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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心悟人生意乱芳心
“两位就饶了安大哥吧?”欧阳宇急忙打圆场,“我来给大家讲一个笑话:一位老太婆拄着拐杖颤颤颠颠地上了一辆公共汽车,坐在最靠近司机的第一排座位上。每一到站,她都会用拐杖戳司机的臀部,问问他这是哪一站。过了几站,汽车又靠站停了下来。老太婆又用拐杖戳司机的臀部,着急地问:‘这是什么地方?’司机生气地答道:‘这是屁股!’” “哈哈哈哈!”众人大笑起来。刚才所有的不快都被欢乐的笑声淹没了。 “我也来一个笑话。”小芳不等众人回答,已经说开了—— “前两年,我们垄东一带有野猪出没。公安局派几个警察去抓野猪。其中有一个警察没打猎过。他找到一处野猪经常出没的地方埋伏。果然,野猪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他往外一跳,‘蹦’的一声朝天开了一枪,大声吼道:‘站住,不许动!我是警察!’” “哈哈哈哈!”众人狂笑着。 “后来呢?”安翔之忍不住笑着追问。 “后来?”小芳笑呵呵地说,“后来野猪朝着他狂奔过去,把他撞伤了。幸亏其他警察及时赶到,不然他可就惨了。” 一个故事接着一个故事;一阵笑声连着一阵笑声。这是一个开心的夜晚。安翔之自从参加工作以来,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快乐的气氛。欧阳宇自从上了高中以来,也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开心的氛围。小芳和小慧平时在村里,虽说也常常笑靥如花,但大都是听的多说的少,很少主动去讲笑话。而此时此刻,没有大人约束,没有烦忧缠绕,每个人都很投入地营造和享受这美好的夜色,爽朗的笑声怡悦着每个人的耳朵,激动着每个人的四肢,滋润着每个人的心灵。 夜深了。大家都笑得累了。 “还是先休息吧?”小芳提议了,“明天我还要到店里去呢!”其实,小芳真正担心的是欧阳宇明天的学习。 “好吧。”安翔之和欧阳宇都有些依依不舍。小慧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常言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再快乐的聚会,亦总有结束的时候。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总得散去。 安翔之和欧阳宇上了四楼。 一张大床,横在眼前。 “你睡床上,我打地铺。”安翔之拿出一张席子在卧室的空地板上铺着。 “不不!”欧阳宇赶紧叫着,“我睡地板吧,我是农村苗子,地里睡惯了。” “不,你是客人,我是主人。让你睡地板,岂不是说我不会待客?!” ……两人争执不下。最后欧阳宇提议说:“咱俩都睡床上吧!与你同眠,共叙人生一宿又如何?” “好啊!”安翔之说,“能同床也是一种缘分。” 两个男人并排躺下了。熄灯之后,夜暗无边。寂静的夜里,两人能听到彼此粗促的呼吸声。 “小宇,你会一辈子对小芳好吗?”安翔之的问话打破了夜的静谧。 “会!我发誓!”欧阳宇保证说,“小芳与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们已经私定终身了。” “哦,我真羡慕你。不过,现实生活还需要你们去奋斗。” “是的。我知道。现实有时是残忍的,但现实是可以改变的。在我看来,现实就是我们操纵世界的能力。弱者屈服于现实,强者与现实做斗争!如此而已。因此,我不会等着环境来适应我,我会尽我的能力去适应环境,然后改变环境。”欧阳宇毕竟只是高中生,人生经历少,他对现实的看法也只是基于书本和个人的感悟上。 “说得太好了!”安翔之由衷赞叹着,“我参加工作这些年,所听闻的,尽是酒桌上无聊的话。好久没有听到像你这样激励人心的话了。” “你条件好,生活优越,也许对穷人的生活不太理解。古书上说: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我们农村的生活现状,就像一个沼泽,不思进取的人,很容易被掩埋。挣扎的人,也许被埋得更深。但是,肯挣扎,总比不挣扎好。我宁可挣扎着被掩埋了,也不要安于现状等死。” “照你说来,老子所说的:‘罪莫大于可欲,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这句话你是坚决反对了?” “是的。所谓‘知足常乐’,它是有前提的。当人的最基本的生活状况都得不到解决的时候,人是不可能做到知足常乐的。” “哦?”安翔之很久不与人探讨这类话题了,觉得很新鲜,“能举个例子吗?” “当你吃一顿饿一顿时,你快乐吗?