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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到了姑父家,只有姑妈在。她说,姑父晚上必须要去罩场子的,所以就不能等你们了,不过他会尽快赶回来的。 姑妈开了车把我们带去一家饭店吃饭。然后打了个电话给姑父,要他早点赶到这个饭店来。可是饭吃了两个小时,姑父还没有来。姑妈有点不好意思了 。 她问我:“不知道他今天怎么这么忙。” 我说:“没事的。” 我们又吃了一阵,都饱了,也该走了,而姑父还没有到。 姑妈有点不好意思了,她对我说:“你姑父今晚肯定是脱不开身了,要不我送你去他场子里看看?” 我想想晚上反正也没事,最近又没工作,不如去看看情况,如果真的如姑妈说的那么赚钱,那我也只好先干这个谋生了。 我说:“那雨若怎么办?” 姑妈说:“我把你送过去,我跟雨若出来喝茶,喝完茶我们再去接你如何?” 我笑着看了一眼雨若,雨若点了点头说:“那就这样吧,我跟姑妈走。” 姑妈把我们带到一个很普通的棋牌室门前,然后打姑父的手机。 姑父很快从那个棋牌室门口出来了。见了我就说:“不好意思,今晚的人特别多,我是这里的老大,我走了,我怕手下的人撑不住。” 我连说没关系。 他又看着雨若说:“这是你女友?长的很漂亮,很有气质哦!” 雨若有点不好意思了,我又连说谢谢夸奖。 雨若跟姑妈去喝茶了,我跟在姑父后面去看看到底有什么叫“场子”。我们进入了长长的通道,通道两边是一般的棋牌室。我一边走一边想要是就这些小小的棋牌室叫赌场,那真的没有什么气势。但是姑父没有在任何一间房前停下。他把我带出通道,又拐了两个弯,来到了一个车库前。 我知道了,这里就是所谓的“场子”,因为虽然我听不见里面的吆喝声,但我能感觉到有股神秘又紧张的气息在这里面。但我还是很失望,就这么个破烂的地方,有钱人怎么肯来赌钱?还以为是跟香港电影上一样的豪华气派的呢。 门关着,姑父一个劲的用力敲门。 里面立刻有人警觉地问是谁。 姑父说:“你奶奶的,是我。” 一个二十可能还差点小青年把门打开,然后点头哈腰地叫老大。 我心里想,原来他还真的混得不错。 进了车库里面,我看到的,让我整个人都震慑了。里面很奢华,地上铺得是地毯,墙上是全是木壁板,靠近顶端的地方还有个吧台,吧台后面的柜台上摆着各种饮料。房子的正中间一个大圆桌的四围团了大该有两百多人,个个都穿戴的很整洁。 我问我姑父,他们现在玩什么?怎么这么多人围在一起。 他把我拉坐在一边的沙发上,递给我一根烟,自己也抽了一根点燃后把打火机扔给我,然后吐了一口烟说:“他们现在在推‘童子杠’,里面四个人轮流坐庄,外面的一圈人是‘带驴’的,只管下注,大小随下,当然一注不能少于三百元。” 我又问:“那外面这么多人,这么下注?不怕钱乱了吗?” 他看了看我说:“他们只管把钱往桌上扔就行了,输了归庄家,赢了庄家自然一样赔钱给他们。” “那这么多人,我还是觉得会乱?” 他露出一脸狠相说:“有我们在是没有人敢胡乱拿钱的,除非他不想活了。” 我有点明白他所谓的罩场子是什么意思了。 这时有个剪着平板头,穿着皮衣的三十岁左右的胖男人走到姑父身边说:“李老大,江湖救急,先搬一百港给我。” 姑父朝她笑着说:“二子,手气不好,就明天再来嘛。” 那个男人说:“什么话?我什么时候相信过手气?你放心,我用我的车作抵押如何?” 说着从皮衣口袋里掏出一把挂着可爱饰品的钥匙扔给姑父。 姑父接着往身后的桌子上一放,然后一边从裤子口袋里往外掏钱,一边说:“这是哪里话,不过规矩我不能破,我想你是知道的。” 他点好了钱,递过钱说:“二子,你自己留神点,该打住时就先打住,还有明天呢。” 那个叫二子的人明显觉得他的话罗嗦,有点不耐烦地从他手里拿过钱点了一下,一百张千元面值的港币。他说:“利息还是老样子吧?” “我们都这么熟了,我还能坑你吗?”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到那堆人中又扎了进去。 姑父又开始跟我讲这里的规矩。他说:“这里借钱必须要有抵押的,当然到这里来赌钱的都是有钱人,他们也根本不怕还不起。”