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增加书签
已经汇报章节错误
第四章
今天,出诊乡下的时候,崎岖的山路让唐晓风的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般地随车狂颠。一直吐得她面色泛青,神识恍惚。幸亏得到方玉儒的悉心关照,才使她安全地完成接诊任务。 回到科室,方玉儒关切地向她问道:“晓风,你到底行不行?要知道,严重的晕车会影响接诊质量。倘你真吃不消,现在打退堂鼓还来得及。” “主任,我能行。”唐晓风倔强地答到。 为了克服晕车,唐晓风给自己施加压力。只要是乡下的接诊,不管是上班或是休息她都主动要求前往。 打那以后,方玉儒总是有意无意地留心这个外柔内刚,秀外慧中的女孩。有时候,连续几日见不到她的形影,心里竟是牵挂。 下午,唐晓风补休。 她睡到晌午才起床。 她觉得好不容易才盼到休息日,不睡个天昏地暗,太对不住休息日了。她是个对工作力求完美,对生活力求简单的人,对美味佳肴兴致不浓,休闲时光大都在床上度过(睡懒觉)。 自到急诊科上班后,她一直没有时间与“死党”们联系。 大家对唐晓风时而满世界乱跑,时而蛰伏蜗居的习性早已熟知。所以,“死党”对她的“自由散漫”很是包容。 同伴们的爱护让唐晓风心怀感激。因而她觉得世间什么事情都可以淡然,惟有一个“情”字难了。 然而命运并不惠顾这个善良恭顺的女孩。 唐晓风的家处在荒郊僻野的山弄。不足百户的村庄零星散落在依山却不傍水的山坳。 可这穷山恶水的山旮旯养育出来的女人却个个白皙水灵,鲜嫩如藕。但由于地理条件恶劣,村里的女人大都嫁往山外。嫁在本村的女人寥寥无几。 当年,唐晓风的母亲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 可这个美丽村姑却不向往山外的精彩。而是把一颗芳心交给了同村一英俊小伙。也就是唐晓风的父亲。 这段可传为佳话的姻缘曾让村里的光棍们看到娶妻成婚的希望。 然而,生活的残酷总是让王子公主的故事脆弱得不堪一击。 母亲在唐晓风四岁那年,终因不能忍受山里的贫困,舍夫弃女离家出走了。至今,仍是杳无音讯。 母亲走后,唐晓风与父亲在凄寒贫困中相依为命。 唐晓风是在众人歧视的目光中长大的孩子。“没娘的野人”几乎成了她的第二姓氏。 饱受歧视的成长环境形成了她的谦谨而孤傲的性格。虽然,这种孤傲在成人后有些改善。但童年的阴影仍是她心头挥之不去的梦魇。她曾多次告诫自己:“今生一定不让自己的孩子遭受歧视,让他(她)在父母的庇荫下幸福成长。” 如今,工龄已有八年的她仍未找到自己的归宿。她对男女情事仍是懵懂无知。这样的清寂使她感觉有些孤单。 “贞然,在干么呢?”唐晓风拿着听筒,有些落寞地说到。 “还在睡觉。”电话那头传来徐贞然惺忪懵懂的声音。 “好久没有见到你了,真有点想你哦!”唐晓风嘻嘻哈哈地调侃徐贞然。 “过来吧!我睡觉等你,‘南丁格尔’小姐。” “嘟、嘟、嘟…。。”听筒里传来一阵忙音,徐贞然挂线了。 “该死的丫头,永远一派慵懒,当心嫁不掉!”唐晓风兀自嘟嚷到,并对着话筒作了个“恨恨”的鬼脸。 南丁格尔是护士的鼻祖。因为,唐晓风的思想太“革命”,徐贞然常这么戏称她。 徐贞然是唐晓风护校的同学。 在学校,两人既是形影相随的同桌又是抵足而眠的舍友,是名符其实的“死党”。 毕业后,两人分配在同一家医院工作。 两人的关系由同学变成同事。徐贞然是手术室护士。夜班比唐晓风频繁。所以,每次唐晓风找她的时候,手机那头总是懵懂的梦呓声:“我在睡觉” 唐晓风与徐贞然两人无论是性格或爱好均迥然各异。 徐贞然是个性情平和,思维理性,安于现状的乐天派。 唐晓风则属于动若脱兔,静若处子,思维感性,充满激情的女孩。 同事们对这对喜好不同,性格迥异的好朋友感到纳闷不已。