当你的爱人生病了,没钱医治,眼睁睁地看着他或她被病魔夺取生命,你快乐吗?当下大雨时,房子到处漏水,看到你的一家人无处藏身,你快乐吗?当你的兄弟姐妹衣衫褴褛,露臀裸胸时,你快乐吗?衣食住行都无法保障时,你还能快乐起来吗?”欧阳宇说得有些激动了。 一阵沉默。夜更寂静了。就像话声落入了一个大黑洞里,一下子已没有任何余音。 安翔之想了许多,许多。他这一辈子,没有想过这些问题。他的生活没有面对过这样的问题。也许,他是命运的幸运儿,他对贫穷这个概念的理解仅限于钱多钱少的问题,他没想到,有的人根本就穷得没有钱。他的同事们提到钱这个事时,说了一句经典的话:“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现在听了欧阳宇的一番话,他开始有些明白了。 “那么,你对快乐的看法是什么?”安翔之追问着。 “不知足者常乐。”欧阳宇脱口而出。其实这句话是他在自己的课桌上写的一句座右铭。他的课本和笔记本上也到处都写这句话。 “好!反其意而用之,不错。我佩服你!”安翔之高兴地评价着。“这么说来,我出身在一个有钱的家庭里,真是一个错误。” “安大哥你误会了。家庭条件好没有错。如果有钱也是一种错,那我情愿一错再错。” “妙语!”安翔之真心佩服这个年轻人。 “其实,贫穷不是罪过。”欧阳宇继续发表他的高论,“罪过的是,面对贫穷的人不想改变贫穷。我老爸就经常鼓励我读书认字,以后争取出人头地。因为贫穷不会让人同情。我老爸说:你笑,全世界都跟你笑;你哭,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哭。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选择笑呢?” “说得太对了!”安翔之觉得这个年轻人简直就像一个哲学家,“你让我明白了:人活着,要有目标,要有志气,要有骨气。” “安大哥,我只是书生腐见罢了。” “哪里?哪里?”安翔之敞开心扉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才是书生腐见呢。什么时候有机会,我一定跟你和小芳小慧她们一起到农村走走。” “好呀。随时欢迎。” “那就说定了。”安翔之这回可是当真的。他已经开始盘算怎么去了。 夜已有些苍白。远处传来鸡鸣声,似在提醒这两个男人,他们海阔天空,惊动了远方的山光水色。凌晨时分的夜色,再怎么暗,也难抵晨曦的逐渐清晰了。 刚迷迷糊糊睡去,一阵响亮的敲门声把他们叫醒了。 “宇哥,该起床了。”原来是小芳在叫。 欧阳宇起床了,跟安翔之说了再见。下楼出门之后,街上已然有些生机:饼店、粉店、粥店都已开门了。路上时不时见到晨练的人。一些清洁工在扫地。 小芳和欧阳宇手牵手,快步往城东走去。 “昨晚你们没睡吗?”小芳问。 “没有。我与安大哥聊了一夜。你们呢?” “我和小芳也聊了很多。” “是吗?” “宇哥,你觉得安大哥人怎么样?” “好呀。” “好在哪里?” “安大哥有文化,有知识,出身高贵,而且是国家干部,条件优越。” “你觉得他的人品如何?” “我与安大哥只见一面,不好评判。但凭我个人感觉,他的思想、道德、修养等方面是一流的。他是一个懂得做人的人。” 欧阳宇的看法其实就是小芳的看法。倘若没有眼前的宇哥,也许小芳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安翔之。这样的好男人,打灯笼都难找。 小芳思忖着,所以一时无声。 “芳妹,你……不会看上安大哥吧?”欧阳宇有些急了。 “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只不过帮我的好姐妹问问而已。” “你是说,要把小慧介绍给安大哥?”欧阳宇此时才发现这个秘密。 “是的。你觉得他俩怎么样?般配吗?” “郎才女貌,当然般配了。何况小慧还有才呢!”欧阳宇其实对小慧是挺佩服的。 正说着,已到城东粉店了。小芳依依不舍跟欧阳宇分手了。黎明暮色,街头踪影,毕竟此地此人,难得单独相处,欧阳宇猛地一抱,在小芳唇上印一个吻。小芳没有挣脱,也顺着回吻。匆匆吻别之后,小芳就跑进粉店里了。她能感受到一脸的羞红,以及千军万马般心的狂跳。上次绿岬山上的初吻,她一点感觉也没有。也许是思念让她忘了紧张。但这一次,她感到心弦摇动,心绪涌动,心慌意乱不停。难道这就是爱?这就是情?这就是爱情? 来不及多想,姑姑姑丈已经跟她唠嗑不停了。 “闺女,昨晚睡得好吧?” “好。” “昨晚街上有人打架,这世道……唉!” ………… 两位老人在说着谈着,小慧嗯啊嗯啊应答着。但是她没有听清楚他们说什么,心里已痴成一片了。情窦初开的少女,竟让一个街头的吻俘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