他又递给我一根烟说:“现在是旺季,赌钱的人特别多,所以利息就可以放到百分之十,如果碰到生人,我们还可以放的更高点,反正他不敢不还。” 他说的我有的心动了,我想如果我把我手里的钱拿来放,那用不了一年,我就可以跟雨若买个漂亮的房子,搬出那该死的鬼宅了。但是我现在已经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事情了,在事业上我已经吃尽了苦头。 我问:“这里赚钱真容易,就没一点风险吗?” 姑父说:“做什么没风险?我们是混黑道的,刀口上舔血,说不定哪天就死于非命,所以我们赚的每分钱都是用命来做赌注的,就拿把我带出道的那位老大哥来说,当年他是多么的风光?可是有一次,他看中一位富翁赌徒的老婆,想玩一把,就要坐庄的做了老千,把那个富翁一夜杀得分文不剩,那个富翁已经输红了眼,也豁出去了,就把老婆押给老大哥,从他那里借了钱再赌,自然又是分文不剩。” 我听了情不自禁地问:“那后来呢?那个富翁怎么样了?” 姑父叹了口气说:“结果第二天夜里,老大哥一家五口都被那个富翁砍得血肉模糊,而那个富翁则从老大哥的五层别墅的楼顶上跳了下来,摔死了。” 他在讲着他老大的故事,而现在他是老大了,前车之鉴,他的脸色不由得露出了点恐惧和伤感,也许他怕自己也有这样的宿命。他很快又眼睛一亮说:“不过我现在已经学乖了,我知道不能把人往死路上逼,狗急了还跳墙呢。” 从他的话里我听出了坎坷和痛苦,他再不是那个为了一元钱要把人砍死的姑父了。我不由得害怕了,不过我很快又想到了那房子,这才是最要命的,而现在我有了搬出去的可能,我不能就这样退缩。我打算请他帮我放高利贷。刚准备开口,姑父又说:“我们的作法毕竟是犯法的,所以我们还有一大威胁就是警察,不过普通的警察我们是不怕的,甚至可以说他们是怕我们的,我们正常都有二三百人在这里赌钱,还有看场子的小弟百十号人,都是些亡命徒,哪个警察不想活了,敢过来找事?当然我们也不能明目张胆,像这样的场子有十几个,每天都换地方,赌钱的人,我们每天会通知他到那个场子去。” 他抽了一口烟靠在椅背上说:“但我们怕‘731’部队,也就是严打期间,部队跟警察协作禁赌,他们都荷枪实弹的办事,那很麻烦,不过被他们逮着了也无所谓,大不了赌资没收,拘留一段时间。” 我现在是什么也不怕了,只想到放出去的钱还是好收回的,这就够了。我跟姑父说:“我有一万元钱,你能帮我放吗?” 姑父拍拍我的肩膀说:“早说了,我跟你姑妈当你是自己的儿子,怎么会不帮你放呢?” 我们还没有尽兴呢,姑妈跟雨若就来了。在棋牌室的门口,我看见雨若已经很累了,打算和她们回去先睡了。我跟姑父打了个招呼就跟跟姑妈和雨若先回去睡觉了。而姑父则还要在那里看场子。 那夜,我看着雨若的脖子上的红斑似乎更加大了一点,我问雨若最近身体如何?雨若说:“还不错啊,比前段时间好多了。”我问她晓得自己的脖子上长了红色斑块吗?她说:“知道的,都长了好多天了,不疼不痒的,可能是皮肤过敏,过段时间会好的。”而我却不能不担心,我想起那张真人的话,现在她是凶煞当头。同时担心的还有那个张真人到底能不能驱除这房子的邪气。就这样担心着,新的一天就来了。 起床后,我要雨若陪姑妈玩,自己则一早就回到了那间房子。打开房门,我看柳絮的房间还关着,而王建没有睡在客厅里,我以为王建已经到外面去练琴了,就坐在沙发上等,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回来,而柳絮的房间门也一直没开。我有点着急了,现在我必须支走他们,张真人随时会到的,我不能让他们知道的。我敲了柳絮的门,里面没有人回答,我又失望地坐在了沙发上,打算给王建发短信,这时柳絮的房门开了,走出来的是王建。他看见我摸了摸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立刻明白了他们做了什么。我心里想,完了,他们一定是受了这房子的邪气驱使才做了那事。柳絮不是随便付出感情的人,而王建又不可能给她感情,这不是害她吗?几分钟后柳絮脸红红地从那房间里出来了。 但是我此时更想的是怎么把他们支开一天。