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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窗台上,月季花的馥郁芳香随风飘溢,沁人心肺。 对花卉的喜好,唐晓风最爱月季。 因为,月季有如玫瑰的俏妍却无玫瑰的妖冶,有如牡丹的端庄却无牡丹的刻板,其香其妍都恰到好处。所以,她不明白月季与玫瑰其花容花香都极为相似,人们何以追捧玫瑰却不爱月季。 唉!单纯的女孩。她不知道人们喜爱玫瑰不仅因其俏艳,更重要的是它象征美好的爱情,而爱情又是人类最为极致的情感。所以,情人节只有听说玫瑰花脱销还不曾听说月季花被一抢而空的。 因为年轻,世故的历练也少,对问题往往只从事物的表象去理解。就像今天,唐晓风真是不明白方华何以在大庭广众之下,辱骂自己的丈夫。难道她不爱自己的丈夫?如果不爱,怎会嫁给他?如果爱,又怎能忍心当众羞辱自己心爱的人? 退一万步说,倘是两人的爱情确实已不复存在的话,还可以以离婚的方式结束这份情感的束缚,何必要将深深爱过的人伤得遍体鳞伤才善罢甘休? 况且,她相信方玉儒不是方华所述的见异思迁的坏男人。因为,在与方玉儒共同工作的日子,她看不出他有令人鄙夷的举止。 印象中的方玉儒时刻给人厚实温润的感觉。这种温润只有谦谨的男人才会有。 今夜,唐晓风上的是病房夜班。 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十一点,还可以睡上三个小时,便熄灯睡了。 半夜一点四十分,闹钟准时将唐晓风从梦境里拉出来。 唐晓风从蒙胧中醒来,一边在黑暗中摸索闹钟,一边艰难地挣扎起身。 虽然,唐晓风十分热爱护士职业,但对于爱懒睡觉的她来说,半夜起床实在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情。 今晚,病房没有危重病人,病区安宁祥和。 接班后,唐晓风为翌日需要抽血化验的病人准备采血器皿。 “啪!”一声摔碎东西的响亮声从长廊里传来。 唐晓风连忙循声查找。 响声从病房医生值班室里传出来。 今晚病房值班医生是方玉儒。 唐晓风轻敲门板:“主任,有事吗?” 屋里没有动静。 “主任,有事吗?”唐晓风稍稍提高声音。 屋里还是没有回应。 唐晓风感觉有些不对劲。 在值班医生中方玉儒的警敏性最高。他时常叮嘱其他值班医生,夜里不要睡得太沉,以免在紧急情况下,护士把时间浪费在反复呼唤医生的事情上。 所以,唐晓风心想:“主任不会死睡沉沉到连摔坏东西都不醒的地步,一定是有意外发生了。” 唐晓风连忙拿来科室的公共钥匙,打开医生值班室的房门。 眼前的景象让她惊呆了,方玉儒倒在地,一只铝制水壶摔在地上,冷开水从壶里溢出,流淌在他身子下。 值班室里一片狼藉。 “主任,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唐晓风急得连连唤了几声。 方玉儒面色通红,皮肤干燥,不停地打着寒颤。 唐晓风用手背在方玉儒的额上探了探,跟炭火似的。 唐晓风立即搀扶方玉儒上床。 唐晓风将方玉儒安置好之后,便给范丽丽打电话,让她赶来顶替方玉儒值班。 范丽丽未赶到之前,唐晓风只好守在方玉儒身边,观察他的体温情况。 此刻,方玉儒的面颊烧得通红,头发粘湿,衣衫脏湿,全然失去往昔的清爽。 看着这个被妻子折磨得疲惫不堪的男人,唐晓风不禁心生恻隐。她不明白,像方玉儒这样正直温厚的男人,方华为何不珍惜? 正当唐晓风发愣之际,范丽丽急匆匆地赶到了。 “是上感,烧得跟火炭似的,给他上瓶液体。唉,这几天累得他够呛的了。”范丽丽看了方玉儒之后,轻声嘱咐唐晓风为他补液。 “是啊,整天没日没夜地泡在病房里能不累吗?”唐晓风轻声答到。 “晓风,你去看病房,我在这里守他” 范丽丽看着眼前这个被婚姻折磨得对生活已麻木的男人,禁不住泪如雨下。十年并肩作战的“壕友”关系使她太了解他了。况且,他的笑容,他的亲和力都令她迷恋不已。倘是命运可以从来,她真希望能够选择这样的男人作终身伴侣。想到这些,她情不自禁地伸手轻抚他的凌乱的头发。 清晨,方玉儒睁开眼睛,见自己的手上挂着输液瓶,心里甚纳闷。范丽丽风一般地飘进来:“终于舍得醒来了?自古英雄救美人,你倒好,开了‘美女救英雄’的先河。害我们的护士美眉为你忙碌了一夜。嘿!嘿!受美女关爱的滋味还爽吧?” 范丽丽就这张嘴讨人嫌。用刀子嘴豆腐心来形容她最贴切不过了。方玉儒对她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损人之语已是见惯不怪。 他兀自苦笑了一下“你什么时候都能拿人开涮。说一说,我这是怎么了?” “你昨夜烧了一夜,幸亏值班护士发现,才险些没把你的脑袋给烧糊了。” “晓风?”