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增加书签
已经汇报章节错误
第十四章
得知干爹前来探视,沐小桃端坐于鸾花铜镜前,手持眉笔,轻轻描摹柳叶眉,粉颊涂染着淡淡的胭脂,遮住苍白的肤色。 “干爹——”纯净不留一丝杂质的甜美嗓音响起。 沐宏抬起沧桑的慕颜,看到秀眉芊芊,明眸皓齿的女子,正是小桃,额间的沟壑微微舒展。看来,她并没在庄里受苦,柔黑的长发经黄流苏绑系,飘落身后,耳畔明珠闪烁,炫若星辰。 沐宏脸上浮现一抹痛心疾首的神情,“小桃,苦了你,在这还习惯吗?”苍老的暖手紧紧攥住小桃的手,深怕一个不小心,她会消失一般。 凌雷冷冷扫视一眼父女两人,转身离去,冷酷的俊脸上变得更加冷冽。 深深的庭院里石榴花芳艳绽吐,绘彩的帷帘敞开着,房间里是素雅的净白,冷冷清清,浓重的中药味刺鼻。 “怎么?二哥,和未来老丈人谈的如何?”凌霜正低头筛检着新送来的草药,带着兴味问道。 “你都猜到结果,还问!”凌云散漫地随便坐于长椅上,洁白的靴子若无其事地翘上灰暗色的方桌上。 “二哥,你挡着光了?” “别烦我!” 突然一枚银针冷不防朝凌云射去,雪扇倏地展开,挡住了袭击。下一秒,三根银针像笃行的暗器,一宛套着一宛的针尖,幻化出泠泠寒气,直袭而上,一身白衣,凌空飞跃闪开针芒,落定站稳,依旧优雅迷人。 “非要用这种方式你才肯移动?”凌霜无奈地摇摇头,丝毫不觉用银针暗算自己亲哥哥算是可耻的事。 猛然,白衣欺近,手持折扇,轻然一挑,打翻盛药木板,草药满空飘扬,像拔根而起的蒲公英。 青衫飞起,迅如闪电,从空中撷取正飘落的草药,白衣舞起,又打落一片片草药,刹那间,两道身影在屋梁上空较斗,满天飞舞的草药渐渐散落一地。 “你们闹够没?”稳重又有些怒气的声音在门前响起,有效制止了正在相斗的两人。 凌云和凌霜总是喜欢用武功解决争端,凌雷对两个弟弟的恶劣行径已不知头痛多少次。 “一个个都没事干吗?”锐利的冷眸扫视两人,温怒。 长兄如父,无一人敢出声。 “大哥?出事了吗?”凌云首先开口。 凌雷凝起剑眉,没有回答。 凌云凌霜相望一眼,疑惑不解。 “江湖传言,冷月宫主大张旗鼓帮助七皇子夺位。”缓缓的,凌雷说出新收到的密报。 “冷月宫?”凌霜有些迟疑,“她们为何插足这件事?” “也许,七皇子给了她们不可告人的‘优遇’。”凌云嘴角泛起一丝邪笑,邪魅而张狂。 冷月宫,江湖上一个神秘组织,至今不知巢穴在何处。 冷月宫宫主,冷罗衣,传言是个惊为天人的大美女,拥倾国倾城之貌,却是个最可怕的妖女。 面蒙寒纱,只余眸光。终日与毒蛇为伍,性冷血寒洌。常吸男子精气来维持姣美容颜。只要被她相中的男子,吸取精气后会投入万蛇林中,任万蛇撕咬缠绕。 许多男子倾慕冷罗衣美貌,上翠屏山,甘愿吸去精气。 传言,翠屏山是通往冷月宫的必经之地。但,许久,只有人去不见人回,于是盛传江湖歌谣,风潇潇兮易水寒,独上翠屏兮不复返。 这样一个神秘组织通常都暗藏谷底,不谙江湖俗世,究竟是何原因能引起冷罗衣的兴趣,插足朝堂之争,很耐人寻味。 “无论如何,现在形势已不利,你们不可掉以轻心。”凌雷面色如霜,字字如冰。 傍晚时分,沐宏乘马车离去,他明白凌雷有契约在手,更何况他已知晓他们的秘密,是不会轻易放过小桃。而今,只能静观其变,以静制动。 是夜。 山庄死一般的沉静,素白的冷光穿透树梢斜射而下。环绕庄园的回廊上闪过一抹阴影,淡淡的月色里传来稀疏的钟声,夜静,只听见踏在细碎叶隙之上的沙沙声。 “主上!” 暗碧的树梢上面飞下另一黑影,浓密的叶子经月光斜照,一层暗过一层,尤显凄恻孤寂。 “东西找到吗?” “没有,凌云一直监视得很紧。” “露出破绽吗?” “应该没有。”却有片刻的迟疑。 “你最好不要动情,否则,我会收回任务,派其他人完成。”沙哑的声音中有一丝不满。 “主上放心,小的不会辜负众望,尽快完成任务,决不贪图闲情。” “上头已经开始催了,步伐快点。”嗓音中有些不耐烦。 “是。” “一旦被抓住,知道怎么做吧!” “小的会用性命死守秘密。” “很好,有消息随时通知我。” 远方,暗角阴暗处,一双锐利的黑瞳像暗夜的猛兽窥视着,那双眸子如寒冷的幽光,没有任何温度,有的只是阴冷阴冷的杀气。 池塘里一片平静,粉色的花瓣含羞带怯,在风中飞舞,直至飘落于水面上,惊起一波波水痕。 沐小桃端着盘子捏着桂花糕,极不淑女地朝嘴中塞,喃喃自语,“嗯,好吃,等我刑满之际,一定要把制作桂花糕的师傅赌回王府。” 满嘴桂花糕的沐小桃微微后仰,使日光更全面照耀着慵懒的她,“晒着太阳,吃着桂花糕,真是人生一大享受。”说这话时,已是沐宏离开独棠山庄后的五日。 轻瞟远方正打扫庭院里飘落的花瓣的小厮和洗衣的丫鬟,沐小桃大发感叹人们太不会享受生活的姿态,无奈地摇摇头。 其实,沐小桃的生活并不像传说中辛苦,反而悠然自得,就算苦也是刚来山庄的前几日,如今,沐小桃已经在山庄里混得特别开。 凌云确实命令她干许多活,一如当初的工作。 只是,他有张良计,她有过墙梯。 劈柴?累! 但她会赌,赌注任意,输者劈柴。 洗衣?水凉! 但她会赌,赌注任意,输者洗衣。 抹桌椅?脏手! 但她会赌,赌注任意,输者抹桌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