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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直到今天,我还在金树流的家里养伤。他家在这个城市的最北端,其实,这里只是他一个人的家,他父母在外地做生意,很少回来看他,就连过年都不回来看看儿子。他家的房子是老式的专瓦结构,种了许多兰花。此时是秋天,兰花正准备入睡,就像我一样,它们也需要休息。 月雨知道我的事情后后悔不已,他说,要是我在场就好了,你不至于伤成这样的。我说,要是你在场的话我可能死咯。他不解说,怎么会呢?你也知道我‘完完完’的名声不是混出来的,谁不给我两分面子啊。我说,我的意思是说,要是你在的话我们就会跟他们拼命的,那些个狗杂种是不会给你面子的,因为他们算是新帮派,不知道面子是什么的。他说,那到也是。 今天月雨,有太,莫无他们都来了,树流在厨房里做饭,而花神喜欢泡妞今天就不来了。 有太高兴不已地说,背亦,我们请假了,老师说,叫我们多陪陪你,叫你不要到处乱走,说是老狗头被另一个帮派的人砍伤了,有和能会怀疑是你雇人报复他的。 我说,妈的,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啊,要是他狗日的敢来我就跟他拼命。 莫无说,没那么严重,他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会找上门来的,要是真来了,他就不把我们当人看了。 月雨说,是的,敢来的话就让他横着出去,想想我堂堂男子汉谁怕谁啊。 有太说,根据他的伤势来看恐怕他想来都来不成了,我亲眼看见他被三个人围着砍了数十刀后,从二楼扔下来的,下面又没有网,又是身受严重刀伤,你们说他还能或吗? 有太拿出他一贯的安静风度说,这学校是地狱啊,看来此地不宜久留。幸好我们下个月就要实习去了。金树流自小就学会了做大杂混菜,今天也一样是大杂混。他说,就只会这套,没办法,凑合着吃吧。 我安慰他,你的橱艺很棒,真的,很好吃,大家说对不对? 大家都跟着我称赞了他一番,然后,艰难地吃了起来。我心想,这总比花钱在外面吃好多了。 几个星期后我们回到了学校,山野还是没有消息。学校里的人还是那么的多,那么的混乱不堪。大家似乎忘记了砍砍杀杀的日夜。虽然没有香港电影里放的那样精彩,但那是假的,而这是真真实实的,就只是屏幕与现场的区别而已。 教室依然很吵,吵的快让人窒息的样子。我喜欢看窗外的树林,树林下面是竹林,它们都安静地站着,看着这群无知的学生热闹,听着校园里不时传出来的砍杀声读书声音乐声。讲台上的老师只管吹牛给大家听,物理老师喜欢吹电影,说他是个天才--吹牛天才,他不喜欢听别人吹牛的人。他说他从川大毕业时就很会吹,一般人都无法战胜他吹的牛。结果,快实习去时,课程只上了三页,考试试题是老师自己出的,他们管我们叫草包,只管吹牛给草包们听,说日后有益而无一害,现在社会就是要能说会道,别的都一不管用的。还说最近天才还在攻读研究生学位,说,看看,研究生咋混?而你们只是中专生,你们又能咋混呢?同学们的希望和梦想就是这样被这些天才老师给毁灭了,剩下的只是无尽地颓废。我也曾经幻想过校园的美好,一群群的学生在这里快乐地成长,快乐地成就未来的美好生活。现在,我终于放弃了那些曾经本不该有的幻想,因为事实就是这么残酷。学校里唯一对我们好的只有班主任,她当心我们毕业后一无所获,白白浪费掉自己的青春。她一直安慰我们,要求我们往好处看。可是她力单势薄。大家宁愿不听她的善言相搞,也要跟她对着干,气她,咒她。常见她在教室里哭的惨像。三年就这样过去,没有剩下一丝值得留念的东西,只有那些孤单或者是颓废的回忆。 一个月后,我们来到城北一个破烂的机械厂实习,学校曾经说过,我们毕业后就在这里就业,而且不是全部同学都能留下来,甚至可以说是百里 挑一。毕竟这是全市里最好的企业,只能收容好的学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里的燥声巨大无比,是专门高工程的一家私营企业。也是学校眼中的我们最好的归宿。 早上,进厂时大家都满怀好奇心地问这问那的,可是那些师傅好象不是跟我们一个出身的,他们总是无情地摧毁我们所学的理论知识。我师傅说,你看,那个傻子一样的人现在都当师傅了,我们大家都大多是小学出身,没听说过技校这门子事,那东西不管用,还得老老实实地从头学起。 我说,可以啊。 我一直都是很少说话的,曾是朋友中的忧伤人物。所以,我总是让别人的话有所用处,即使是错的也一样是对的肯定。 嘈杂声停止后,工人们都下班了,中午的太阳老大不小的顶在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头上,脸上和衣服上满是黑色的灰尘,走在大街上谁都知道这些是农村来的工人。我和花神在同一个师傅手下当徒弟,我对他说,怎么,看上去很像工人的啊。他低头,没说什么。 过了许久,他骂道,老子不干这活,这是些粗活,我呸!王八蛋。 我说,去问问有太他们的实习感受。说着,莫无鬼似的出现在我们旁,气透了似的说道,跑吧,我们跑吧,干不下长的,照这样下去我们得活活苦死的,你看看那些进厂十几年的工人就知道我们未来的结果了,学校是明着骗人的家伙。 花神深切地同意了,我没说什么。只是听别的同学说金树流和有太他们早就不见身影咯。我想金树流从小没干过苦活受不了走人是肯定的,可是有太和月 雨也走了,他和我们一样是农村来的,难道他也不干了? 我转身对花神和莫无说,还是再熬几天吧,多吃点苦,日后要吃更多的苦呢?就算为了毕业证也要坚持的。 花神说,你以为有太会连这一点都想不到吗?他那是自有办法拿到证书才走的,我要跟他去,你们去不? 莫无点头说,花神说的有道理。 我没话说,我想再熬两天再说吧。 下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除了我的兄弟其他的同学还有一些。我想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做出决定。这个机械厂是个老得快过八十的厂,曾经几次倒闭,又几次复活,生命力到是很强的,要是我在这里呆上十年八年的肯定老得要快些,因为那些震荡无比的声音无疑是杀死细胞的高手,一铁锤下去,肌肉就往四面拉开,当巨大的声音停止时,肌肉又魔力般合拢来,可见细胞的排列也随之而变化。想到这里时,我已经选择要当逃兵了,坚定得大喊了一声,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