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懵懂童年(九)
徐大光最近心情更加不好了,先是锅炉房班长老王头退休,后勤刘主任让他们再选一个班长,结果跟上次一样,他又是只得了一票,那个一脚踢不出个热屁的小青年郝志平却当了班长;其次是他听说老厂长要调纺织局,高阔山要荣升正厂长了,他的心脏像是掉进了醋精罐里,酸得他从嘴里一个劲地往外甩酸辣片汤,结果主任以他散布对党的不满为由,让他大会小会地“过堂”了好几次;再一个让他气愤的是局里分给厂子几套楼房,全部分给了厂领导。据说那可是有暖气、煤气、在家里坐着拉屎的新型单元住宅楼,整个北京也没多少栋,可就有他高阔山一套;最不能让他容忍的是,本来高阔山借着他家煤气中毒的机会,抱了他老婆一回就够让他没脸见人的了,那天他回家又偏偏撞上了大雷用砖头砸了他家玻璃,她听到了于凤兰的惊叫,等追大雷回来,他竟然发现院子里只有于凤兰和高阔山俩人,高阔山的眼神飘忽不定,于凤兰的两腮布满红云,看着平时两个见了面总是没话找话的人现在却躲躲闪闪,他就心惊肉跳。从高大雷的神情看,他断定大雷一定看到了什么,要不然他不会无缘无故地砸玻璃,不会气哼哼地跑掉。但又会是什么事呢?他不可能不往最坏的方面想,但他不敢问,更不愿想,他到底没把人家按在床上,要是当场捉奸他倒高兴了,那样他也抓住了高阔山的小辫子,以后不怎么拎怎么是?想着想着他直遗憾起来。 这会儿听了大雷和栓子的事,他心里的火苗子“腾腾”往上窜,急忙钻进王喜柱家。当他添油加醋地把这事比划完了之后,倒在骚窝里剔牙的王喜柱和盘腿码着扑克的王嫂同时从炕上蹦了起来,蹲在地上拍洋画儿的栓子一头钻进床下。 王喜柱两口子没文化,但知道孩子蹲班丢人。徐大光拦住怒火中烧的王喜柱,压着声音说:“你们千万沉住气,我看吃个哑巴亏就算了,这事要是我还有缓,可你们……”他故意的摇摇头。 “我对他高厂长也不薄呀,每天食堂打菜我都多给他,晚上加班给他做小灶,放好些油呢。”王喜柱抢着说。 “你那是拍马屁,能往桌面上摆吗?就说那年生大雷,要不是咱院几个老娘们忙活,她方影不早就根儿屁了?救命之恩都没表示,多给两口菜说得出口吗?还是自己忍了吧。” 这可能是王喜柱两口子头一次联起手来打孩子,一个小老百姓有冤无处伸有恨无处诉,不打孩子打谁?开始方影只当又像平常一样并没在意,听着听着就不对劲了,两口子一起骂栓子,栓子先是鬼哭狼嚎的叫,后来就被堵住了嘴,发出“呜呜”的憋闷声,再后来就听到王嫂一声凄厉:“没气啦!掐死啦——!” 方影第一个窜出屋门,全院的男女老少一起挤到王喜柱家门口。昏暗的灯光下,王嫂正摇晃着栓子的肩膀,高声惊叫着。王喜柱愣愣地站在地上,直直地盯着栓子,栓子软软地倒在地上,口里丝丝冒着白沫。方影冲到王嫂跟前,抢过栓子平放到床上。然后一手掐住人中,一边解开衣扣,冲着王嫂喊:“快,划拉胸口,一下一下的,使点劲儿。” 一声重咳,栓子终于喘了口气,他有些笑意地看着四周,目光冷冷的,斜斜的,说不上盯的是什么方向。但从哪个角度看,方影都觉得像是盯着自己,盯得她脊背发凉。 北屋传出唐奶奶那每天雷打不动的唱经声:“阿弥陀佛——,阿弥阿弥陀佛——”。 |