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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人类的历史长河是继承和发展而来的,每一段人类历史都有它的局限性。人类的智慧是很难超越的。总不能用今天的知识和观念,没完没了地批判昨天,只三言两语就把先民和伟人,几乎每个人都搞得灰头土脸,拿不到台面上来。 我们要学会宽容和赞美。 有时,开拓者并不是胜利者。 ——《开拓牛》 *** 岁月留痕,乾坤轮转。 一九五一年八月二日,被任命为土改工作队队长的李国梁刚参加完湘南县委举办的“土地改革骨干训练班”,即带领五个工作队队员进驻米市桥乡米市桥村。 人们通常说的米市桥其实就是指米市桥村,位于湖南的天堂山北麓,离县城四十五华里,两百五十户人家,沿潭水呈蛇型依上而下自然成街,足有三里,街道在清朝时就用大青石铺筑而成,二百年多年了,每家每户的门口都保持着清朝末期那种清一色的商铺模式,一边是可上可下的门板,平日里是不取的,只有到逢市了才拆下,一边是半个人高的货台,全部用木做成,各家经销的品种依次摆在上面,副食、布匹、南杂、百货、竹木行、收购废品,让人一目了然。街上李姓人家最多,有九十来户,夏姓有五十多户,杨姓有七十余户,三家最大的姓氏经过明清三百多年来生息繁衍又各自成了一个湾场,像一个巨大的品字,把整条街一分为三,外地人习惯称上铺李家,中铺夏家,下铺杨家;而米市桥人习惯在口头上称呼为李家湾里,夏家湾里,杨家湾里,中铺一个大广场,足可容下两万人,一个由街上住民共同出资修建的大戏台位居其间,历来是米市桥的热闹中心,每有节日喜庆,由主家请来的戏班子,在台上杂耍、演戏、吹拉弹唱,都是为了吸引乡民的眼光。有时遇上一些当地的乡政府或保甲等有头有面的人物,需要发号施令的,也会站在台上成为主角,拿着纸做的话筒对着下面吆喝,无非安民告示之类。这里的墟市为三天一墟,待赶集那天,邻近三个县的小商贩汇聚在一起,人头踊跃,成交旺盛,是湘南最大的墟市。 米市桥东边是潭水,由南向北注入湘江,西边是一片沃野的平原,其中属于李、夏、杨三姓的良田就有三千多亩,用当地的话说,“好鸟难过米市桥”,那是撒下种子就有饭吃的。优越的地理位置使土生土长的米市人不善商贾,街上三十余户小商小贩都是外来的五门杂姓,这些人先是租赁门户,积累一些钱财后就买了街上的铺位,农商互补,倒也相安无事。 走在最前面的是土改工作队队长李国梁,他今年二十一岁,山西人,一米七八的个头,浓黑的眉毛,双眼皮底下是一对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他是那种眼神胜过言辞的不多见的男人,从参加革命的那一天起,就很少有时间闲过,年轻有的是激情。四个队员都是本县人,只有一个女性,叫何如芬,十八岁,她是三月通过考试加入革命队伍的,工作组六个人全部都是着一身灰色的干部服,后面背系着铺卷,肩上一个黄挎包,一顶麦杆草帽,脚上是解放鞋,从县城早上六点出发,经过四个多小时的跋涉,到达米市桥。 李国梁带领工作队还未到米市桥街口,人们的眼光已齐唰唰地注视着他的身上,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跟“咚咚哐哐”的锣鼓声夹杂在一起,乡政府的乡长和主席早已带一帮人在街头迎接,“欢迎土改工作队!”的大红横幅和街道两旁的“毛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的标语朝相辉映,一时间,街道两边熙熙攘攘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形成了一道夹道欢迎的气氛,在人群众星捧月地簇拥下,工作队来到了乡政府。 米市桥的乡政府在中铺的夏家湾边沿的一栋建成不久的大院落里,这里曾是国民党第一六二师师长夏明德的公馆,跑马楼式的造型使它与周边那清末后期老村舍形成鲜明的对比,三栋房子刚好一个凹字,左面一栋大礼堂,中间是两层楼的有着四十多个大小房间的办公楼,右面是一排平房,庭院的中间和房子的四周种了许多李树,荫蔽得人一迈入院子,就感觉到一股透心凉,在乡长的引导下一行人上了二楼,那四周肥沃的田园风光和远处蜿蜒青葱的群山,尽收眼底,真的是一处气派非凡的大宅门。李国梁刚来湘南时就听说了夏明德这么一个人,他是黄埔五期生,历任北伐军伺从官、团长、抗日战争任远征军师长、国民党六十二师师长,一九四九年九月随陈明仁起义,后来不知去了何方,他是夏氏宗亲中引以自豪的人物,如今见到这场景,不难想象出当年的威风情形,果然是名不虚传。在二楼的小会议室里,那里为客人准备的糖果花生都已经上好,还切了几个鲜红的大西瓜,李国梁向迎候的在场人员将工作队员的身份和职务一一介绍以后,屋里便寒喧和客气了一番。 虽说是乡政府,乡长和主席都是地主指派,乡长李端生是地主亲信,主席夏礼平是破产地主,按照县委的部署,工作队的同志集中居住,吃饭由乡长指派地主轮流供送,不直接和贫雇农打交道,而是从侧面访贫问苦,掌握情况,监视地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