方玉儒连想都未想便脱口而出到。 范丽丽见他提到唐晓风的时候,竟是一脸痴迷的怜爱之态。心里即刻充满酸涩“好了,你醒了,我也该查房去了。噢,救你的美女今晚夜班,你该买个宵夜慰劳慰劳人家”范丽丽强忍内心的苦楚,古作潇洒地丢下一句话,风一般地飘出去了。 方玉儒努力回忆昨夜之事。 他记得昨晚自己浑身发热,口渴难忍,想起床倒杯水喝,脚却轻如踏絮云一般,眼前一黑便无知觉了。 方玉儒的思绪回到现实。 他心绪复杂地回首这二十年的婚姻生活。 方华是他的初恋情人。 结婚二十年,方华像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事事依赖丈夫。方玉儒则像家庭主妇一样做饭、浆洗、带孩子,里里外外都操心。 因为,心里有爱,他对方华事事包容。唯有一事令他尴尬又伤心。那就是方华动不动就向他使出女人的杀手锏——拒绝夫妻生活。每当求欢无望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男人的自尊被妻子伤得支离破碎。 有时,他甚至希望命运赐予自己一段婚外恋情,以惩罚妻子的专横跋扈。 但生性谦谨的他怎敢逾越雷池一步呢?况且,他从未遇见过令他心仪到甘冒婚姻离碎的风险去热爱的女人。 再说,他也很反感那些以追求女人数量作谈资的男人。他不知道当他们游戈无数酮体之后,心里有何感受?是激情?是亢奋? 他断定那等艳事与爱情无关,那样的性爱也不会给人带来心之震颤及身之愉悦的幸福感。 他认为性和爱应该互为一体,后者是前者的条件基础,前者是后者的提升手段,只有二者交相汇融时才会散发出纯粹的人之初的绚烂光芒。而没有爱的性就像燃放的烟花,绚烂之后只留得悲哀和寂寞。 正直温厚的他自然无法接受这种以纵欲为目的的爱情观。 当然,他之所以不逾雷池与其职业癖好无不关系。 所以,二十年来,他的心里只有方华。对方华的小女人脾性,他总是报以隐忍的态度。而且一忍便是二十年。 昨天,方华大闹办公室的做法让他甚是伤心。方华的市井形象定格在他的记忆。这样的女人令他胆寒! 看来,走出围城已是时日的问题了。 离婚商议待儿子高考后再说。 在此之前,他只能独居值班室。 再说,方华见丈夫又是彻夜不归,心想:“这个男人真的造反了。” 她一边寻思方玉儒不回家的原因,一边为自己打气。 出嫁的时候,母亲叮嘱她:“女人若想在家‘掌权’,必须把男人别在裤腰上,让男人对自己俯首帖耳。否则,女人就别想在家里抬起头做人。” 当年,母亲就是因为管不住自己的男人,才让婚姻走到尽头。 父亲撇下她们娘三,跟别的女人跑了。 二十年来,方华一直牢记母亲的嘱咐。 在婚姻生活中处处抢占“制高点”,绝不让自己处于劣势地位。 果不然,经过磨合期的“争斗”,方玉儒便被她调教得温顺如猫。为此,方华一直为有一套调教男人的秘诀而骄傲。她觉得只有自己才能给方玉儒带来安逸和幸福。 昨晚,方玉儒竟依然不归家。 方华难以想象无法驾驭丈夫的情形。她不想成为“怨妇”,更不愿意每日哀求丈夫“宠幸”自己。 方华觉得自己应该继续抢占“制高点“,让丈夫先软下来才行。 她火急火燎地到急诊科找方玉儒。 办公室里只有范丽丽,她斜乜着眼睛鄙夷地看了方华一眼,无言地用手指着值班室的方向。 方华寻夫心切也懒得和她计较,径直来到医生值班室:“玉儒,开开门,我是方华。” 还在睡觉的方玉儒听到方华的声音即刻联想到昨天的情景,他憎恨地拉起被子蒙住头。 方华见丈夫不开门,又耐着性子唤道:“玉儒,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开开门哪!” 房门依然紧闭。 方华的心火立即窜上脑门:“方玉儒!别给你热脸你不要,偏要老娘给你冷屁股才过瘾啊!” 屋里仍然没有动静。 方华羞恼成怒,抬起腿朝值班室“嘭”地踹过去:“方玉儒,老娘低三下四地来请你,你却不理不睬,我倒要看你有几分能耐。。。。。。。。有本事你永远别回家。。。。。。。。” 方玉儒“腾”地掀开被子,冲出门口面色铁青地一字一顿地对方华说道:“我们的缘分到头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去了。 丈夫的怨愤让方华懵了,她呆若木鸡地看着方玉儒离去的背影。结婚二十年来,她第一次看到丈夫的漠然之色,一种不祥的预兆笼上心头。 她了解方玉儒,他一旦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看来,这一次他俩的缘分真的到头了。 可是,这样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啊! 方华“哇——”地一声,蹲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