我把王建拉到一边说:“不是告诫过你了吗?叫你别碰柳絮的吗?你真不怕麻烦啊?” 他有点无辜地说:“你说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我又不是那种坐怀不乱之人,而她也对我有意思,发生这事也是难免嘛。” “你个色鬼,你也要看看她是谁啊?她能这么长时间不工作就在这里照顾你,说明她是对你真心的,可是你能接受她的真心吗?小心我告诉茵茵。” 王建一听,脸都白了,他连忙说:“你不会跟我玩真的罢,要是茵茵知道了我就死翘翘了,求求你了,大哥,不能说啊。” 我也只是吓他,哪会真得告诉茵茵。我看教训得他够了,就开始切入正题了,不过我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什么好的借口,我就说:“上午我要在这里见一个很重要的人,你把柳絮带出去玩一天,晚上再回来如何?” 他带点鬼笑说:“呵呵!是不是陶卉啊?” 王建跟柳絮出门了,我坐在客厅里等那个张真人,心里一下子就很紧张,坐立不安,似乎满屋子的鬼都窜了起来,他们都看着我笑,笑我的无知和无能。我的脑子里不停地反复出现的雨若身上的那些红色斑块和我那不能膨胀的身体。我不想去想,可是却之不能,我的心里更加紧张了,眼前尽是那两双邪恶的眼睛和滴着血的上扬嘴角。 我走出了屋子,尽量不去想这让我烦恼的祖宅。树林里,我透过光秃秃的枝桠看着天空中昏黄的初阳,像是一个快要死的老人的一颗发了黄的眼珠,心中又是一阵毛瑟瑟的感觉。此时不知哪里飞出的一群乌鸦泼拉拉地从头顶飞过,让本来就阴冷的天气,更显得晦涩,好象咬一口就能掉出浑浊的冰渣来。 张真人来了,他带了一个旅行包,包里鼓鼓的,显然有很多东西。我看见他,像是看见了救星,赶紧迎了上去。 我把他让坐在沙发上给他泡了一杯热茶,问:“真人,想到破解这房子煞气的办法了吗?” 他喝了口茶,神态安然地说:“我昨夜研究了一夜,终于想出了最好镇邪办法,当然只是镇邪,可以暂时保你们平安,解决的最好办法就是从这里搬出去。” 说着他打开可他带来的包。包里尽是些希奇的东西,他先拿出一串奇形怪状的风铃说:“这叫麒麟风铃,你把它挂在门顶左上角,这样可以治‘直路空忘’,以免大路煞气冲人。” 接着拿出一对铁狮子,说:“你把这对铁狮子放在那两张遗照前,这样就可以镇住‘双鬼把门’” 然后他又说:“如果有可能给这两个老人做场法事,消消煞。” 他又拿出一枚铜钱来,他说:“这是乾隆钱,此钱属金,可以泄去二黑及五黄之土气,你把它佩带在你家生病的人身上,自然会解除病痛。” 我问:“什么叫二黑及五黄?” 他说:“二黑及五黄是天上的凶星,属土,主疾病,我想你的家人一定受此两凶星骚扰,所以找乾隆钱来客它。” 最后他拿出一个铁八卦来说:“这叫‘八卦罗盘钟’,你把它挂在床头,它可以保佑你们逢凶化吉。” 那位张真人走时,又跟我要了二百元采办费,他给我的镇邪之物都是要钱买的。他一走,我就开始按照他的说法开始布置。虽然我不知道那位真人说的是不是真的,但现在我只能相信他,我没有别的方法,所以布置好后,我觉得我的心塌实了,这是很久没有过的安全感,我终于解决了一个横在我眼前的大难题。天近中午了,太阳有了点生气,照在屋子里暖暖的,我坐在沙发上抽着烟,一阵轻松跟惬意在烟圈里慢慢地在屋子里蔓延,蔓延至那两张遗照前,我看到了那两个威严的石狮子,它们一左一右监视着那两双眼睛,那两双眼睛一下子就没有了以前的凶煞之气,反而委屈得可怜。我欣慰地笑了笑。 一根烟抽完了,我的手机响了,我一看号码是陶卉的,我突然想起我最近因为这件烦心事居然忘了跟她联系。她说她想我了,要请我吃饭,顺便有事跟我商量。我一口答应了。刚要关门走时,手机又响了,是姑父打来的,他说:“你现在立刻到‘望鹤楼’酒店来,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 我刚要拒绝,他已经把电话给挂了。我到底要去那边呢?我很想见陶卉了,但是我又要跟着姑父,让事业能有一个崭新的起点,有个辉煌的成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