很多人都问道“真搞不懂,你俩怎么就粘得在一起?”对这些善意的质疑,两人总是会心地相视而笑。 唐晓风来到徐贞然的宿舍。 徐贞然迷迷糊糊地为唐晓风开门之后,又一骨碌地钻进被子里。 “开音响,听歌。”徐贞然在被子里慵懒地嘱咐唐晓风。 唐晓风打开音响,随手拉了一个靠垫靠在徐贞然身边。 “快起床,再睡都变猪八戒了!好久没有逛街了,我们逛逛街吧!”唐晓风觉得赖床很浪费时间,便推着徐贞然嚷到。 “昨晚连上两台大手术,一夜不能合眼,累死了!再给我睡五分钟,五分钟以后再说!”徐贞然说完又倒头酣睡。 “我值了两个夜班都没说累,你才值一个夜班便叫叫嚷嚷…。。” “嘘!别吵!听听张惠妹的《一夜情》。”徐贞然用手指轻压朱唇,神秘地对唐晓风说到。 唐晓风平时喜欢听古典音乐,对流行音乐不是很熟悉。她百无聊赖地说道:“我一次恋都未曾经历,你还‘一夜情’呢!” “得、得、得、找个帅哥与你一道描绘初恋美景。别影响我睡觉,我就OK了。”徐贞然一边说话一边做求饶动作。 惹得唐晓风羞恼地拿着抱枕向她砸去“我让你贫嘴罢!” “呃,我倒是很想谈一次刻骨铭心的恋爱呢!”唐晓风羞涩且无限憧憬地自语到。 “别让我酸得连大牙都光荣下岗了。都什么年代了,哪个好心的男人会耐着性子与你刻骨铭心?你那乌托帮式的爱情观拿去西安好了!” “拿去西安干吗?”唐晓风不解地问到。 “和兵马俑共同见证时代的变迁啊!真是笨!” 贞然徐没好生气地说到。 “世风没你想象的糟糕。人,要有点信仰才行。不信,我偏要找一份纤尘不染的恋情让你瞧瞧!” 唐晓风固执地说到。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是我站在你面前,而你却不知道!’这就是信仰。爱情信仰,我的唯美伊人!我担心再过两年,医院又多了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女人。那时,你便成了真正的‘南丁格尔’了!”徐贞然说完,用手轻弹唐晓风的小脑袋。 “喂,听说下半年的进修名单已上报到业务院长那里了。有你的名字吗?”徐贞然突然想起昨天听说的这件事。 “我怎么懂?再说我才到急诊科多久?再怎么也轮不到我嘛!” “现在说你是新手?当初在外科,谁比你麻利?可是结果怎样呢?晓风,我再次警告你,以后别人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别人偷懒,你也别到处找事做。在医院,若没人为你撑腰,再拼命也是枉然。累死你,也是白死。”徐贞然忽然危坐正色道。 徐贞然对唐晓风力求完美的工作风格并不支持。她已不下十次地警告唐晓风,工作大可不必做到穷精尽力的地步。 “贞然,工作认真非得以爬到哪里为目的吗?工作是我们的生存手段。我们总不能因为自己无力爬往哪里便砸了自己的饭碗吧?再说,假如病人是我们的父母,我们一定不愿让他们受人轻视吧?何况重视病人原本就是我们的本份。” “好了,别跟我摆大道理了。我只是担心有一天你会吃上‘枪打出头鸟’的亏而已!”徐贞然气恼地说到。 她知道唐晓风永远都有说不完的大道理。 “吃亏?吃什么亏?常言道:‘脚正不怕脚歪’。你少信那些歪门歪理。记住,只要你不放弃,真理和正义永远存在。” 徐贞然怔怔地看着唐晓风。仿佛看到濒死的人正静气等待不可逆转的死亡一样。 “好了,好了!我输了!我投降还不行吗?求求你别给我念经了好不好?!”徐贞然说着便抱头作磕头求饶的姿势,动作笨拙而滑稽。 一阵手机彩铃打断了两人的争论。 “是护长的电话。说是晚上科室会餐,让我按时去。”唐晓风高兴地说到。 “都说急诊科穷。穷还有钱会餐?!” “再穷也不至于连迎接新战士的会餐费都没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