十几年。这十几年里,齐家三伯也试着想把儿子接回来生活,因为儿子毕竟是自己的骨肉。但是,每次把儿子接回来住了不到半个月,就能往医院跑几回。儿子一送回娘家,他又变得生龙活虎的。后来,齐家三伯也就作罢了。所以,齐凯烜基本上是没有怎么在齐家生活的。也许正是因为没有在一起生活,齐凯韵和这位四哥不但谈不上有什么兄妹的感情,甚至谈上不熟。 当然,从家族的亲疏关系上来讲,齐凯韵和齐凯烜应该是比较亲的,因为齐凯烜是从小就过继给了齐凯韵的父亲。当然,这种过继就是一种名义上的过继,既不会改户口,也不会改名字,唯一改的就是称呼。齐凯烜一直管原本是六叔六婶的凯韵的父母为‘爸、妈’。这六叔六婶倒也真把齐凯烜当自己的儿子,从小到大倒也没少关心。只是,这齐凯烜跟这六叔六婶也不怎么亲,但挺尊重他们。至于齐凯韵这个妹妹,自然也谈不上能有多少感情。 齐凯韵没有亲兄妹,她是家中的独女,也因为是家族兄弟姐妹中年纪最小的,所以从出生到长大一直都备受疼爱。但是,当她发现父母亲居然很关心另外一个叫四哥的人后,她的心里就有些接受不了,又加上齐凯烜从来都对她比较冷漠的态度,在齐凯韵的心里,她是比较讨厌这位四哥的。所以,父亲让她打电话的时候,齐凯韵非常的不情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